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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被放鸽子

    晚上回到宿舍后,舍友们果然没有令何思远失望,帮忙打听到了一个让他很惊喜的秘闻。

    在掖城五中,按照规定,各个班级如果组织什么集体活动,都需要用到班费。班费是上学期一开学时,按照每人五十块钱的标准收取的,然后由生活委员负责管理。生活委员一般会把班费存进镇上银行里,等有开支时,再与班长或其他班干部到银行取钱,并把班费开支详细记录下来。

    何思远知道自己班级就是这么按照学校的规定管理班费的,比如上次开新年晚会,花了八百来块钱,具体都花在哪儿,他也看过账目,觉得挺清楚的,没有大差错。

    猴子从三班的生活委员那里打探到,三班班费并没有保存在班干部手中。上学期一开学潘建就借口说放学生手里不安全,让生活委员把班费收好后交给了他。更关键的是,根据三班生活委员的记录,他们班级上个学期的班费只花了一千两百来块钱,应该还剩一千三百左右,潘建就说都花完了,这学期一开学就又收了班里的学生每人五十块钱。而且潘建多次以各种理由对学生罚款,上课迟到、说话、卫生没搞干净等等,反正什么都跟罚款挂钩。如果你不交罚款,潘建就让你到cao场上跑圈,三班的学生为了身体不被摧残,大多都选择了上交罚款。

    从众人汇总的消息来看,潘建很狡猾,他基本上不对学生大额罚款,而是采用细水长流的方式,每次都只罚五块、十块的。何思远听了这些消息,觉得潘建还真是个人才,通过罚款的方式,潘建自己落得了实惠,而且貌似民主地给了学生两个选择,也减轻了学生们奋起反抗的可能。不过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潘建既然自寻死路,那何思远只好成全他了。

    下面的事儿就不好再大张旗鼓了,他只是私下询问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以及陆巧和居妍,让他们打听一下谁家大人有在报社、电视台等地方工作的。他想借助媒体的力量,从上而下推动对潘建的调查。

    何思远很清楚,如果他把所有证据整理好,举报给校领导,这事儿肯定会不了了之,这时候学校强调的是老师的绝对权威,稍微出格一点儿在领导心中并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潘建毕竟也在五中教学多年,肯定也会有领导帮忙说话,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给他个不疼不痒的处分。何思远绝对不能接受这种情况,他现在知道了打蛇不死的后果,要不是抱着永绝后患的想法,他完全可以想办法从其他方面给潘建一些教训。

    这次是程晓带来了好消息,“远哥,我问了齐凤,她有个亲姑姑在《烟州日报》当编辑,这个消息有用没?”

    “有用,真是太有用了!”何思远觉得真是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他知道齐凤算是程晓要好的吧,而且好像两家人都很熟,程晓家里也大力支持程晓跟齐凤交好,把齐凤当童养媳的样子,他拍了拍同桌的肩膀,表扬道:“程晓,难得你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啊。”

    “远哥,你这么说话太伤人心了吧。”程晓很不忿自己这么被评价,努力装出一副被伤害到了的样子。

    “没事儿,伤啊伤啊的,习惯了就好。”何思远才不理会程晓轻浮的表演呢,太假了,表情太不生动了,跟后世的僵尸脸演员有的一比。

    何思远大笔一挥,写了篇鞭辟入里、言之有物的评论,叠好放在信封中,然后寄给了齐凤的姑姑,同时让齐凤跟她姑姑打个招呼,希望不为难的情况下可以在报纸上发一下。他知道现在的日报也经常向社会征稿的,如果稿子言之有物,又是热点问题,被采纳的可能很大,当然如果报社内部有人推荐那就是双保险了。

    程晓很想知道何思远写的是什么,他觉得就算那是封告状信,也不该寄到报社,报社也管不了潘建啊。何思远只是告诉他说日后自见分晓。

    何思远发现这学期开端自己的事儿还真多,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潘建这事儿还没有最终结果,他又要到临县玲珑市参加奥林匹克化学竞赛齐鲁省赛区的初赛了。

    根据掖城县教育局的统一安排,由掖城一中出车负责接送三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参加考试。掖城一中打电话通知闫华约好第二天早上8点钟在平里镇的省道路口会合,闫华把何思远和刘松喊到他办公室告诉了他们这个安排,让他们不要迟到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何思远看了看天,有些阴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雨雪,便多带了把伞。他喊上刘松,早早出了校门,步行了一里多路来到路口,这时他看看手表,时间刚刚到七点四十五,足够来得及了。刘松也松了一口气,跟何思远谈起化学竞赛的准备情况。

    时间到了八点,但车一直没来,何思远以为一中的车子路上耽误了,还劝慰刘松说不用着急,出门在外难免碰上什么意外情况。但一直等到八点一刻,两人还是没见到有车子来接。何思远离校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特意要了闫华办公室的号码,这下终于派上用场了,他便赶紧在路边找了个小商店打电话回学校。

    “闫老师,您好,我是何思远,我跟刘松七点四十五就来到路口等待,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车子来接我们,我想跟您确认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何思远三言两语地把情况说了一下。

    闫华大吃一惊,声调拔高了几分,“你是说你们一直就在路边等着,没有离开过?”

    “闫老师,我可以保证,我们一直都在留意过往车辆,防止错过。”何思远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何思远,你稍等一下,我马上打电话问一下一中具体情况。”闫华知道何思远不会在这种事儿上撒谎,马上挂了电话。

    闫华打电话给昨天通知他的一中老师,结果那个老师说今天早上,带队老师看着天色不好,担心路上发生意外,就早早出发了,可能走得太急,忘了通知五中,所以就没有接到路边的两位同学。

    闫华挂下电话,一脸怒气,他知道那边说的都只是借口。掖城一中和掖城五中这两年来龃龉不断,一中占据身处县城的地理优势,在师资、招生、财政拨款等方面都比五中强不少,但这两年在升学人数、升学率等方面都被五中迎头赶上,差距极其微小,唯一还能把持住的就是高分考生上占了上风。所以掖城一中从领导到老师都对五中有心结,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领导或者老师耍花招,导致何思远和刘松两人被放鸽子了。

    闫华办公室里这时不少老师都过来了,有两人的班主任,也有几位化学老师,听到一中老师的回答,有的老师当即就气愤地骂说是借口。

    也有老师问,“是不是何思远两人培训时表现不好,所以一中老师觉得不带他俩也没关系。”

    闫华叹了口气说,“不是表现不好,恐怕是表现太好,引起了他们的忌惮,怕咱们学校的竞赛成绩压倒他们。我去接他俩回来时,跟烟州师范的培训老师聊过几句,那老师赞不绝口,说何思远在化学上很有悟性,只可惜不可能上他们的学校。”

    听了闫华的话,办公室的老师们同仇敌忾地骂起一中的不地道。一中老师搞的这手太恶心人了,其实带队老师从省道临时拐到掖城五中接人都用不了十分钟,结果他们竟然把学生骗到路口,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了,搞得现在不上不下的,不好处理。

    “那现在怎么办呢?”宁军问出了当前最要紧的事儿。

    “让他们在路上试着拦一辆跑玲珑市的客车,然后再打车到玲珑一中的考场,看能不能赶得及吧?”闫华只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何思远听到闫华的话,便知道及时赶到考场的希望不大了,因为这种过路车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很耗时间,到了玲珑市再打出租车到学校,再找教室,这一个来小时肯定不够。

    果不出所料,等何思远和刘松两人赶到考场时,已经十点多了,开考半个多小时了。监考老师虽然听了他俩的解释,但很坚决地表示不可能放人进去。何思远知道这事儿怪不到监考老师头上,只好和刘松悻悻地出了玲珑一中的大门。

    刘松在路上从何思远口中知道了两人被放鸽子的原因,这个纯真的高中男生从来没想到会有这种恶心事儿,只能愤愤不平地骂道,“什么狗屁老师呀,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

    何思远虽然也有不平,但他对这个竞赛本来也没抱太大期望,还能平静地看待这事儿,他开解刘松说,“咱学校这两年升学率上已经跟一中不相上下,只是高分考生上还处于下风,尤其理科状元,一直被一中把持。咱们以后都发奋努力,等高考时,彻底打败一中,让它失去所有光荣,也让一中的那些老师知道阴谋诡计只能得逞一时,不能得逞一世!”

    “对,就让那些狗屁老师知道,他们教的学生永远比不了我们。”刘松眼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何思远便和刘松又搭车回到了平里镇,这次虽然没有进入考场,但也正因为此,回来要早许多。何思远打算正好借此机会理个发,前天周六,又正好刚好是过二月二才一天,他到外面的理发店理发,居然没排上位子,每家店里都挤满了人。

    在掖城有个习俗,二月二之前不能理发,否则就对舅舅不利。这个说法,好多人都深信不疑,至少何思远的舅舅们就很坚持,所以前世何思远有时二十多天或一个月左右理一次发,但到了正月里,二月二之前不管头发多长,他都坚持留着不剪,不管舅舅们知道不知道。这是他的一个怪癖,也算是他对舅舅们的一个祝愿吧。

    何思远回来后第二天下午活动课,有人来到四班告诉他说校长找。何思远感觉很怪异,自己的那封信还在路上呢,知道这事儿的人也不会外传,校长找自己肯定不会因为告状的事儿。至于自己违反学校通知的事情,也不可能直接越过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闹到校长这里。他一边往校长室进发,一边在心里揣测着各种可能,想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他进了校长室,就见校长和颜悦色地先开口说道,“你就是何思远吧,果然一表人才,听说你成绩也很好,那就是文武双全了。”说着,校长自己就先笑起来。

    何思远以前还真没这么近距离地跟校长打交道,见校长五短身材,但面相很有威势,他知道这位王校长管理手段很是强硬,五中就是在他手上对一中奋起直追的,也不敢放肆,只能谦虚道:“谢谢校长夸奖,我做的还不够。”

    王校长又夸了他几句,也没进入正题。何思远知道校长肯定有什么事儿求到自己,又不好拉下面子说,便主动递个梯子给校长,“校长,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您尽管开口好了。”

    王校长也长舒了一口气,他也不耐烦这么绕圈子,开口问道,“何思远,听说你家里是做石材生意的是吗?”

    “是的,校长,我父亲在金陵那边做点儿石材生意。校长是?”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是开石材厂的,他想问问你爸爸采购时能不能考虑一下他的厂子?”王校长终于把这个要求说出口了,内心一阵放松。他那个朋友联系不上何思远爸爸,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何思远在他手下读书,这才拜托他提一声,他推不过好友的苦苦哀求,在学生面前又有点儿放不下身段,现在总算完成了朋友的请求。

    “校长,我们家里大事儿我爸爸不让我插手。”何思远一脸为难地说着,不过他语气一转,说:“不过校长你可以把那个厂子名称告诉我,我打电话跟我爸爸提一下。”

    对何思远来说,既然要做人情,那就把人情做足,自己答应太痛快了根本起不到送人情的效果。他打算只负责告诉爸爸那个厂子的名称,至于用不用那家的货,爸爸在石材这个行业浸yin多年,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如果没什么差距,送个人情给校长也无妨。

    王校长本来听了何思远前面的话,有些失望,但也理解,谁家的这种大事儿,大人也不会听小孩子的。但他想不到何思远家庭的怪异之处,不知道何思远在家里那是相当有发言权的。不过听了何思远后面补充的话,王校长很开心,觉得何思远很知情识趣,态度更好了,“何思远,我知道你成绩很好,继续保持,有什么为难事儿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的,谢谢校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