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间百态
周维没在李长青这里逗留很久，他现在是工部侍郎，大宁初立，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忙得很。 目送周维离去，李长青放下对翰林院学士的担忧，安心修行。 翰林院学士虽然很忙，但周维说得对，李长青可以放权，把事情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这样他就有时间修行了。 而且翰林院学士可以看大宁所有的藏书，哪怕是修行之法也可以。 要知道大宁可是继承了八百年大周的一切。 大周最后没有鱼死网破，而是君主一起投降，没有破坏什么，全都继承下来。 八百年大周的积累对李长青来说，是很大的诱惑。 他准备明天去翰林院接任学士，顺带看看八百年大周的积累到底多深厚。 …… 第二天一早，李长青从修行中醒来，简单地洗漱后，便前往翰林院。 对他的到来，翰林院同仁之间眼神莫名。 所有人都知道李长青，毕竟是大周最后一个状元，被贬到翰林院修史二十年，当初很多人都嘲笑李长青，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但这才几年？ 大周没了。 李长青成学士了。 这些人现在看到李长青，心情很复杂。 李长青心情不复杂，他可没时间了解这些人的心情，接任学士职位后，他立刻钦点了四个助手，把学士的工作分配下去，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只负责最后的拍板决定。 然后，他就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学士大殿，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之前李长青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宫殿，里面书籍堆得满满。 现在李长青工作的地方依旧是一个大殿，书籍也堆得满满，但质量不可同日而语。 这里的藏书都是一些经典，有很多武学功法，还有道家典藏，佛门秘本，大周那么多年收集来的，现在李长青全都可以看。 他很高兴，拿起一本佛门经典查看。 【竖三世佛】 这是很经典的佛门经文，三世指过去(前世、前生)、现生(现世、现生)、未来(来世、来生)三世。 现在佛，即释迦牟尼佛，过去佛，即燃灯佛，佛经说他生时身边一切光明如灯。未来佛，即弥勒佛，佛经讲他将继承释迦的佛位而成佛，所以叫未来佛。 李长青认真观看。 这本佛经是从时间上体现世代不息，“竖三世”的“世”指因果轮回迁流不断的个体一生中存在的时间。 “我是不是也可以观想【竖三世佛】？”李长青忽然想到，他有【圣堂之法】啊。 说做就做，李长青将经文里的内容都记下来，然后在识海里观想。 他非常认真地思考过去，现在，未来，也觉得这能很好地概括一个人的一生。 昨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今天就是现在，明天存在未来。 这样想着，李长青的识海里，突然佛光大放，原本是星神和大日明王各占据一半，但是现在，随着佛光绽放，强行占据星神和大日明王一部分区域。 轰！ 三尊存在时间里的佛祖法身出现，一会明，一会暗，仿佛存在于虚无和真实之间。 这三尊佛祖法身出现，带来了庞大的能量，一下子将李长青的元神给稳固了，和星神，大日明王三分天下。 李长青的元神，浸润着佛光，在慢慢变强。 学士大殿里，当李长青睁开眼睛，天色已经黑了。 时间很晚了，他走到大殿外，抬头看着天空，星空银河灿烂，美丽得完全不像真的，如坠虚拟的幻境，让他心情大好。 夜晚冷风吹着，现在临近年关，李长青穿着单薄，但他丝毫不冷，刚准备离开翰林院回自己的小院。 但天空里忽然落下几滴雨水。 滴答！ 滴答！ 滴答！ 雨溅落在李长青的脚边，炸开一朵水花，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长青停下脚步，退回大殿，平静地看着。 几秒后，小雨变大，大雨狂暴，夹着狂风扑面而来。 雨在冲刷大地，短暂的时间，湿润了李长青视线里的一切。 轰隆隆！ 此刻的天空，好似被贯穿了，天河的水倾泻到了人间。 李长青目光远眺，越过了翰林院，看向了帝都。 一场雨，让晚上还在摆摊的人们匆匆忙忙，收拾东西，找躲雨的地方。 李长青看到有人在匆匆躲雨。 有书生用身体保护书籍。 有母亲护着孩子赶回家。 世俗百态，不外如此。 这一刻，天地一切，落入李长青的眼眸里。 他看到了满天星光，银河璀璨，他也看到了人世艰苦，平凡人生。 在大雨里，天上繁星的光芒闪烁着照射在他身上，汇聚在灵台中心，一寸寸钻入。 星光入脑，李长青感觉全身舒畅，清凉，沐浴在月光清晖下，全身毛孔吸收清气，整个人飘飘欲仙，无比舒畅。 在他的识海里，这一刻发生了巨变，三尊金色大佛坐于虚空，左腿叠右腿，微微闭目，周天星辰都围绕着在周围，大日明王护法。 几大观想出来的法相融合在一起，以【竖三世佛】为主。 三尊大佛散发着千百世起源的过去，因果纠缠的现在，以及虚无缥缈的未来。 【竖三世佛】整合了李长青的元神观想物，坐镇识海，牢不可破。 这一夜，雨越下越大，李长青没有回自己的小院，就在翰林院的学士大殿里，焚香，喝茶，欣赏雨景。 夜里，李长青慢慢地修行，悟着道，却发现雨停了，但天空飘起了雪。 从下雨，到下雪，短短一夜。 他这一夜，悟道不少，可总是觉得差一点点。 清晨，李长青结束修行，来到外面，白茫茫一片。 “这雪下得很大啊。”李长青感慨一句。 一夜之间，趁人们不注意，天地换了一个皮肤。 李长青端着一杯热茶，在议事大殿前，目光远眺。 宗师元神带着目光，看得很远，很远，很远…… 帝都城内，家家户户屋檐下那一长溜，粗似儿臂，晶莹剔透，如刀剑一般锋利的冰棱宣告了昨夜的寒冷。 帝都的佛塔下，几名老法师拿着笤帚清扫着地上的雪。 书香门第的庭院里，新婚妻子刚梳完妆，嬉笑打闹地朝着丈夫扔雪球。 在大雪覆盖的青山下，有修士观雪，拔剑舞动，在皑皑白雪里，踏入了下一个境界。 一片雪花盖在了皇家琉璃瓦上，那人间高大的朱门，似乎矮了三分。 风整理不了街上那些凌乱的足印，更辨认不清哪些是八百里加急。 早出的路人，从不管雪花是从皇宫里飘出来，还是那枯枝落叶上挤下来的。 他们在雪地里，赶着自己的人生路。 这一切，在李长青的眼里，一一映照。 他看着。 他悟着。 他宗师境界的屏障，缓缓松动。 李长青眼里所见的一切，凡间种种，叫做——人间百态！ 这一刻，李长青悟道，与天地一体。 他的背后，水墨色的书籍出现，翻开了第三页，将李长青领悟的道镌刻上去。 咚！ 李长青的身体微微一震，周边的雪花在这一刻化为齑粉。 他突破了！ 白衣少年，雪中悟道，踏足大宗师境界。 良久，李长青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看着杯中已经凉的茶水，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