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悟（2）

    云暮雪忽觉心中闪过一道亮光，荣嘉祥的话好似解释了什么。

    她不再理会荣嘉祥，疾步回到永福宫中，一伸手，翻开了那本毒经，翻出下篇的那段呼吸吐纳之术。这种修炼之术，在上有个名字，叫做“养毒”，听起来和荣嘉祥所说的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养毒之术，乃是让人日复一日地接触并吸入毒素，慢慢改变体质。当然了，在这过程中先要保证修炼之人不会就此被毒死。修习到一定境界，人的体质与外界的毒质之间达到一种平衡，便终于不会再受外毒侵扰。

    她原先只觉得这种修炼之术对自己的病症并不适用，可是听了荣嘉祥的话，云暮雪心中忽然想到：她的体质受过悬黎珠的照射，已然改变。

    对于她现在的体质而言，紫玉之心，对寻常人或许可以“起沉疴，治顽症”，然而实际上却是一种慢性的热毒。

    甚至连她平日里所佩戴的各种玉石饰品，以及所坐卧的和田玉榻，也都是这种热毒的来源，只是效力远远及不上紫玉之心而已。

    自从取得了紫玉之心，虽然经过的时间不长，可是云暮雪也能觉得这种热毒与体内寒症的冲突。她手足固然暖了，可是身体深处却依旧越来越寒。

    她白日里委顿疲惫的时间固然少了，可是却偶尔会觉得焦躁而不安，长此以往，两相侵扰，热者愈热，寒者愈寒，她的境况只怕会越来越糟糕。

    所以离汐一再让她打破心中的藩篱，甚至不再将自己当一个大夫，其实就是让自己将这紫玉之心，彻底当做一种毒物来看待。

    她需要做的，便是将这种热毒纳入体内，改变体质，待到达到寒热平衡的那一天，便就是她体内寒疾痊愈的那一天。养毒之术，正是将毒素妥当地吸收入体的最恰当的手段。

    想到这里，云暮雪实在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其实，离汐就只要告诉她，“修习毒经的养毒之术，你的病就能好”，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却兜了这么大的弯子，让她煎熬了这么久。

    现在想想，她要么是不够聪明，要么是太过固执。

    可是离汐想要通过所昭示的，当真就这么简单么？

    ——在这个世界里，毒不是毒，医不是医，这两者从来都没有边界？

    天地不仁，天道不显，所以，仅有医道，不足以惩戒那些手上犯下无数过恶的人？

    云暮雪放下手中的书本，缓缓走到永福宫高高的殿基上，向皇城西面望去。

    皇城西面坐落着武英殿。

    或许在今天早晨之前，云暮雪都不曾后悔她当年为沈太后治愈陈年旧疾——那是她作为一名医者所秉持的信念，若无这个信念，她便未必能成为今天这样的一个自己。

    可是现在，她心中的想法已经有了些许的改变。

    云暮雪低下头，心想，等她将必须要做的事情一一做完，或许她应该想办法见一见那位毒仙，那位打破了一切边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