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整备 然后逆转(字数加倍)
「呼——舒服啊——」 跟着渔家父女俩回了家,喝了碗老王妻子煮的鱼汤,小黄舒服地喘了口气。 想想这两天,数次在鬼门关路过,还好阎王不收自己。 说来也怪,原本疼痛的双脚,发麻的下身,居然慢慢好起来了。现在,小黄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不适,调息内视发现,气海内那一片混沌,正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着内力,这股内力纤细绵长如涓流一般,流淌过身上的每一根经络每一处xue道,将损坏的地方修补。 这便是纯阳功吗?还是说是自己气海内这股混沌的功劳? 原来师祖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想想他也确实说过,有很多好处以后慢慢体悟,可想起被当投壶抛飞之事小黄仍是愤愤不平。 「那个,小老弟啊,你是为了社么,被人埋在海边啊?」 「咳咳,大哥,这个……别问,我也不会说,你们就当没见过我这人就好了。」 小黄从怀里掏出块银子塞到老王手里。还成,幸亏师姐给自己衣服里内衬上缝了个结结实实又相对密闭的口袋,银票,银子都好好的,没湿也没丢。 「啊这,这,这么多。」 老王傻了,这一块银子能顶他们家好几个月的伙食。 「没事的大哥,你就收着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点银子算一点心意,也感谢嫂子的鱼汤,真好喝,暖暖的。」 老王媳妇想必是个见过点世面的人,躬身飘飘万福,道了声谢。 「客气了这位小兄弟,粗茶淡饭罢了,你这样的贵人能不嫌弃就好。」 「嗨,什么贵人,不贱就罢了。哦对了大哥大嫂,这附近哪有能买衣服的地方,您看我这……」 小黄现在身上穿的,比先前更为艳丽,白的是布,红的是血,黑的是泥,绿的是藻,黄的是沙,这任谁看了能不瘆得慌? 「前面向南二十来里有个镇子,平时我们打了鱼也都去那边赶集,镇子里东西还挺全,各种买卖吃的喝的住的都有。」 「好嘞,那我就不在这多打扰了,好人有好报,祝你们一家今后生活幸福。」 「您,您慢走。」 不做多言,辞别老王一家。 小黄迈开步子,较上轻功,沿着大路赶往老王口中的镇子,心里想着到了镇子要速速补给,好好休息一下,免得再耽误更多时间。 路上无话,二十多里地对有轻功的人来说转眼即到,也就是路上的行人都用见了鬼的目光看这个飞速前进衣着奇异的少年人罢了。 「不错,还挺热闹的。」 沿海附近的镇子,集市里多是各种生鲜水产,小黄没做耽搁,三转两转直接钻进了一家看上去最大的成衣铺。 「欢迎光……啊光临,客,客爷爷,您,您看您买点什么?」 小伙计迎出来时,满面堆笑,看了小黄一眼,瞬间说话都哆嗦,被小黄现在的衣着吓到了。 「嗯……凑合吧。」 小镇里的成衣铺,确实没啥像样的料子,多是粗布制成,也是啊,基本都是给干活老百姓穿的,这附近也没什么大城市,没什么富商庶户,有干净整洁的成衣就不错了。 小黄随意挑了一身衣服赶紧换上。还成,山东地界男子多高大,现挑的成衣也正和自己身。又草草挑了一套装包袱备用,略微沉吟,然后转头寻问伙计。 「伙计,你们这定制一身衣服要多长时间?」 见少年换下了鬼魅一样的破烂衣衫后也是个像模像样的俊俏小伙,小伙计就没那么怕了。 「哎!客爷您问着了,今天我们家掌柜的兼大裁缝没其他活,您要定制,晚上就能来取。」 「好手艺啊,这么快。」 「那是自然,您不妨打听打听,咱们镇咱家掌柜的的那手艺可是拔了尖盖了帽的。您买不了吃亏上当~」 「好,我要订一套紧身纯黑色布料的,黑衣黑鞋,再有块黑色面巾。」 「您……您……买来是要做什么?」 伙计又一哆嗦,又想起刚才这位小爷进来时,嚯那一身红绿黑黄,难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小黄一看,得,自己被当可疑分子了。 也不多废话解释,当即掏出一锭银子,「啪——」地拍在桌案上。 「这生意,做是不做?给个痛快话。」 「哎!哎呀妈!做!当然做!掌柜的——您快出来啊——钱先生来啦——」 小伙计仿佛变了张脸,撒丫子往后面跑给老板通风报信,没过多时,掌柜的接了出来。 「哎呀哎呀,这怎么说的,小伙计不懂事,怠慢了少爷,您看,这多不合适,呵呵。」 掌柜的接出来,不露声色地把银子踹到袖子里。 「订做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您就请好吧,今儿傍晚您来取货,我这手艺,保您满意~」 「好嘞掌柜的,那就说准了,今儿个傍晚我来取货。」 离了成衣铺,转头没多远,小黄又走进了铁匠铺,毕竟自己的剑早些时候被尼姑咬断了嘛,去杭州涉险总得弄点趁手家伙。 这些年朝廷初定,世道说不上太平,南来北往的绿林人很多,小镇也有些青壮年组成自卫军,铁匠们也就不光打造些农耕工具,也有不少打刀锻剑的。 可惜这小镇的师父手艺一般,小黄勉强挑了一把横刀一把长剑。 小黄的剑法是萧衍所授的《天池雪隐剑法》,讲究轻快灵动,搭配阴寒内功《宝灵气》,二者相得益彰。而现在小黄学会了武当的《纯阳功》,带个刚猛凌厉的横刀到时候也许会有用。 「回头万一找到了聚宝盆,就在师祖那学学刀法也是不错。哦对,还得耍耍赖,就说他不教我轻功导致我被他摔个半死,顺路把他老人家的轻功也顺过来,嘿,这便宜必须占,谁让他把我丢出来。」 小黄仍是对被当投壶的事儿耿耿于怀。 换了干净立整的衣服,背刀跨剑的小黄难免受到路人的著目,本身长得就不错,还一副侠剑客打扮,相当惹眼。 小黄寻思着要避免节外生枝,低调行事为上,此时也快到正午,还是先找地方打打牙祭歇息一下为好。自己这两天根本没有好好睡觉,要么是在昏迷,要么是在昏迷的路上。 找了间干净的客栈,要了桌当地特色的渔家菜,小黄也顾不得风度,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这顿吃,吃饱喝足开间客房,和衣而卧,倒头便睡了过去。 傍晚,小黄准时醒了过来,狠狠伸了个懒腰。 「呼——舒服了,原来在柔软干净的床上好好睡一觉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出离客栈,在成衣铺取了夜行衣,小黄便琢磨着趁夜赶路,会方便很多。 「还是趁早赶路的好,这一绕路,绕到了渤海湾,耽误了太多时间。」 车马行,又花了一锭银子套了一匹块头高大的黑马,牵着马鬃绳小黄沉默了,心里不禁念起了自己的白马,它临死前含着的泪,哀鸣,刨动的前蹄。 「马儿马儿,你安息了吗……」 力不从心,不能保护身边事物的感觉很是难受。 取路够奔杭州,第二日清晨,路过济南府附近的时候,心里总是感觉憋闷,烦躁。 「罢了。」 一带缰绳,黑色高头大马一声咆哮,一人一马在山中寻找开来,找寻数日前那座小山小庙。 几经周折,找到了那座小庙。潺潺的流水、素雅的小庙、缭绕的烟雾依旧,可自己的心态却全然不同了。 师祖有话,不希望自己找那尼姑麻烦,自己也确实答应了,那么就偷偷去将白马安葬后离去也便罢了。 将马拴在一棵小树上,小黄偃旗息鼓,静悄悄走向出事地点。 只见山涧路旁原本相对空旷的草地上多了一个坟包,两座木刻的墓碑。 而目前,一个瘦削的背影正跪在墓前敲着木鱼,诵读佛经。 正是那身形瘦削的小尼姑。 走近点再看那两座墓碑,一个写着「不知名白马之墓」,另一个写着「不知名男子之墓」。 小黄轻笑一声,心里想:没把我的墓碑写成不知名yin贼之墓就算不错了。 行至小尼姑背后,小黄开口道: 「这墓,是你造的?」 「啊——」 小尼姑正专心致志念经超度,听到背后这一人声,身体猛烈颤抖一下,一脸惊恐地转过来。 「鬼——鬼啊——」 「喂喂喂,你好歹也是信佛的,哪来的鬼啊。」 「啊,怎,怎么可能,你没死?」 「是啊,我这不活的好好的?你看我还有影子呢。」 「啊——」 小尼姑的表情从极度惊恐缓和了过来,转过念来,突然后向后跪爬了几步,双手捂住胸口,哆哆嗦嗦。 「你这yin贼,你,你莫要起歹意,我师父她,还,还在的。」 「啊?啊呸!谁是yin贼?!」 小黄火往上撞。 「你这个小尼姑,都说了上次撞到你洗澡那只是个事故、意外,我只是想去庙里问问路,又不是专门偷看的yin贼,怎么会对你起歹意?再说了,你那瘦瘦巴巴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yin的?」 「你——你——」 小尼姑被他一番话噎得又羞又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罢了,小师父,你一个出家人不要妄言,我们也莫要打嘴仗了。认真的,我刚刚问你呢,这墓是你修的?」 「嗯……」 「……多谢了,小师父,我,在此道谢了。」 小黄认认真真深施一礼。 「啊……啊……你不必这样,我只是做了出家人的本分罢了。」 小尼姑有点不知所措。 「那我也要多谢你,这白马从小养在我们家,我已经害它惨死了,如果它曝尸荒野,我真的很难过得去。」 「是呀……是,它真的很可怜,我师父,她,她确实不该杀生的。」 听到提起凶恶尼姑,小黄眉毛一挑。 「呵,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那泼妇怎么如此狠毒?」 「你不要乱说,师父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也是个可怜人,师门不幸,遭遇了很惨痛的事情,师父心性大乱,才变成这样,既然你没有死,请,我这边求你原谅她……」 那样一个面容姣好,武功高强的人,本应该是峨眉的顶梁柱吧,真不知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以后有机会问问师祖吧。 「罢了罢了,我本就不是来寻仇的,我只是想来安葬我的白马,既然它已安息,我这就离开了,哦对了,小姑娘,我的那个墓碑该拆就拆了吧,你每天供着它多晦气啊……」 小黄一咧嘴,确实啊,自己才弱冠之年就被供着那也太晦气了。 「嗯嗯,好的。」 小尼姑看到小黄龇牙咧嘴的表情有点想笑,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 「话说回来,我人都被扔下了山崖,那墓里埋的是什么啊?」 「哦,那个,是你和师父战斗时的那柄断剑。」 「有心了。」 「……师父对我很好,所以,我只是想减轻她的罪孽……」 「……」 真是个懂事又善良的孩子。 「既如此,那我便走了,再次感谢你了小姑娘。」 「好,好,你快些走吧,被师父看见就不妙了。」 可惜,还是迟了。 一股杀气随着风弥漫过来,小黄抬头,只见三十步开外,那凶恶尼姑持着剑恶狠狠盯着这里。
「yin贼……死里逃生居然还敢回来图谋不轨……该死!」 「不轨」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发出的声。 「该死」两个字则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不——不是的——师父,他并不是坏人,他只是——」 「你闭嘴——滚到一边去,回头再收拾你!」 「我——」 小尼姑巴巴嘴,推到了一边。 小黄也懒得解释了,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抱歉了,师祖,这不是我主动找的麻烦,唉……」 难免一战了。 心有余悸,这四个字形容现在的小黄很恰当,几日之前交手还近在眼前,那尼姑残酷的杀气,凌厉的招式深深印在自己心里,自己几乎无招架之力,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现在隔着三十多步,仍是能感受到对方逼人的杀气。 电光一闪,宝剑出匣,有清脆响亮龙吟之声。 尼姑在这样的距离便已出招,其击杀小黄的自信可见一斑。 奇怪。 小黄掌心冒汗,心里却在嘀咕。 好慢…… 为何? 为何那尼姑的剑如此之慢。 眼前仿佛也看到了幻影,尼姑的剑流星赶月锥刺自己咽喉的幻影。 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抻出宝剑,横栏在那幻影剑锋的路线中央。 尼姑瞳孔放大,闪出一丝不解。 自己全力全速施招,路径竟被他提前封死。 而且,如此之快。 要知道上次,这男子可是根本来不及招架自己的招式。 此时距离, 二十五步。 尼姑上身迈步,变招。 剑锋拦腰横锁。 在她看来,自己便找的一瞬间,小黄便重新摆好架势。 而小黄,仍是只觉得慢。 二十步。 剑尖由下向上挑。 小黄竖劈封堵。 被训斥的小尼姑在一旁瑟瑟发抖,看着二人动手却满脸疑惑。 师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行进,二人明明没接触到,却在不断变招,不懂武术的人看来,二人只是在凭空比划。 可凶恶尼姑额角却已经冒了汗了。 怎会如此? 这男子剑法竟能随心变换,提前封堵死自己所有招数。 十步。 双剑刺出。 一把剑灌满光华,如晴空烈日,夺目耀眼; 另一把寒风凛凛,如寒渊之冰,冷冽彻骨。 剑锋相互接触,转瞬间生出十余种变化,只能听到金属碰撞叮当作响,已然看不清剑身。 霎时,一股冷气铺面席卷而来,小尼姑冷得捂住眼睛。 待她再睁开时,烈日不再,师父的剑已被弹飞,直直飞出去,摔在一旁。 场上只剩下仍在肆虐的寒风。 仔细看去,那男子脚边的绿草竟能结出霜来。 凶恶尼姑瞳孔发散,眼神中流露着讶异。 这便结束了吧?小黄长舒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剑招在自己眼里变得如此之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能随手封堵她的剑势,总之,赢了就好,尽快离去也就罢了。 他没看到,尼姑的眼中,讶异、不甘最终变成了愤懑,变成了不顾一切。 小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用过耍赖拼命的招式相隔几天用在了自己身上。 凶恶尼姑带着三分撒泼,两分不甘,五分愤怒,一头撞进了想要离去的小黄怀里。 二人车轮滚滚般扭作一团。 「啊——」 小尼姑在一旁惊叫出声,她想不到师父竟如此不顾身份,不顾男女有别,做出这样失态的举动。 「噗——啊——」 嘴里狠狠灌了一口土,小黄晕头转向。 怎么回事啊,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清醒过来,小黄发现自己仍是以难以描述的姿势跨在那尼姑身上。 「……」 有完没完啊? 尼姑撑起上半身,张牙舞爪要掐小黄的脖子。 小黄的火就冲到了顶梁。 左手按住对方肩膀,右手抡圆了, 「啪——」 就是一个嘴巴。 站起身来,轻蔑地看了尼姑一眼。 「我从来没有恶意,你却因误会杀了我的白马。我师祖叮嘱我不要找你麻烦,我也无意伤你,可你却咄咄相逼。这一巴掌,送你张张记性吧!」 头也不回,小黄走下山去。 尼姑呆滞地跪坐在地上,姣好的面庞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痴痴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师父——师父——」 小尼姑飞扑过来,掺起师父。 只见此刻的师父再无往常的凶恶,脸上挂着不甘,惊讶,愤怒,甚至有一丝委屈。 隐隐有一丝眼泪流出,这都是小尼姑这些年没见过的情绪。 「师父……」 …… 小黄离开庙宇的范围,取下黑马,翻身跨了上去,双脚点蹬。 「驾——」 黑马一声暴叫,撒开马蹄飞奔下山向南去了。 「这便算个了结吧,反正以后也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一路无话,直奔杭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