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江湖路漫（2）戏子无情
琴儿这一旁已经抬起了头，面色大致已经恢复如初，“我没有怪这位大哥的意思，你们都是好人，我看得出来……” “琴儿姑娘——” “别再这样叫我了，叫我琴儿就行~”琴儿声若轻铃，这一句话说出来，唐羽和沈清言都是情不自禁点头答道：“好的，琴儿。” 琴儿看到二人这副样子，突然也扑哧一笑，带着泪痕的面容也算恢复了几分神采。 唐羽咳了咳，继续说道：“你也别叫我们这大哥那大哥的了，叫着多麻烦，而且说不定我年纪还不比你大呢。好了，我叫唐羽，他叫沈清言。” 沈清言点点头，“不错，你叫我们沈大哥，唐大哥就行。” 琴儿听着二人说话有趣，又是轻笑了一声，这一笑嫣然，只激得沈清言心中水波微漾。 沈清言这时也开口问道：“琴儿你叫什么名字呢？琴儿这名头，听起来像是你的艺名吧？” 琴儿诚恳回道：“我的本名叫苏情，情感的情，这谐音叫久了，又加上我在界内弹琴的名声，后来大家就都叫我小琴或者琴儿了。” 沈清言痴痴念道：“苏情，这名字好生有风韵，能取出这么美的名字，想必你父母也是胸有笔墨之人，你干什么要去改‘情’作‘琴’呢，实在浪费啊……” 唐羽一听，连忙示意沈清言不要提及人家家世，这些风尘女子，想想也是家中衰落或者双亲伤残病逝。 琴儿沉默半刻，低声回答：“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只留下这一张瑶琴给我。” 沈清言一哑嘴，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一下悔恨不已，真想钻进船底下去。 琴儿沉下眼神，继续说道：“戏子有琴却无情，小女子我名中虽有‘情’，命中却无情，所以此字还是就叫做‘琴’为好，也省的那些看客们笑话了。” 唐羽在一旁看沈清言难堪，低声朝他说道：“看到了吧，你的油嘴滑舌可不是在谁那里都吃的通的。” 沈清言没有在意唐羽的话，只是听了琴儿的话后，平声说道：“谁说戏子就无情？我见你这几个时辰，听你说话，就知道——你的内心一定是有情有义的。” 这番话郑重其辞地说出来，沈清言自己都不免一愣。琴儿也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眸，似乎放出了几分感激。 三人找了个地方靠岸后，又到了驿站买了两匹马，代步前行。琴儿不会骑马，只好和沈清言前后合骑一匹马，沈清言和琴儿在马上衣体相贴，随着马儿颠簸行进，也不由得心中晃荡。 唐羽在马上朝沈清言发问道：“我们下一步又是要去哪里？” 沈清言微微皱眉，“你这还提醒我了，昨晚才刚听说了刀月派意图对黄山派不利的阴谋，我们现在就要去黄山派通知郑掌门。你别说，公孙尝说的是两天之内也就会到，事不宜迟，我们还得加快马力。”说罢，沈清言这就要催马疾行。 唐羽听了之后，却不急不慢，只是稍作沉思状，坐在马上继续持缰慢行，没有说话。 沈清言刚刚纵马起步，这时也一勒马，笑道，“是了，昨晚公孙尝既然知道我们偷听到了他们的行动，必然不会再如此赶紧来实施计划了。” 唐羽也点了点头，“我正是在想这一节，不知道公孙尝他们知道计划泄漏，到底是会延缓计划，还是会更加加紧？” 沈清言肯定道：“公孙尝是个很谨慎的人，这事我有把握，公孙尝起码数天之内不会急忙前往黄山派了，站在他的角度想，如果我们抢占了先机，大可伏击他们，他可不会冒这种险。” 琴儿在沈清言身后轻轻扶着他，这时候一脸窘迫，喃喃道：“沈大哥唐大哥你们都有要事去办，我却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沈清言笑笑说道：“在船上说过了，你跟我回我们门派所在地舟山，那里我熟人多，认识的也都是正派名门中人，你大可以在那找一份事情做。对了，听说有一个书香人家，小女儿不过八岁，也正要学琴，你正可以去做她的师父啊……” 听到沈清言说得确凿，琴儿也说不出理由推脱，心中更生感激，回以一笑，和沈清言唐羽继续前行。 第三天下午，三人已经到达了黄山境内。沈清言一坐下来，就忍不住狼吞虎咽，和琴儿有说有笑，唐羽则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菜。 沈清言看着唐羽的模样，不禁笑着拍拍他，“这两天赶路，累懵了吧你，看你吃个饭都没劲。” 唐羽在这两三天的路途上，见四处风景，听周遭人声，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但是一想到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又是一阵心如刀绞。 沈清言又问道：“对了，你现在在青云教级别还不高，应该不会单独出行执行任务吧，你是干什么晃悠到南方这一带来了？” 唐羽喝了一口茶，举着杯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我不是青云教的人了。” 沈清言听到这话一愣，纵使他心念转得再快，也猜不到唐羽在这几天内内心刚刚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可知道，自从那一次武林大会一战，你本也是个小名人了，武林中人多半都知道了，有个剑术超凡的年轻人蛰伏在青云教中，甚至曹天冈和他对了十招都没能胜他。” 唐羽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实力——” 沈清言只以为他谦虚，继续说道：“别的门派的人可能都还以为你早已是青云教中人，想道‘青云教果真是高手如云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竟也能有如此实力’；只有我知道，你是刚刚才加入青云教的，而你之所以在青云教那么快就留了下来，多半也是因为楚潇他知道了你剑法的来历吧——” 听到这里，唐羽又是一愣，想到自己那天青云教大殿上，楚潇任由自己出手献招，恐怕就是在韩静告诉楚潇后，楚潇犹疑试探自己从曲闻风那里学来的剑法。“没想到楚教主连这一节也想得如此深远，唉……” 唐羽此时心中一片颓丧，只觉得自己在青云教中的那些凌云壮志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短暂的名躁后，没想到那么就又成了一名浪子，想想又不禁唏嘘。 “青云教和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要再问起这个问题了。” 沈清言一愣，看唐羽脸色不像作伪，此时微微惊讶，但是也无话可问。 唐羽此时反问道：“那你呢，剑星派大弟子也会出来游山玩水么？还是另有要事？如果有要事，却因为黄山派这件事情专程前来，也太过唐突了吧？” “我这次出来的事，正是和黄山派有关。话说上次武林大会以后，江湖各个地域也都在商讨武林盟主的事情。我们东海直至中原这一带门派群集，我师父想道，如果同一片区域的人都不能齐心协力，那竞争盟主一事自然是无从说起了。” 唐羽点了点头，“哦，所以你们这一带现在也在进行联盟了，先确定首领，再集结力量去对抗锦衣卫，捕杀曹宪，以期不让盟主的位置旁落其它地区的门派。这么说，这次你出来就是为了前去邀请郑掌门他们前去剑星派商讨的了。” 沈清言点了点头，“是啊，没想到你还挺懂啊。” 唐羽心中回想，自己虽然进入江湖也才半年，但是经历的事情却已经不少，西盟大会这等场面和其中事变自己早也已经见过。 沈清言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东部各派相对比较散落，而且也有黄山派，玄武阁等门派建立已久，恐怕很难完全服从其他门派。所以我们剑星派也没打算成为一方盟主，只是缔结这个联盟，主要拉拢这几个大派一齐前去剑星派议事，共同出力，到时如果有竞争盟主的机会，再看我们之中哪个门派的贡献较大来公平竞争。” 唐羽又想到曲闻风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二十年前四方势力联手寻武功秘籍一事。这些人虽然合盟共事，但是由于没有一个领头人，最后完全是各自为战，为了各自利益不惜撕破脸皮。但对于剑星派当前情况，唐羽当然不会说破。 就在三人正要菜足饭饱之时，突然听到柜台处老板对着两名身穿黄衣的中年人笑迎道：“又是二位前来啊，今日看来贵派事宜比较清闲啊，哈哈……” 那两名黄衣人对这店老板轻笑一声，将钱放在桌上，“上你们藏的最久的女儿红！最近我们黄山派好事连连，我们哥俩今天也来点好酒好菜！” 唐羽沈清言对望一眼，在山下就碰到黄山派中人，自然是省去不少事。听二人口气，说黄山派有好事，看来多半是掌门伤情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