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噬魂师

    听见鱼的话，幕千然赶紧将泪水擦干，转过头紧紧盯着母亲，说道：“红色，黑色，和灰色。”

    母亲见幕千然不再哭泣，并回答了问题，开心的笑了起来，说道：“我的好然儿，终于不哭了，饿没饿，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

    没等幕千然回答，池塘里的鱼扑扑腾了一下，说道：“我逼着那个噬魂师把我送进你的梦境，这才幻化成了鱼，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你必须马上出来！在梦里的时间太久，你的内力会受损的！”

    幕千然没理会张北风，而是对母亲说道：“我想吃那条鱼。”

    说着，抬手指向张北风幻化成的锦鲤。

    这话把张北风气够呛，他狠吸了一口水，猛的吐向幕千然。

    水柱很有力量，滋的幕千然一个趔趄，转眼就成了落汤鸡。

    虽然湿了一身，但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倒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幕千然的母亲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用衣袖擦拭他脸上的水，说道：“这傻孩子，锦鲤是用来观赏的，哪里会有人去吃。这池塘里的鱼都有灵性，你这么说，它们是会生气的。你坐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跑，娘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宫保鸡丁。”

    说罢，捏了捏幕千然的脸蛋儿，转身离去。

    幕千然伸手想要拉住母亲，可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梦，是梦就总要醒的，而且，这还是一个有毒的梦。

    他看着母亲的身影远去，心中不舍之情上涌，眼底又泛起泪花，带着万千不舍，纵身跳进了池塘里…

    一阵眩晕过后，幕千然再次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北风那张焦急的脸。

    见到幕千然醒过来，张北风松了一口气，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幕千然坐起身，看见地上跪着一个人，不用说，定是那个噬魂师，也就是那个下毒的人。

    幕千然没理会他，而是先将气脉运行了一周探查一番。

    还好，经脉和内力都只轻微受损，并不碍事。

    他看向张北风，问道：“几时了？”

    张北风打了个哈气，答道：“刚入寅时，天快亮了。”

    “居然过了这么久！”幕千然忍不住感叹道。

    父母已故多年，留给他无尽的思念，而这梦里的父母竟如此清晰，这让他一度分不清虚实，若不是张北风及时出现，恐怕他真的会留在梦里的。

    幕千然看向地上跪着的噬魂师，他身形消瘦，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精致得体，普通方脸，嘴上留了一撮胡子。

    他挥手示意张北风拿一张椅子过来，并对噬魂师说道：“起来说话吧。”

    可能是跪的久了，这噬魂师起身着实费了一股子力气！身上骨骼噼啪作响，最后还是扶着椅子起来的。

    他起身后对着幕千然深鞠一躬，说道：“谢公子不杀之恩！”

    张北风在一旁哼了一声，道：“你的死xue还没解开，怎晓得不会杀你！”

    听张北风这么说，噬魂师刚直起的身体明显缩了缩，脸上尽显心虚之色，眼见额头上渗出大大小小的汗珠，站在那里不敢落座。

    幕千然也没管他坐不坐，说道：“跪了这么久，想必脑袋也清醒了吧，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问？”

    噬魂师连忙拱手回道：“小人自己说，不劳公子费心。”

    “小人名叫徐元清，是一名大夫，在这陵水郡开了间医馆药铺，因会噬魂之法，除了日常的看诊，还经常给一些受到惊吓或者受到刺激的病人治病，时常也会帮着陵水大明司做一些还魂窥梦的差事。”

    “坊间都说这噬魂师没有好人，可我一向都是治病救人，从未利用噬魂之法谋财害命，这一点陵水城里的人都知道！”

    说到这，徐元清不禁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唉！终究还是没能守住这半生的清白啊！”

    “我家里有个小女，芳龄十五，眼见着成年，却得了一种怪病。”

    “这病来的并不突然，而是一点点的恶化，由最开始是骨头脆弱，到现在的卧床不起，足足有两年的时间，如今已是骨瘦如柴，命不久矣！”

    “老天爷作弄人啊！我一介大夫，半生医人无数，对每个病人都尽心尽力，童叟无欺，旁人都说我这是行善积德，会有善报，可如今我竟医不好自己的女儿！”

    “去年我终于寻得一方奇药，可以医治小女的恶疾。方子很简单，上面只有一味药，叫‘恶丁鱼膏’。”

    “这种鱼只有巨齿岛上有，而此鱼做的药膏，只有巨齿岛岛主炼制的管用。”

    “仅需一小瓶就能治好小女的病，可这一小瓶就要一百两黄金！我拼了老命接诊，一年也才一百两左右白银，换成黄金不过十两而已，等我攒够了买药钱，怕是小女已经尸骨无存了…”

    听到徐元清的讲述，看着他声泪俱下，张北风收起了轻蔑的态度，这段故事若是真的，那眼前之人当另眼相看。

    徐元清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前日巳时，医馆来了一个模样怪异的人，行医多年，我一眼便看出此人脸上贴了一层灰泥，应该是江湖上常用的易容术，进来后不问诊也不看诊，而是递给我一封信以及一两黄金后就离开了。”

    “我本想叫住他，可看着那金灿灿的黄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怀忐忑的打开那封信，里面是一张您的画像，画上附了一句话：‘沉睡此人，可收一百两黄金，后日白水河下船’。”

    “想到有一百两黄金的报酬，我一时有些头晕，佯装不适，便将医馆提前打了烊，回到房间，一个人辗转反侧，整夜未眠，最终仁心还是没能战胜黄金，确切的说，是败给了小女的疾病。”

    “今日一早我便在码头的角落处等候，二位公子样貌出众，很好辨认，还没下船时我便已认出，随后跟随至启山阁。”

    听到此时，外面已是天光初现，随着鸡鸣声响起，幕千然心中生出别样想法，于是打断道：“我需要验证你此番表述的真伪。”

    徐元清思考片刻，从稍有犹豫到果断坚决，几个呼吸间决定了要配合幕千然，因为他别无选择。

    接过张北风递来的纸笔，迅速开好一份药方，递还给张北风，道：“昨日与内人说是去乡下治病，因路远需要过夜。”

    “病人是一个古稀老人，感染了重度风寒，你是老人的侄儿，起早过来抓药，药钱三十文，诊费五文，交给我内人，这是我与内人定下的规矩，医馆的地址写在最下面。”

    张北风接过药方，对着幕千然伸出手，五个手指灵动的向上勾了勾。

    幕千然伸手掏出一包碎银子，也没管多少，直接扔到了张北风的手里。

    张北风接到后顺势颠了颠，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转身欲要离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徐元清对他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求公子不要伤害我的妻女。”

    这话说的张北风心里不爽，于是转过身欲骂他几句，可见到徐元清再次跪在了地上，又觉骂不出口，气得他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