二十一章：袁法坠崖落瀑，洞府苦读古书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的……”

    袁法此刻身处于一片水汽氤氲的世界，明明是正午，周围却雾蒙蒙的一片，可视范围只有三步远，而且山石碍路，草木茂盛，飞禽走兽横行，暂时只能称其为无名之地。

    他的脑内来自师尊的离别诗不断回响着，作为一个读过几年诗文的人来讲，诗句总是拥有双关的效果，初闻只有心潮澎湃的激励感觉，这仅仅只是明线；暗线则是……修仙道途。

    “我绝对不会猜错。”袁法自信喃喃。

    师尊提到了池水，炉鼎等词汇，这些词汇袁法从老道那里多少也听过，是自己铸就灵根的必要条件。那么，它们……在哪呢？

    袁法踏出无形的八卦剑诀感受着方向，他之前一直如此赶路的，阵法总能指向自己心中的方位，而此刻那阵法却流转不止，好像永远不会停顿；而且气场内感受不到什么事物，估计强大的神识之力沉浸此地也会迷茫。

    大脑和耳朵都好像随着雾气腾起……袁法必须要承认，自己迷失了。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迷失并不代表着迷失。”

    袁法反而开始微笑。老道给自己引路的诗句：乾坤任我行，何处惊雷鸣。简要的指出了坠明宗大概的方向；但是陆元青的诗句没有提到大概方向，没说那就是没有，一句随缘让袁法福至心灵。

    “因为我已经达到目的了……”

    袁法无头苍蝇一样走了十多日，现在看起来都疯癫状态，不停的自言自语。

    “八卦在轮转，因为我此刻……便是中心。”

    脚底无形的阵图彻底陷入疯狂，快，更快，还在快，最快，快到乾坤重叠，时间接触，前一瞬和下一瞬无法区别……心中轰的一声闷响，消失了。

    “终于到了。”

    袁法感叹，伫立听涛，奔腾的江水声势浩大，贯穿了耳膜；嘈杂，怒吼，宣泄着在天山上冰冻千年的无言和隐忍。如果这些雾气消散，我们能看到袁法正站立在飞瀑的顶端石凸上，下一步，就是水渊内回旋的激流在等待。

    袁法伫立仅有三息，猛地吞下粘稠香甜的空气，胸怀膨胀，随后抬膝一步踏空，直挺挺的自由落体。

    只有逼近死亡，才能感受到生的可畏。

    怀中的布袋和背负的凡铁随着袁法心脏的震动共鸣着，袁法无意去感受，失重让他想起了患病的养母和惨死的兄弟，还有抑郁而死的父亲。二十岁的苦难人生又重新走了一遭，这一遭没有了哭泣和无助，只有生而为人的笑。

    乾坤倒转，坠落而下变为吸附，回旋的水渊容纳了他。

    袁法周身的皮肤传来股股压力，他在水中猛地睁开双目，水中的世界比外面的雾气更加清澈。

    他向着瀑布坠下的落点游着，逆流而上，相当缓慢。头顶的水瀑像带有暖意的水刀，把头皮打的生疼。拼命的摇动四肢却前进不了几寸，努力了许久，终于强忍着靠岸，已经费尽了浑身的力气，暖洋洋的水让肌rou酥麻绵软。

    瀑布的背后，别有洞天。洞府被宽大的水帘遮盖着，山体好像被整个掏空了。袁法无力的站在水帘洞内，脱下浑身的衣物码叠成薄垫，盘膝而坐，吞吐着水汽修养。

    刚才的落水让疲惫的心脑清醒不少，袁法感受着气血，比斗战邪修时更强大了。

    洞府阴暗，没有时间概念，就这样盘坐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他感受不到任何饥渴，好像水汽就足以让他存活，这很不合常理，因为在俗世中袁法凭借气血大成的体魄一顿可以吃下一头牛犊。

    袁法修为寸进，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了气血圆满的门槛：通体沸血。

    到了那个境界，就可以使用炸气，坚体等普遍性的法门。没有人传授过他这些法门，但是通过自己的细微观察和总结，能知道溢气崩血是对气场的掌控加以崩坏，而坚体是对气血的灵活运用加上药物淬体的效果。细节和方法都需要自己摸索，各个宗门都有自己的方式达到较为不错的效果而且对身体和寿元损耗较小，这种秘密连闫魄都不愿透露给自己，更何况去找寻了。

    自己作为半个野修能一路修成气血圆满属实不易。

    袁法停止运气，心中默默感叹。

    随之起身漫步看这洞府，洞府虽然较为封闭，但是总有空xue来风的吹拂，所以并不潮湿，处在一个让身体很安逸的状态。而且随着脚步的深入，阴暗没有特别明显的加剧……总之，这是绝对的福地。

    “这才是真正的背山面水，真正的凝气大能的手笔！”

    袁法不自觉的感叹，这水帘洞完全不是虎威堂那种贫瘠的修炼场所能比的，心中对陆元青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这地方是从师尊手中借的，先检验下有没有物品之类的，万一损坏了……”

    袁法从震撼的感慨中复苏，掏出红玉注入血气引亮红芒，到处寻觅着。

    这洞府不小，方圆几十丈，能看到正中心可供盘坐的蒲团软垫。袁法在边缘行走，查看着一件件物什：剑架，茶壶，书柜，还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铜炉。

    这小鼎一看就不是凡物：四足双耳，螭龙盘顶，雕镂无瑕，还錾刻着古字，在红玉的映衬下流光溢彩。

    “若有用时，师尊切莫怪罪。”

    袁法隔空传音道，只是不知道陆元青能否听见就是，默默的把炉鼎放回原处，开始检查其他物件。剑架和茶壶都没有什么奇异，也可能是袁法修为不高，感受不到妙处。走了一大圈，终于到了存书简的矮柜旁，袁法故意留到最后检验，他知道这是最有价值的一处。

    小心翼翼，生怕损伤分毫。

    打开矮柜，一个个搬出竹简摊开来看，都是描龙画凤的隶书，记载的相当快速，还有不少铲去的部分，很多笔画都省了……当然了，没有任何图例。

    袁法是看纸页长大的，当然看不太懂古简，即使是坠明凝气诀那般的深奥都会有一两张图例，这等天文连猜的机会都不给。袁法见状毫不郁闷，越艰难的旅途越有走下去的意义。他只能用手指一边模仿笔意，一边艰涩阅读，总算能看出一些字眼。

    “这些是……草药，组合起来是……丹方？”

    袁法很少怀疑自己。

    一连十几日，迅速光阴，袁法不知疲倦的趴伏在竹简前阅读，每个字即使不懂也要刻在脑内，终于把这几册古简读罢。

    “仅仅只有文字，空中楼阁而已，我需要表现为实际。”

    袁法看了看身旁的炉鼎，心一横，收拾好行囊捆在身上，纵身一跃跳进温热的瀑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