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不管怎么说，人间界确实拥有了千年的和平，至于以后的路，似乎掌握在我的手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不能再开西行路，真的就是我和孙悟空说了算？ 玉帝、三清，他们的布局，就是在等着我们来打破？ 他们考虑的肯定会比我们多，那么，如果他们准许我们重开西行路，是否，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我了解的情况还是太少了，根本没办法做出什么决定，为什么师父的记忆都恢复了，我的记忆却不恢复？ 孙悟空呢？他在哪？ 我有太多的疑问了，不过现在，师父说出了七十二洞妖王赴死的真相，这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如果只看那些我知道的好妖怪，妖界是值得拯救的！ 但是，吃人的妖怪会少吗？ 包括猪八戒和沙和尚，看似忠厚的二人，在遇到唐僧以前也是吃人度日的！ 我相信，妖魔界喜欢吃人的妖魔，肯定只会多不会少！ 人类在妖物眼中，就真的只是食物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它们，人类不也是以它们为食？ 心好乱啊！ 师父见我不说话，开口道：“先去睡吧！天都快亮了！” 我抬头看看师父，他其实也是妖，他吃过人吗？ 我不敢再多想：“那我先去睡了！” 师父点点头。 我起身回到我的小房间，脱了鞋袜就躺在了床上。 今天懒得洗漱了，突然感觉好累。 为什么只有人、妖、魔要考虑共存的问题？天界和地府，他们的优势在哪？ 我胡乱思考着，不久便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在满是淡黄色阳光的地方，我来到一棵巨大，散发着金光的大树下。 我没见过这种树，却知道它就是菩提树。 我缓步走在铺满金色树叶的地上，渐渐向菩提树靠近。 很快，我便看见菩提树下盘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看上去很普通，是个和尚，身穿淡黄色和尚袍，两眼微闭，似在打坐念经。 感觉到我的靠近，和尚睁开眼，看着我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慈祥，在菩提树的金光下，让人看了格外舒服。 “你来啦！”和尚轻声开口。 他的声音就像有魔力般，虽然很轻，却让我不由一个激灵，一阵恍惚，感觉就像在梦中的我再次醒过来一般。 等我刚定神，自己却变成第三人称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和尚还是和尚，而站在他身前的人，却变成了一个与和尚坐着一般高，满面细毛的——猴子！ 只见猴子身穿一件已经破烂的兽皮战袍，浑身都是血污，杂乱的毛发被血染得根根竖起，呲着牙，表情狰狞。 虽然表情可怖，看着和尚的眼神，却充满了平和。 因为有衣服和体毛的关系，看不出他身体上是不是有伤，不过，从外表看上去，似乎是受了不小的伤。 我看着受伤的猴子，有些心疼，却又感觉好像有比心疼更重要的事。 他们两人就这样静止不动，和尚微笑着，猴子很平静，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许久之后，猴子颤声道：“师父……” 和尚轻轻摇头：“徒儿不必再劝，我已决定舍弃这修为与公德，既然它们会影响我的决断，不要也罢！就让我好好的活一世，以一颗平凡心来决定我师徒的方向！” 猴子还想说什么，和尚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快，和尚的身体开始化为粒粒金光，渐渐散开。 而那些金光，依依不舍的围绕着猴子转了一圈，然后不知是被菩提树吸引，还是自己留恋菩提，又纷纷飞向巨树，绕着菩提树旋转、飞舞！最后缓缓的消失于无形！ 猴子低着头，浑身颤抖，双拳紧握，哀伤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却没有办法阻止。 金光很美，是我平身仅见，美到我都忘记了那背后的意义——死亡！ 和尚就这样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 和尚消失以后，猴子缓缓跪倒，朝着和尚消失的地方深深一拜，口中喃喃喊了一声：“师父！！！” 当猴子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面孔却变成了我。 眨眼间，我的视角又变成了猴子的视角。 我缓缓起身，身上的衣服变成了T恤牛仔，周围的阳光渐渐暗淡，巨大的菩提树默默隐入黑暗。 整个世界好像都沉寂下来，眼前的光明只剩前方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有一个光斑在指引我的方向。 我抬起脚步，艰难的一步步走着。 路面似乎有无数的泥泞般，让我举步维艰。 我缓缓的前行，地面偶尔会有尖刺一样的东西刺痛我的脚，我浑然不觉！ 就这样，一路的泥泞，留下了我一路的鲜血！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开始麻木了，身体只是机械式的抬脚、落地！ 我毫不在意我踩到了什么，也不在意身后的泥土已经变成红色，唯一让我坚持的，只有那一点光斑！ 一路上，好像有好多人来拉我，他们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也无法让我机械的动作有丝毫停滞。 我能体会出他们的不甘心，但是我却毫不在乎，我的目的，只有那道路尽头的光明。 又经过了许久许久，终于，光斑在我前方逐渐变大，而我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也开始感觉一丝暖意流淌。 我努力的想加快脚步，但我越是用力，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拉着我，让我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 我很焦急，我只知道我要冲进那光明里，我奋力的朝前，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前倾了许多！ 就在我离光明越来越近，周围越来越温暖的时候。 我的身后，却轻轻的响起了一个声音：“师父！！” 我一愣：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叫我师父？我有弟子吗？ 我猛地一惊，迅速看向周围，不知什么时候，我却来到了一池黑水的底部。 眼前的光明，却只是一面圆形的镜子，那镜子中，一个和尚和三个妖怪的身影不断闪现着！ 这……是谁？ 这个和尚是谁？唐僧吗？ 我看见的是西游记吗？ 我为什么要看西游记？ 好熟悉！我是谁？我在哪？ 我挣扎着想远离镜子，但是，我越是挣扎，反而离镜子越来越近。 就在快接近镜子的时候，突然，镜子里一只毛茸茸的手伸了出来想一把抓住我，吓得我四肢乱舞，拼命躲开。 我赶忙奋力往后闪躲。 但是却无济于事，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离我越来越近。 就在那只手快碰到我肩膀的那一秒，突然，我的肩膀却被另外一只毛茸茸的手从后面抓住，将我猛的一扯，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师父！！！” 我被那只手一扯，便浑身一惊，醒了过来！ 我瞪着眼睛，窗外的阳光斜射在屋里。 我的动作还保持着奋力挣扎的样子，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等我定了定神，确定自己刚才是在做梦以后，才放松身体，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好奇怪的梦，那菩提树下的画面，是前世的我和孙悟空最后一次见面吗？ 我迅速回忆着梦境。 梦中的和尚说要舍弃修为和公德，好好重活一世，那是不是代表唐僧放弃了前世的所有，转生成为了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说修为和公德影响了他的决断。 他要做什么决定吗？为什么修为和公德会影响到他？ 他要做的决定，难道是要不要重开西行路？ 我胡乱的猜测着，根本摸不着头脑！ 梦中的孙悟空，并没有说什么，虽然只是几句“师父！”却能感受到他的不舍，他的愤怒，他的无奈和他的悲哀！ 堂堂的齐天大圣，为何会为了唐僧如此？ 唐僧，不是一个废物一样的存在吗？ 想到唐僧是废物，我的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 我手扶胸口，低头看了看。 是不准我说他坏话？ 再回想梦中和尚那淡然闭眼的神情，他要舍弃的应该是所有的一切，只为了换回平凡的一世，唐僧，真的会是废物？一个废物，能那样坦然的面对失去所有？ 还是说，我们能看见的，毕竟只是个故事，而真正的唐僧，只有一直在他身边的孙悟空才最清楚！ 我双手揉了揉脸，努力平复一下心绪。 暂时将这些想法放到一边。 我有一个优点就是，没法想明白的事，我能很快将它放到一边。 于是，我下了床，来到外屋。 师父已经起来了，正在门口小凳子上抽烟晒太阳。 师父转头见我起了，指了指茶几上的包子。 我坐下来吃了几个包子，抬头看看墙上的钟，12点多了。 看看师父，一副悠然的样子，我考虑要不要告诉他我做的梦！ 就在这时，就听胖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石老伯，石明起了吗？” “起啦！”我吼了一声。 不一会，就见石明来到门口，冲我使劲招手，道：“快，那什么集团的人又来了，说是要好好谈谈！” 我一听，什么梦啊，西游啊，妖啊，都瞬间抛到了脑后，现实的生活问题都还没解决，先把房子拆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