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战功成万古枯
东阁立刻有数人冲上擂台，扶起方超，眼看着在地上断成两截的仙剑，个个是满面怒容，瞪着苏灵儿，恨不得要把这美丽女子给吃了一般。 台下，习南长老紧握拳头，冷冷道：“紫霞师妹，你这弟子可当真心狠，明明胜了还不够，偏偏还要仗着法宝神器生生坏了他人仙剑，这是什么道理？” 紫霞大师一脸淡漠，冷冷道：“灵儿修行太浅，道行不深，无法控制‘天琊’这等神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习南长老怒气上冲，便要发作，忽然间一只手放到了他肩膀之上，却是华云真人不知何时站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习南长老看了看他，终于强把怒气压了下去，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大步走开。 华云真人望着习南长老高大的背影，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转过头来，正要说话，却见紫霞大师居然也走了开去。这时苏灵儿已然从台上走了下来，来到水月身前，紫霞看了看她，脸上泛起一丝微笑，点了点头。苏灵儿也不说话，微微施了一礼，便站在了紫霞身后，跟着她扬长去了。 墨铭站在一旁，这才从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法中回过神来，看着紫霞与苏灵儿这一对师徒渐行渐远，忽然发现这两人竟是这般相象，一样的冷若冰霜，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他正看得出神，忽只听身旁萧生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天琊这等神物也出世了！” 墨铭莫名其妙，道：“天琊是什么东西？” 这时围观的华云弟子都渐渐散开，萧生向同门华云阁的弟子打了个招呼，和墨铭一起走开，口中道：“天琊就是你刚才看见苏灵儿使用的那柄仙剑了。我以前曾经在《异宝十篇》中看过记载，天琊最早出现是在千年前一个散仙枯心上人手中，传说这法宝乃九天异铁落入凡间，枯心上人在北极冰原偶得，修炼而成。当年正魔决战，正道之中自然是以我们华云宗祖师为首，但这枯心上人也是大大有名，尤其是他以这天琊神剑，与魔教凶人黑心老人激斗了三日三夜，最后重创黑心老人，为我正道除了一个心腹大患。据说当时也只有这天琊神剑可以克制魔教至凶之物噬血珠，从此‘天琊’之名响彻世间，成了修真人士心中梦寐以求的神物法宝。不过听说枯心上人坐化之后，这天琊就不知所踪，想不到居然落到了北阁的手里。” 说到这里，萧生摇了摇头，道：“墨铭师弟，那苏灵儿有了这等神物，只怕我们此次大试都没有希望了。” 墨铭却没有什么失望之情，反正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有什么作为，只是看着萧生颇为失望的样子，心中奇怪，问道：“咦，萧师兄，你不是对我说你对这次大试也不是很感兴趣的么，怎么看来很失望的样子？” 萧生脸上一红，道：“不过若真的能够站在台上撑到最后，那也是很威风的，你不觉得吗？” 墨铭哑然失笑。 萧生看他样子古怪，心下倒有些不好意思，捶了他一拳，笑道：“你笑什么？”话未说完，自己倒也笑了起来。 二人笑着走向另一座擂台，看着另一场比试。 这一天中，西阁除了墨铭外，出战的四名弟子中，全胜，柳元武、烟凝、王雨都进入了下一轮，加上运气好的墨铭，西阁四名弟子全部通过了第一轮比试，这是数百年来少有的好成绩，只把季空乐得合不拢嘴。 第二日。 早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云海之上，华云宗弟子如前一日一样来到广场上，继续观看着这四年一届的华云宗宗门内比。 西阁众人站在昨日那张红榜之下，只见那红榜上有一半人的名字被除了去，而在墨铭的名字旁边，也写上他今日的对手――凌华。 从早上起来，墨铭心里就不知为何开始紧张，虽然他明知道自己多半是来见识一下，但心里头就是不由自主地紧张，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连早饭也只吃了两口就没有胃口了。 此刻他正悄声问站在身边的大师兄柳元武，道：“大师兄，这凌华是什么人，厉害么？” 柳元武皱着眉头，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以前没听说过，看着榜上写着他是东阁一脉弟子，但是道行怎样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柳元武看了墨铭一眼，见他很是紧张的样子，微笑道：“小师弟，别紧张，不打紧的，我第一次参加大试也是紧张的要命，上了擂台就好了。” 墨铭呐呐道：“是。” 这时站在一旁的王雨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笑道：“喂，诸位师兄，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小师弟这一次胜负如何” “好啊！”在一旁的烟凝立马答道。 柳元武大怒，指着众人道：“你们干什么，小师弟比试在即，你们还打击他不成？” 墨铭感激不已，叫道：“大师兄” 柳元武：“老二！” 王雨吐了吐舌头：“大师兄，我刚才是开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师父。” 柳元武：“不是，反正你都打击过了，刚才你开的那个赌我压五份！” 王雨、墨铭：“啊！？” 这时季空走了过来，西阁四弟子都迎了上去，季空看了看众人，道：“昨日/你们的表现不错，但今日进入第二轮，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各阁的精英弟子，你们切要小心。” 众人齐声道：“是。” 季空看了一眼墨铭，走了过来，道：“墨铭，今天你是第一次比试，一切小心，知道了么？” 墨铭心头掠过一阵温暖，低声道：“是，师父。” 季空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忽然间只听钟鼎齐鸣，比试已正式开始。季空与柳元武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们自己都知道比试的地方了罢，刚才那张红榜上也写清楚了，等一会比试开始之后，我和你们会到台下看你们之中的比试，可不要让我们丢脸了。” 众人一起应声，季空点了点头，走了开去。随着他们一起来的烟凝转眼向四周看了看，向墨铭走来，墨铭心头忽地一阵急跳。 走到跟前，烟凝直直看了看墨铭，忽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头对众人笑道：“你们看墨铭多紧张啊，额头上都冒汗了。” 众人都笑，柳元武也笑道：“我刚才也安慰过小师弟了，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用处，还是要小师妹你出马才行。” 烟凝啐了一口，转头对墨铭道：“墨铭，我等一会也要比试，不能去为你加油了，你自己要努力，还有，一切小心啊！” 墨铭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吹气如兰，仿佛闻到了淡淡幽香，忍不住心中一阵激动，重重点头，却不知怎么，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烟凝却显然没有想得太多，冲着墨铭笑了笑，便走过去与各位师兄谈了几句，片刻之后，众人三三两两都分开走去了，显然比试的去了擂台，没比试的就去为同门加油，只是，却根本没有人想到与墨铭一起，或许，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根本没希望的人吧。 墨铭站在原地，看着诸位师兄都走得远了，心中忽然一阵说不出的难受，缓缓走到那张红榜前，又仔细看了一遍。 他与那东阁弟子凌华被安排在了最远的二号台上比试。 墨铭苦笑了一声，向着前方走去。一路之上，无数华云弟子穿来行去，谈笑风声，墨铭在一旁听了，多半是议论昨日比试结果的。昨日比试，众人公认的几位热门人物均轻松胜出，其间还有不少人谈到了东阁一脉除了齐昊之外，似乎又出了个年轻高手，墨铭听他们形容了几句，便猜想那多半便是林惊羽了。但更多人谈论的却是北阁的苏灵儿。这拥有神剑“天琊”的美丽女子，道行高深出人意料倒还罢了，但昨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击断了对手的仙剑，似乎令许多人很是不满，不过这却让更多人想去观看她的比试，人气反而有升无降。此外，失踪已久的“天琊”更是引人注目，不知有多少人想去看看这千年前正魔大战时的神物，就连一些华云门长老也不例外。 墨铭边听边走，心中也不禁想起了昨日那冰霜美人苏灵儿的模样，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墨铭。”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墨铭抬头一看，立刻笑了出来，只见萧生大步走了过来，墨铭迎了上去，笑道：“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你呢，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萧生向身后一指，道：“今天我还要比试，就在四号台上，自然要早早过来准备了。”说着上下打量了墨铭一番，笑道：“今天也轮到你了吧，在哪个台？” 墨铭道：“我在‘二号台，马上要开始了，不能过去给你喝彩了，你自己要小心。” 萧生笑道：“你也是，咦，怎么你同门师兄长辈都没来看看你的？” 墨铭怔了一下，强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西阁人少，而且今天比试的人又多，师父他们都去观看大师兄和师姐的比试了。” 萧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墨铭振作精神，笑道：“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也只是来见识一下，不打紧的。倒是你可要加油了，可别让别人说我们草庙村里出来的人没出息。” 萧生重重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钟鼎响声，他回头看了看，道：“我的比试就要开始了，不和你说话了，等一会如果来得及，我立刻过去看你。” 墨铭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吧。” 萧生转身走了，墨铭看着他背影走远，在心中念了一句：“如果你赶得及过来，我还能在台上支撑得住的话，那才是奇怪。” 他在自己心里这般自嘲着，慢慢走到了二号台边，这里是云海广场的最东边，一眼看去，居然只有十几个华云弟子，多半也是东阁门下弟子，与中央处苏灵儿的一号台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台下只摆了一把椅子，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那儿，墨铭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下，便想起这是昨日早上在苏灵儿比试前，在人群外头骂弟子好/色，还埋怨不该招收女弟子的那位长老，只是不知道他是华云门哪一脉的门下。 宗门内比之中，共有五座擂台，一般情况下，每座擂台华云门都会安排至少一位长老坐镇，否则年轻弟子年少气盛，打得兴起那便不好控制了。 墨铭走了过去，来到那白胡子老头面前，弯腰施了一礼，道：“师伯，我是西阁弟子墨铭，今日在二号台上比试。” 白胡子老头转过头，瞄了墨铭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哦，你来了，马上要开始了，你上台吧。” 墨铭应了一声，向台上看了一眼，见台上空无一人，看样子那叫凌华的东阁弟子还没有来。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遵从白胡子老头的话，从台阶上走上台去。同时，身后台下的一众东阁弟子中，登时传出了窃窃私语，显然在议论着他。 这时，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云殿的第一缕阳光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一点点的暖意。墨铭站在台上，向东方天际望去，那里，一轮初升的朝阳正缓缓升起，红通通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映红了天边远处的云霞。 墨铭的心中，忽然有一阵感慨，几十日前，他还是一个不懂修炼的少年，从来不曾梦想过会有站在来云殿上观看日出的这一天，不，不是没有梦想过，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间会有如此美丽的日出。 一转眼间，人生渺渺如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