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三姓家奴

    “陈府中的下人管家全部住在三间偏房之中，一共一十三人，睡的都是五人一间的大通铺，老管家的房间里人少一点，住了三人，这一十三人都已经问过了，相互之间都能证明其不在场证明。”面对吴韬的咄咄逼人，毛千胜没有过多的计较，很是平常的答道。

    “那有没有可能他们之间相互串供呢？”吴韬依旧不相信毛千胜的调查结果，在他的心中，毛千胜只是涵州下属县城的一个巡检而已。

    “有可能，不排除，这个就需要英明神武的吴大人来亲自调查一番了。”毛千胜皮笑rou不笑，很是阴阳怪气的回答着。

    “你们看，这陈府之中后院的院墙也不是很高，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想要翻墙入院也不是什么难事。”骆斌皓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便指了指门外的院墙，想要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按你这么说，只要是这涵州境内的成年男子都有可能是这杀人分尸的凶手咯？”吴韬依旧话中带刺，针对着原来听雨阁的同僚骆斌皓。

    “是的，在没有证据之前，人人都是嫌犯，也包括你，陈夫人的老相好，吴大人！”骆斌皓讪讪的笑着，将吴大人几个字加重了语气，“陈夫人这次豁免死刑，吴大人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啊！”

    “监察寮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史官在这里说三道四了？”骆斌皓的话显然成功的激怒到了吴韬，让他不禁面露愠色：“先管好你自己吧，为母亲丧事喜办的大孝子！”

    “谨遵涵州听雨阁前任秘部部长之命！”骆斌皓紧紧的盯着吴韬，露出了极其怪异的笑靥。

    涵州听雨阁共分七个分支，每个分支又分设众多部门，吴韬在离开听雨阁之前正是负责搜集涵州秘闻趣事的秘部带头人。

    重新听到这个称呼吴韬明显的一愣，狠狠的瞪了一眼骆斌皓，没有再说话，直接走到已经近乎rou泥的陈亚兵身旁仔细的勘察着。

    见此情形水仙儿也很是无奈，他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纠葛。

    而骆斌皓的一句无心之言也成功的在骆斌皓的心中泛起了一丝疑虑，让他怀疑眼前的吴韬会不会因为叶舒涵而对陈亚兵痛下杀手，只是可怜了陈亚兵的一双儿女。

    “你和吴韬，不对付？”趁着众人查验现场的间隙，水仙儿问起了骆斌皓与吴韬的往事，也想着看看吴韬身上还有哪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或许会对破案有所帮助，即使不能锁定嫌疑人也能拍出吴韬的嫌疑，减少一个侦破案件的方向。

    “呵，一个伶人，怎么胜任史官的工作？还好大喜功，贪恋权势。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受待见的。自古以来都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怎么，你们监察寮众人对这个戏子的印象很好？”骆斌皓反问道。

    “嘘，这话可不能瞎说啊！”水仙儿赶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被他卖了就烧高香了，不是这阎王帖现世啊，我还真不打算继续和他共事了。”

    这话倒也确实是水仙儿的真心话。

    “他在你们听雨阁的那些年，和陈亚兵夫妇有联系吗？”

    “这我哪里知道去，我到听雨阁的时候他已经结婚生子了，没两年就去了你们监察寮，你们那里权力大，想调查谁就调查谁，比这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清水衙门强得多。”

    “听说，他到监察寮是他老丈人暗中使得劲？”

    “他老丈人原来也就是姜城下面的一个堡主，没这么大的能量哦。他是搭上了老杜的线才调走的。呵，三姓家奴。”

    “三姓家奴？此话怎讲？”第一次听此称呼的水仙人一脸惊愕。

    “他当时从锡州孤身一人来到涵州，为了站稳脚跟，几乎是入赘到的姜城王家，在王家当牛做马，逆来顺受，后来也如愿当上了秘部部长，可是他老丈人的能量也只能把他送到这个位置。眼看着升迁无望，他便动起了歪心思，认你们监察寮的老监察使王世忠为干爹，成功借用到了监察寮，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看到我们原来的同僚都是趾高气扬的。但是王世忠却始终没有将他真正调任监察寮，一直保持着借用的关系，他的人事关系和俸禄的发放也一直都在听雨阁。”

    “不对呀，他是监察寮的人呀，人和关系都在监察寮啊？”水仙儿有些糊涂了。

    “那是后来的事了。在他得知王世忠并非真心相助之后，逢人便说王世忠的坏话，更是一气之下跑道他老丈人的地盘当了一个小小的堡主。监察寮借用的两年时光让他习惯了他人跪拜的高傲姿态，哪里放得下姿态去朝拜他人啊，不到两周的时间便又灰溜溜的回到了听雨阁。”

    “这也无可厚非啊？人往高处走嘛，你们为何会对他有如此之大的成见呢？”

    “要怪就怪他离任之前得罪了我们听雨阁的二当家。”

    “听雨阁副阁主仲国任？”水仙儿疑惑道。

    “正是仲副阁主！由于吴韬在听雨阁常年得不到升迁重用，便将所有的怨气撒在了仲副阁主的身上，在离职的当天晚上，在听雨阁的大院里当着所有同僚的面破口大骂，痛斥着仲副阁主的种种不是。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不到两周的时间，他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依旧在仲副阁主的管辖之下。见此情形，他倒也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对着仲副阁主摇尾乞怜，极尽谄媚，就想着仲副阁主能够不计前嫌委以重任。”

    “如果我是仲副阁主，我才不会搭理他咧。这种人如若在战争时代，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逃兵，汉jian！”水仙儿应和着。

    “可不是吗，换成我，打死也不会回头，没了骨气！”骆斌皓对吴韬的评价亦是很低：“经此一事，他深知在听雨阁中更加升迁无望了，再加上极度怀念监察寮给他带来的优越感，吴韬便通过周俊搭上了杜永良这条线，鞍前马后的服侍着，就差直接喊老杜亲爹了。也正是在老杜的cao作下，他才成功混到了监察寮去当差。”

    “呵，小人一个！还果真是个三姓家奴！”吴韬在水仙儿心中的地位再一次的落到了历史新低，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吴韬和万昌斌一样，都是通过周俊搭上了杜永良这条线，紧紧的抱住了涵州副州长杜永良的大腿。

    “吴韬说谎！”水仙儿猛地意识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在周俊受刑之后，面对葛士达的质问，他曾信誓旦旦的说他与周俊并不相熟，是万昌斌介绍二人相识。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吴韬的谎言，相比之下，反倒是吴韬要先于万昌斌搭上了周俊这条线。

    吴韬为何要刻意隐瞒？

    他又为何要在半年之前询问万昌斌如何当上姜城典狱长的？

    这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从钱楚轩被刺身亡开始，从阎王帖下发的第一起命案开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吴韬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水仙儿看着吴韬忙碌的身影，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大人，在陈亚兵床榻下面的暗格里发现了这个？”一名捕快手握着几张上好的宣纸跑到了吴韬的面前，双手递上。

    随着吴韬将宣纸缓缓的展开，一幅幅陈亚兵亲笔手绘的绝美水墨画看得众人血脉喷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