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今生的因，亦是前世的果

    风暴潮、冻害、雹灾、滑坡泥石流等，这些，在他六十七岁的时候，他已然全部遇到过了。他的背脊更弯了，穿着厚厚的棉袄，哪怕是大热天里，他也觉得冷。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但是他的双眼，一天比一天更加明亮。

    在他的头顶上方，一只白色飞鸟盘旋飞舞着，迎风旋转。这飞鸟，跟随了陈羽涛几十年，更是见证了陈羽涛征服了无数的险境，跟随着陈羽涛见到了，无数的天灾。

    “对于道的感悟......我还差一点.........”

    陈羽涛喃喃着抬起头，苍老的脸庞露出微笑，他看着天空正在盘旋飞舞的白鸟。“我已经知道了一切......或许你是想......到最后才来见我吗......”

    天空盘旋的飞鸟眼珠子一转，似乎看了眼陈羽涛，拍着翅膀飞走了。

    陈羽涛一笑，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拐着杖，渐渐的远去了，他的影子，被夕阳，拖得很长很长。他的最终目的，是他的起始之地，山头市！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站。

    他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十八岁出社会，花了十几个春夏秋冬，成为了一家大公司的总裁。最后在他父母离去的时候，他抛弃了这些财产，独自一人徒步走遍了整个世界。

    苍老的脸庞上，有了一团黑气，这黑气寻常人看不见，那是只有濒临死境的老人，才会有的死气。

    十八岁出社会的他，建立了庞大的旅游公司，在他事业最成功的时候，他的父母离去，他守墓了五年，那时候的他，五十一岁。

    离开山头市，徒步走遍天下的他，花了十六年的时间，走遍了天下，看到了无数场景，更是看到了无数生老病死。这时候的他，六十七岁了。

    花了十六年的时间去看遍整个天下，他的心在得到升华的同时，也感觉到了累。他要回去，回到那个他离开了十六年的地方，山头市。虽然那里，早已没有他的家人。

    但是落叶归根，更何况是在外累了的游子。

    “不多了......你......还不愿见我吗......”

    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只是他的影子，却被拖得很长，似乎不舍得离开现在所在之地。

    宽大的街道上，太阳挂在半空，步入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妇女下班去买菜回家做饭去了。每一个人，无形之中，他们或许都没有发现，他们每天都在重复一件事。

    但是就是这么一件每天都重复的事，在回家面对丈夫和儿子的时候，每当这时候，她们脸上都会流露出开心的微笑，她们很在意，满足现在的生活。

    每一个人，他们都彼此认识，偶尔遇到了他们都会打声招呼，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路两旁的大树，正直夏天开得正茂盛，绿油油的树叶充满了生机。

    有时风大了，也会吹动树上的树叶，将树叶吹落下来，吹落的树叶在半空旋转。一片绿叶随风飘舞，飘进了一栋简子楼，似乎漂浮累了，落到了二楼的某一间房间的窗口上。

    一头白发的老人，拐着杖，慢悠悠的走进了山头市。在他走进山头市的瞬间，风变大了，似乎在欢呼他的归来。树叶被风吹得刷刷响，摇晃着欢迎老人的归来。

    正午的太阳也变得炙热了起来，似乎知道老人怕冷，想要多给他一点温暖。一只白色飞鸟飞过，速度之快，只留下一个影子。

    看着宽大街上的行人，呼吸着家乡的气味，陈羽涛笑了。他的心在这一刻平淡了下来，原本累了的心，也在踏入家乡的瞬间，充满了活力。这活力，把他身上的死气吹淡了不少。

    “我找了妳十六个春夏秋冬，为了找到妳，我走遍了天下，可还是没有找到。这是我最后的一站了，你......在这吗......”

    陈羽涛走过了数个他认识的地方，他走到了一所公园，看着公园，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依稀间，他似看到了年幼的自己背着书包，走进了这所公园。当年的这里，原本是一所学校。

    看着这一所公园，他的眼中似乎浮现了当年的学校。许久之后，一股轻风拂过，带起了夏季的芳香，散落的树叶似乎有了灵魂，随着风飘舞着，围绕着陈羽涛绕了个圈，最后飞走了。

    陈羽涛抬起头，浑浊的眼眸看着被风吹起，离去的树叶，望着。他转过身，拐着杖就要走，却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妇女，牵着一三四岁大的小女孩走向公园。

    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吃好了午饭，出来散步的母女。那妇女的脸上，一片温柔，看待她身旁的孩子，有的只是心痛。

    在看到这妇女和孩子的时候，陈羽涛的心，轰的震动了，他呆呆的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母女，半响也说不出话来。“......舒洁......”

    听到这话，原本走出去很远的秦舒洁转过身，疑惑的看了眼满头白发的老人，眨了眨眼睛，拂起几缕青丝绕到耳边，看着陈羽涛，轻声道。

    “老人家，你认识我吗？”

    陈羽涛怔怔的看着秦舒洁，他的梦中，他和秦舒洁的相遇，实在奇特，就好像无形之中有着因果联系。两人虽然见面不多，但是最后，就好像有着一只大手，规定了秦舒洁，就是自己的女人。

    沉静了半响，陈羽涛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秦舒洁身旁的小女孩却跑了过来，拉着陈羽涛满是皱纹的手，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爸爸。”

    陈羽涛的身子颤抖着，他的心神在这小女孩说出这话的时候，奔溃了。他的眼中流下了泪水，颤抖着右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他看向秦舒洁，在秦舒洁满是疑惑的目光中，陈羽涛缓缓开口。“当有一天，你无意中打了一个男孩的巴掌时，那个男孩，就已经与你，定下了此生的果。”

    说完，陈羽涛笑着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颤巍巍的拐着杖走了。秦舒洁走过去拿起小女孩的手，很想斥责一声，不能随便叫不认识的人爸爸，而且还是个老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女儿叫陈羽涛爸爸的时候，秦舒洁竟然觉得，他就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女儿的爸爸。

    看着陈羽涛离去的背影，秦舒洁怔在了原地。她想着陈羽涛之前说的话，细想了一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拉起女儿的手，走了。

    只是那句话陈羽涛还没说完，整句话应该是。

    当有一天，你无意中打了一个男孩的巴掌时，那个男孩，就已经与你，定下了此生的果。此时此刻，面前的小女孩叫了我一声爸爸，就跟我结下了此生的因。

    今生的因，亦是前世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