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八章 进京(五)

    听完了秦铮的话以后，各国公使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谁都没有想到，海外华人会提出搜查各国公使馆的条件，虽然在这个时代，还有一个国际公认的明确外交关糸条约规定，外交豁免权，以及各国驻外领事馆的权利不受当事国侵犯等在旧时空里己深入人心的观念，实际是在旧时空里1961年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納签定的中才正式确定下来。

    而在这个时代，外交关系基本是按照国际惯例进行，或者由两国之间互相签定外交协意。当然，总体来说各国对驻本国的公使馆还是比较尊重，许多旧时空里己确认的外交关系规则基本已成了国际外交的惯例，实际只是对以前国际外交惯例的一个总结，并以国际法的形式而确定下来。并且得到了绝大多数国家的赞同并执行，那怕是旧时空里号称世界警察的美国，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闯进别国的使馆去抓人。

    不过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没有明确的国际法律条文规定，各国间违反国际外交惯例的行为也是时有发生，搜查别国的使馆，抓捕、扣压使馆的工作人员的事情，也常常发生。当然，一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往往也被认为是对别国极大的污辱，轻则导致两国断交，而重则甚致会引发战争，因此这样的事情一般是发生在较为敌对的国家。庚孑国变的引火索就是德国驻华公使克林在北京街头为清军枪杀。

    海外华人提出要搜查各国使馆，自然就是对各国极大的污辱，但秦铮提出的理由却又让各国公使感觉到有些理亏，在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其间，确实在本国公使馆里存放了大量抢掠来的财物，而且各国公使，还有公使馆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借这个机会为自己捞到了不少好处。

    当然公使还有使馆的人员不会参与抢劫，但他们可以买，因为对士兵来说，一个瓷瓶、文物古董都不如换成真金白银来得实在，而公使大多都是懂行的人，因此可贝用极为底廉的价格从本国的士兵手上购买，像皇宫中珍藏的各种珍贵的古籍、古画，一吊钱就可以买到十余册，一个精美的瓷器瓶孑也不过2、3两白银；一枚普鲁士皇帝赠送给中国皇帝镶钻黑鹰大宝星，也仅以20两白银就可以购买到手；由于士兵们大多都不知道抢来的珍宝的真正价值，后来有人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按照物品的重量付给相等重量的白银。这样一来各国的公使自然都弄到不少珍贵异宝文物。

    尽管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保护本国使馆、侨民不过是个借口，而且趁机捞一笔，为自己攒一点养老钱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毕竞是在桌子底下的事情不能拿到桌面来，因此一但海外华人从各国使馆中搜找出这些珍宝财富，对各国来说都是相当尬尴的事情，借保护本国使馆、侨民为名，抢掠别国的珍宝财富，在那里都是说不过去的事情，而且会让各国在道义上的优势也会大大的降低。

    但现在谁都沒有能力阻挡海外华人的军队进入使馆搜查，而且从海外华人以前的做为来看，他们绝对不是只说说而己。过了好一会儿，法国公使毕盛才道：“秦政委，坦白的说贵方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因为搜查各国使馆，是重要的处交事故，是对我们各国主权的粗暴侵犯，这个后果您应该清楚。”

    秦铮道：“我当然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各位应该清楚，和各位的国家有外交关系的是清国而不是我们，而且上海谈判破裂之后，我们和各位的国家己处于战争状态，因此我们承若保护各国使馆，以及使馆工作人员的安全，己经仁至义尽了，而且我们只要求将被各国抢掠去的我国珍宝财富归还，并且进行检查，至于武器，既然我们承若保护各国使馆的安全，那么各使馆保留武器，也并沒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坦白的说，如果我们不承若保护各国使馆的安全，那么各位认为既使是保留武器，就能够保护得到使馆的安全吗？”

    秦铮说完之后，众公使也都面面相觑，也不得不承认秦铮的话确实十分坦白，但也都是事实，海外华人和各国并沒有外交关系，相返还处于战争状态，自然不用尊守外交惯例。既使是和德国也只是签定了合作协议，但这只能算是一份商业协议，尽管其中也有双方互设办事处，派驻办事代表的条款，但一来是还没有派；二来派驻办事代表在名议上也仍然是商业代表，并不是真正的外交关系，因此海外华人要搜查各国使馆，在法理上来说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这时美国公使康格道：“秦政委，我们不想和您争论孰是孰非，只希望您能够恢复各使馆的电报线路，我们希望向国内请示，如果国内同意让贵方搜查使馆，我们决不会阻拦。”

    原来人民军占领了北京之后，就立刻切断了各国使馆的电报线路，因此各国使馆都与无法与外界联系，而康格的意图实际是想把这事闹大，让上海方面、甚致是各国向海外华人施加压力，虽然除了俄国以外，其他各国都沒有能力向海外华人发动军事行动，但各国毕竟都有巨大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视。

    而秦铮把两手一摊，道：“对不起，在昨天的战斗中，官电局遭到了较大的破坏，设备损坏很多，因此所有的电报线路都己停止，我们正在派人加紧抢修，一但修复之后，会马上开通各国使馆的电报线路，但希望各位能够耐心的等待几天的时间。”

    这一下众公使们也都没有话说了，因为谁都不知道秦铮说官电局遭到破坏是真是假，但这个理由是谁都反驳不了的，那么和国内联系，将这一事件闹大的企图也彻底破灭，总不能说等到把官电局修好以后，再让各公使馆向国内请示吧。因此到了这一步各国公使也都明白这件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也只都认了，就在一向公认在外交事务中最强硬的俄国公使格尔思、头脑最顽固的日本公使小村寿太郎也都沒有说什么。

    其实俄国人虽然一向强硬，但也并不是不管青红皂白的一味强硬到底，该放软身段的时候，是绝对会放软身段，而且俄国公使格尔思早己知道俄军将要南下的消息，因此在这个时候和海外华人硬顶，只是自找苦吃，而等俄军打进山海关，占领北京之后，那还不是俄国说了算吗，就算海外华人把俄国的财物抢去了也不要紧，到时候连门带利的全部都再要回来。

    而日本人脑袋一跟筋，其实只是军人，而日本的外交人员其实是无比狡猾，能软能硬的，现在的局势很明显，人在低檐下，怎敢不低头呢？何况英国、法国、俄国这样的老牌帝国主义都沒有作声，日本才没有必要出这个头。而且相对于别的国家，其实日本还占了一个大便易，就在海外华人登岸前的一天，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舰只都撤回国内去了，随路也带走了日本从中国抢掠的财富的一半，差不多有白银2000余万两，另外还有大最的珍贵文物，因此怎么样日本也是赚了。

    其实穿越者十分清楚，尽管搜查各国使馆在法理上没有问题，但在国际政治上是对穿越集团相当不利的，甚致有可能会影响到穿越集团和各国进行下一步的谈判，造成外交孤立，但穿越集团又不能坐视存贮在各国使馆的珍宝流失，一来是现在穿越集团需要这笔财富；二来是这还涉及到穿越集团内部的权力争夺，因为现在的执委会只是一个临时政府，穿越集团将在今年年底正式成立领导体系，而现在的领导人员要想在年底当选，继续掌权，那么在对外事务上就不能太忍让，毕竟绝大多数穿越者在旧时空里对政府只会“抗议”行为十分不满，因此更不希望在这个时代依然只会“抗议”，被八国联军掠夺的珍宝文物，无疑是触动绝大多数穿越者心里的民族情况，在这一方面是不允许执委会妥协的。

    于是穿越集团的cao作模式是先封锁消息，搜查各国公使。找到被各国抢掠的珍宝文物，并且抢先将这一消息公布于众，抢占道义上的制高点，这样才能压制搜查各国使馆的不利政治影响。简单来说，就是先搜出珍宝文物，坐实八国联军的罪行，这样就没有人会说穿越者搜查各国使馆的不是，在这个时代，素只讲结果，而没有人讲什么程序正义。

    接见完了各国的公使以后，秦铮又接见了北京各教堂的主教。在这场抢掠中国的饕餮大餐中，北京的传教士们也从中分到了一杯羹，他们甚致比使馆人员更激进，因为他们出士兵更懂得什么最值钱。北京西什库教堂的主教樊国染更是抢掠礼亲王府邸的总指挥，为了把王府的财宝运回教堂，用数辆大车连续拉运了七天。

    穿越者自然也不能放过教堂，秦铮和他们交谈的內容也差不多，虽然也承诺保护教堂的安全，并列举人民军在昨天击毙、抓捕趁乱闹事打劫的人员，表示人民军不同于义和团，不会盲目的排外，但也同样要求各教堂交出抢掠的财富，交出武器，并接受人民军的检查。而且秦铮对待洋和尚的态度要比各国公使要严厉得多，表明如果那个教堂不予配合，就立刻查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