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中
雨后天青，湿漉漉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近看林木，远眺群山，或许你也会感慨：我见青山多妩媚。 雨后秋凉，虽然能运转武力来驱寒，但是这么做就失去了意义，感受冷热交替也是旅行的一环不是么。紧了紧外面的袍子，计当归问几人，“这回梅岭镇约莫要多久？” “两日左右吧。只是下了这一场雨，路上泥泞。”顾朗一边回答，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人的鞋子，沾满了泥土，走一阵就得停下来清理鞋底，不然怕是能把鞋子给黏住。 在没有水泥路柏油路的古时，下雨什么都好，就是这路真真令人烦躁。没有跑鞋胶鞋，也没有跟，走着走着就是浸了水沾了泥，感受真是一言难尽。 “罢了，且行且看吧。”计当归叹气，难道还能飞咋地？哦，他倒的确能飞，但是这几位不会啊。 归途断断续续走走停停，要填饱肚子，有时找到些值钱的花草会停下来采集，有时又会碰到野兽或低级魔兽，这时计当归才发现乔书兰居然还是个剥皮的好手，应该说不愧是弓箭手吗？ “话说，你剥皮我理解，但是你要这些骨头牙齿什么的做什么？” “打磨一下就是支好箭，铁箭我可耗不起。这些魔兽的牙齿也是利器，小巧隐蔽，你自己不是也戴着？”乔书兰说。 “我这？”计当归看向自己脖子上，一根红绳串着颗白玉般的狼牙，安安静静的，就像他每次在溪边修炼，黑夜总是安静的趴着，看着他一步步一天天从小小少年变成了飒爽青年。 “这是家乡老友的，戴在身上也是个念想。”年岁已大，不知还能否等到我归去。后面的话计当归没说。 乔书兰瞄了他一眼没再询问。路途就这么在日升日落中过去。 待得两日后，几人终于是回到梅岭镇，憔悴是不怎么憔悴，就是都有些邋遢。。。 放眼望去，尽是杂乱无章的土石木屋，颇有贫民窟的风格，若是放在现代，全都得写上拆字。 “这里是外城，今日先休整，明日再入内城。”顾朗一边解释一边引路。 “内城都是些有钱有势之人，像我们这样的，只能居于外城。比之危险重重的荒野，这里已经是相当好了。”乔书兰也说道。 计当归倒是不怎么在意，天被地床也无不可。只是一路行来，这环境实在不好，脏乱差的环境极容易滋生疾病，而没有有效的医疗手段，大多数疾病都意味着死亡。或许要跟他们几人普及一下这个问题。 又走了盏茶时间，几人终于到了一处房屋。两间土石小屋靠在一起，大门紧闭，屋外晒着一些东西，看起来好像是瓜果药草之类，地上有开垦过的痕迹，似乎本来种着些什么，只是现在没了踪影，周围还用篱笆围了个院落出来，他们几人现在就站在篱笆外。周围还有好几户人家，往北远眺，还有一条河流经过。看样子除了环境问题，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小梅，石头，小花儿，我们回来啦。”乔书兰率先推开篱笆门，往里走去。 “这里似乎发生了一些事。”看着地上原本种着什么的那些地方，计当归对顾朗说道。 顾朗并没发现这些细节，他还沉浸在回家的放松和喜悦之中，听闻计当归的话，看向了他目光所及之处，“这里，原来应该种着小鱼儿采来的花，这里，小梅种了一些野菜的，这。。。” 来不及回忆，顾朗和方诚两人快走几步，一人站在一扇门前，“推门！”被越过的乔书兰还有点懵，这两人这么迫不及待吗？ 推开门，左边顾朗和方诚男人住的屋子，虽然经过整理打扫，但还是能看出这里曾经被翻箱倒柜，幸好男人的钱都不会在自己身上。 右边女孩子的屋子，方诚推开门的时候，几个身影在角落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一个稍大点的女孩子举着扫把死盯着门口，一幅护崽母狼的模样。幸好，她认出了方诚，“噗通”一下，借来的勇气归还，整个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小梅，怎么回事？罗立呢？怎么是你在保护这些小家伙，罗立人呢？！”方诚嗓门越来越大，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方兄，冷静些，不急于一时。先让小家伙们缓一缓。”几人也跟了进来，计当归手搭在方诚肩上，平静的劝慰。 “阿诚，先别急。书兰晴儿你们先去安慰一下孩子们，计兄，麻烦你做些吃食了。”顾朗一一分配。 “倒不算麻烦，毕竟也是该用膳了。”屋里就有一些厨具，这除了是女孩子们的闺房，还是个厨房。 安慰的安慰，透气的透气，做饭的做饭，大家各司其职。 一锅乱炖放在一张方桌上，一人一个黄梅饼，配上一碗梅菜汤，晚饭就做好了。不是他不想做一桌美味，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吃吧。”几人坐下，开始了解来龙去脉。 “又是那个女人来了吧？”顾朗问道。 “对，你们走后没几天她就来了。”稍大一些的女孩子就着汤咬了一口饼。家里的东西被翻的翻毁的毁，幸好东西都藏起来了，不然他们这几天怕是要挨饿。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几天没吃饱了。 “罗哥哥，罗哥哥被他们抓走了。”穿着一件有些破的衣衫，脸上还有些脏的小姑娘小鱼儿泫然欲泣的说。 方诚皱眉，拿着饼的左手微微颤抖。罗立是他比较喜欢的小家伙，性子和他差不多，不怎么爱说话，若是被那群人抓走，下场必然是凶多吉少。 “小立是为了帮我们拖延时间才被抓走的。前几天那个女人又来我们这儿，小立他先发现了，回来要我们去周婶家躲避，是我们来不及走，他才被抓的。”小梅细细的讲述了事情起因。 “混蛋！一年要来八百回！我现在就去找她，气死我了。”乔书兰的暴脾气，当场就坐不住了，誓要去找那恶毒女人拼个你死我活。说归说，乔书兰还没那么无脑，“喂，你还有心情吃东西？你帮不帮我们！？”还知道先拉个高个的，还不蠢。 挠了挠头，计当归说，“要打架也要先填饱肚子，毕竟人家可不会看你饿肚子就手下留情。” “你！”乔书兰气。 “计兄勿要计较，书兰，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别麻烦计兄。” “倒是不算麻烦，听你们说了，其实我也想知道他们要那么多人做什么。”计当归回答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力所能及的事，看一看呗，名言说的好：来都来了。 至于乔书兰，比起阴阳怪气或是装诶装西的，直来直去的问帮不帮，这才是交流的正确方式。 “计兄，你实在不必趟这趟浑水。”顾朗的确是不想麻烦计当归。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该做。下雨了就不出门，这可不能作为懒惰的借口。”喝干碗中的热汤，计当归用木勺舀了一勺乱炖的汤，指着里面说道，“水浊了，就把让水变浊的东西吃掉。” “所以说，你们也吃阿，这很好吃哦。”不管目瞪口呆的几个人，计当归笑着对小家伙们邀请道。 “哦对，来小鱼儿小花儿，快吃。”乔书兰拿起她们的碗，往里夹rou夹菜。 “计兄，多谢！”顾朗方诚两人抱拳。 “无需。快吃东西，凉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去了心事，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就是这么多人吃，量有点少。。。 吃完饭，乔书兰等女孩子开始收拾，几个男人就移步到男人的屋子。计当归施法烧水泡茶。没错，火球水球这类法术，被计当归用成了生活类。。。 取碗，倒水，泡茶，落座。茶已经泡上了，那么你们的故事呢？计当归此时脸上就是这样的求知表情。 “咳”，顾朗咳嗽一声，将碗捧住，暖意温暖着他的掌心。“我们几人，都是这梅岭镇的流浪儿，无父无母，不知来历。那些小家伙，大多也是这样的。我们算是好的，有些运气也有些本事，受的苦比不上他们。”说着，他便沉默了。 计当归也没说话没发问，只是静静的等待。 “小鱼儿被捡到时，已经冻的没了动静，是书兰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暖了她一夜。石头的左脚是被野狗咬断的。”方诚默默的说出了一些往事。他或许不爱说话，看起来冷冷清清，入眼过的事，却都放在了心里。 “是阿，还有小梅，手被打断的时候都没哭，我们回家的时候，却哭的撕心裂肺。”陷入回忆之中的顾朗，眼眶有些红。 “有些被抓了，有些没活下来。还有些同伴，并入了这浊水中。”方诚端起碗将微烫的茶水一饮而尽，好似他要用这茶水，来浇熄他心头满腔怒火。 计当归也端起碗，浅喝了一口茶。他很怕鬼，那些阴气森森凶狠邪恶的，披头散发无首无脸的，但是后来他发现，人比鬼更可怕。这人心，为何能比鬼更恶毒？ “说一说内城的情况吧。”计当归收起思绪。 “梅岭镇有三家大户，方，丁，元，方家为主，丁家和元家次之，还有一些不及三家的势力。镇上最大的那一家就是方家，丁家在西侧，元家位于东面。那个女人的房子也在东面，院中有棵红棉树的就是。”顾朗大致描述了一番。 “三家大户，联合一些小家族，还有一个女人。”计当归在心里默默整理头绪，“不可能全靠一个女人来实行，这些人应该还有其他手段。可为何，那女人死盯着这里？” “你们和那女人有仇吗？”计当归问出心中疑惑。 “没有。我们并不认得那女人，更别提仇怨。”顾朗斩钉截铁。 “那女人，有点问题啊。”计当归手指敲打着桌面，在心里给出了一个结论。 “那女人是个普通人，身边常常有几个人跟随，实力跟我和阿诚差不多。后来我们查到那几人其实都是方家的门客，便不敢再查，方家大爷有五阶，二爷也有四阶。要碾死我们易如反掌。” “一个五阶一个四阶，这一趟浑水不简单呐。”计当归心中感慨。 “好了我了解了，你们便待在家中。我先去周围走走。”说着便出门而去。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不能干坏事，等到月黑风高，那才是顺手牵羊，羊入虎。。。不是，洋洋得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