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猎羊大会（三）

    经过第一日的祭祀、宴饮、晚会后，总算是来到了重头戏的第二日。南戎大汗杨石岚一早便出现在了朔方城的东面城墙，各部族精选的参赛队伍也悉数排列在为猎羊比赛准备好的校场上。

    在校场周遭各族青年嘈杂的呐喊中，杨石岚示意身边的侍卫将提前准备好的烤羊中的一只从城头扔下去。烤羊被一根草绳系住，扔下城头后在半空中摇摆。全场的注意力都被烤羊给吸引住，转眼便安静了下来。杨石岚见状微微颔首，然后便对着校场上的队伍宣读猎羊大赛的规矩并示意各族代表上前抽签。

    所谓猎羊大赛，并不是戎族围猎活羊，而是两支队伍间争夺一只烤羊。双方队伍的人数皆为二十人，在烤羊自城头落地时便算比赛开始。两支队伍从起点向烤羊冲去，拿到烤羊后还得突破对方的阻拦将烤羊带回己方阵地。在一方带着烤羊抵达阵地前便都不算结束。比赛中使用的武器均为木制并不允许开锋，以防止不必要的损伤，武器统一为刀与弓箭。除了不允许对人身要害进行攻击外，比赛期间任何战术都会被允许。若是有自信有本事，在开赛后将对方先全部打趴再从容夺羊也是可以的。

    抽签完毕的各部族队伍退场后，第一场比赛的两支队伍再次入场。杨皇见双方准备就绪，拿起一旁桌面上摆着的精致小刀割断草绳。烤羊落地的那一刻，两支参赛的队伍便如离弦之箭般架马前突。落后的一方眼见着肥羊即将落入对方手中，队伍中的神箭手在马上开弓将肥羊射离原本的位置，而前突的队员立刻趁机将肥羊捞起，在己方队员的掩护下奋力架马回奔。眼见着肥羊被抢走，另一边的队伍丝毫不显焦躁，立刻改变战术。先是分出人手拦住对面阻拦的人手，主将则是在肥羊被抢走的那一刻便提前往对方的阵地包抄，很快便拦住了对方先锋的归路。那主将也不急着挥舞手中的木刀，而是逼迫对方先锋逐渐降下骑行的速度，再不急不缓的准备将对面先锋打下马去。抱着肥羊的先锋也是灵活，不断的在马上躲闪，危急时刻还能来上一个腹底藏身，只是面对逼迫愈发显得吃力起来。他的队员当然想来支援，只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对面的纠缠。自己这边的主将虽然能够压制缠着他的人，但对方拼着满身淤伤就是不退。那先锋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被打翻在地，肥羊也被对方的主将夺走。主将自对面先锋的手下夺走肥羊后，迅速将之带回了己方阵营。第一场猎羊比试就这般告一段落。王七趁着还没到他们比赛的空隙偷眼看了看胜利方的阵营。那位阻拦对面主将的汉子被打得满身淤青，很快便有族中的其他勇士替换了他。那汉子虽然疼的哇哇叫却也是收到不少女子的花环，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

    王七又看了两场比赛之后，便失去了兴趣。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比赛比的不仅仅是战术，还有族群的底蕴。若是三千人左右的部族选出二十位够格的勇士便十分艰难，侥幸赢上一场便足以自慰。而如五大部落那样的大族选出的勇士，人人都有普通部族队伍队长的实力而且后备充足，确实是夺冠的最大热门。历年的冠军大多从他们中角逐而出，极少数时候会让如乞活部这样的万人部族侥幸得胜。而这些极少数小部落得胜的时候，基本都是因为领队有着绝佳的武力或着指挥才能。这些领队往往会收到王庭与大部落的邀请，面对这样的诱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被挖走。

    乞活部如今的战力便是之前王七带过来的五千骑兵。黄兴、马宁镇守太岳，侯珅、赵五率领步兵正在朔方与并州的交界处筑城，关生留在了乞活部的据点，这次过来的统领级人物就只有王七、公孙策、张德三人。论起马战指挥，乞活部中当属公孙策最佳；论起勇力无双，则是张德更胜一筹。王七哪哪都比不上两人，便也不打算参赛，只在场边做个狗头军师。而且他还有乞活部管事的身份要忙活，就算想过把瘾也难得有机会。在指定了公孙策作为参赛小队的指挥后，王七便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相较于这些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的戎族，他们无论是骑术、马上箭术还是躲闪技巧都有不如，唯一的优势便是集体行动时的默契。那么要赢的话，便只剩下将对手全部打倒这条路了。公孙策、张德二人自觉自己的技术不会输于戎族，但转头看向队伍里的其余人，也是不得不认可了这个猥琐的战术。

    于是到乞活部出战的时候，猎羊比赛倒不像是猎羊了，因为公孙策他们在猎人…对面的部落自肥羊落地的一刻便分出了先锋、阻拦者、掩护手和射手。先锋抢羊，阻拦者跑来干扰乞活部的队伍，掩护手保护先锋往回跑，射手随时准备在肥羊无主之时将其射向有利于自己的这一方。面对对手派过来的阻拦者，公孙策都没有下什么指令，小队二十人便在张德的率领下将这几人打翻在地。也不管对面的先锋是否抢到了肥羊，公孙策一面派张德率领略少的人手阻碍对面的掩护手和先锋，一面围堵对面受到惊吓四处逃窜的射手。这个时候公孙策的指挥能力便体现了出来，一边预判那几个射手的逃跑路线，一边观察分队与对方掩护手、先锋的状况，一边指挥着手下将射手赶到既定位置打翻在地。解决完射手后，公孙策便带着手下去支援张德带领的分队，很快便将对方所有人打倒，然后懒洋洋的抄起肥羊回到了自己阵中。

    场外的观众，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是在安静了一阵后才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属于五大部落的种子队伍还没出场，就有人使用了这样的战术。虽然这支队伍看起来马术不太行，但他们的身体素质颇好，其中领头的更是如猛虎般势不可挡，负责指挥的人也颇具才华。这让他们忍不住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小部落夺冠的情况。

    在观众叫好的同时，各部族的代表也纷纷打探起这支队伍的归属来。不久后，王七这边过来攀谈的人便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