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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篇:忠诚卫士

    有一天,连里的电话铃叫个不停,这电话是保安科打来的,说是立即牵上虎子去执行特殊任务。

    副连长、张怀玉二人牵上狗出发赶到了出事地点。

    原来驻军部队附近的一个铁路道叉看管口发生了一桩惨案,一名盗贼偷东西时,被铁路干警发现,追捕中,他逃进了铁路道叉的房子里。

    据说,他身上还携带着一把五四手枪,子弹数不明,已有一名干警被其击伤。

    目前,案犯将看道口的铁路工人当人质,企图拒捕。

    为了尽快抓捕罪犯解救人质,公安部门向驻军保卫部门求援。

    当副连长、张玉德牵着虎子赶到现场时,干警们把情况向他们讲了一下,共同商量一个擒获方案。

    由张玉德牵上狗,接近道叉房,房前喊话,房后让虎子从后窗突袭。

    一场战斗开始了,前边的干警用话筒向盗贼喊话,张玉德牵着狗接近后窗跟下。那窗框下边的玻璃已经被砸碎,张玉德悄悄向里张望,只见那罪犯握着手枪,面朝门站立,他身边蹲着铁路工人。

    说是迟,那时快,张玉德在虎子身上轻轻一拍,虎子箭一般下边的窗口冲了进去,只听见里面人嚎枪响,干警们从前门冲进去,张玉德飞起一脚,将窗扇踢开也跃进去,同干警们一起抓获不法分子,只见他左手捂着流血的右手。

    张玉德忙看虎子,只见它趴在地上,在肚子一侧流出了一滩鲜血。

    他赶紧将虎子抱起,虎子用舌头添添他的手掌,似乎在告诉他:它没事。

    原来虎子在跃窗时,肚子一侧正好被一块玻璃茬子划伤,但它强忍疼痛,扑向罪犯已准备射向它射击的那只握枪的右手,将其咬伤,虽然罪犯胡乱开了枪,可疼的还是松了手,枪掉在了地上。

    “虎子”只是一条狗的名字,而这故事就发生在我入伍期间。

    那是我入伍第二年,也就是五、六月份发生的事儿,一天夜里1点钟轮到我执勤。

    我穿好军服,走到院子的cao场上,一阵凉风吹走了我的睡意。

    恰在此时,一阵尖锐的叫声传来,吓了我一跳。

    侧目细听,原来这叫声是从坡上枪械库传出的。

    我赶紧跑到连长的住处,推醒他,“连长!连长!有情况。”

    连长“蹭”地一下坐起来,一边麻利的穿军装,一边问:“什么情况?!”

    我说:“枪械库有狼”。听我说完,连长打着哈欠说,“那不是狼,是我昨天晚上从营部抱来的小狗。”

    我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第二天开早饭时,我果然看见连长的身后跟着一只黑灰色、毛绒绒的小狗,四只小腿快速的跑着,样子令人十分的喜爱。

    连长常叫它“小虎子”,便成了这狗的名字。

    战士们都十分喜欢它。惦记着喂它好吃的,闲下来逗它玩乐,站岗时,也常常把它带在身边,这小虎子成了我们连里特殊的“战士”。

    虎子绝非一般的狗,比起一般的狗更通人性,而且被战士们训练的本事不少。

    有位步兵连里调来的战士张玉德,曾经养过狗,连里就把训狗的任务交给他了。他一有空儿就带上狗去cao场搞训练,使虎子长了不少出息。

    有一次过春节,他和虎子同台表演,一伙儿让虎子卧倒,一会儿让虎子匍匐前进,一伙儿让虎子跃高墙,一伙儿让虎子接“飞盘”,赢的了“满堂彩”。战士们在笑声中忘了想家。

    还有一次,虎子和站岗的战士一起抓获两个小偷,在检查赃物时,从他们身上搜出许多物品,其中有一双军鞋,是曾经打过虎子而被连长批评过的战士李健的,他拿擦地布打虎子,就因为他从师部电话站执行了几个月的任务,虎子见他是生人就撵着他叫。

    真是不打不成交,李健拿着鞋爱抚般的拍打着虎子,又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罐头打开给虎子吃。

    还有一次,放羊的战士跑回来报信,说是老乡的羊群裹走了连里养的一只羊。

    我们牵上虎子去追,虎子从那群羊中很快就把那只羊赶了回来,喜的大伙儿是夸,又是喂。

    虎子和大家这么好,还险些招来了杀身之祸。事情是这样的:

    “铃铃铃”连部的电话铃响了,通讯员马上去接。

    “找你们王连长!”对方说话口气很大。通讯员了解清楚了,他是团部的嘎参谋还是葛参谋,找连长有急事。

    通讯员不敢耽搁,跑步到训练场让王连长接电话。

    “什么?把狗处理了?不可能!”王连长用力挂了电话。

    从王连长的表情通讯员看的出来,连长很生气,要不他那么大劲儿挂电话呢,好像和狗有关,就是虎子啊,处理掉什么意思,这怎么可能呢。通讯员望着连长。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咱们连来了,瞎胡闹!去,通知连干部立即到连部开会!”连长对通讯员大声说。

    不大工夫,连干部都到齐了,连长用力掐灭了烟,冲副连长说:“你们怎么回事啊,上边检查还查出问题来啦?”

    副连长瞪大眼睛看着连长说:“我不是昨天都和你汇报了吗,没问题呀。”

    “有问题。团部葛参谋刚来的电话,说新来的张团长过问我们连里养狗的事儿。说不符合规定,让我们处理掉。”连长说。

    “什么?”副连长有些着急了。

    “处理虎子那不可能!”副指导员也着急的说:“营部、三连也养了,都处理掉啊?我不信,这是看我们软柿子好捏呀。”

    指导员一声不吭,可他基本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老王,你别急,大家也别急,我们先把情况搞清楚再说,好吗。”

    大家都冷静下来了,一起研究怎么把清楚这事,如何解决好。

    通讯员上厕所碰见了一排长,就把刚才接电话找连长开紧急会的事儿,小声告诉了他。

    一排长说:“虎子是连长从营部打小抱来养大的,你说我们谁没喂过他呀,处理不了我信。”

    通讯员说:“怀玉也不干啊,他把虎子训得军犬一样,下了多大功夫啊。”“是啊,逢年过节他都带着虎子登台表演,让大家忘了想家。”一排长符合着说。

    “你们说谁呀?”二排长凑过来了,这是训练休息呢,大家都在上厕所,喝水,活动活动身体,三五一群的聊天。

    “处理掉虎子。”二排长也吃了一惊,炊事班长也凑过来,打听什么事儿。

    二排长说:“你是屠夫出身的,给你个好活,把狗杀了吃rou,哈哈哈。”

    炊事班长丈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着一排长和通讯员,一排长说:“你别听二排长瞎说,是团部让把虎子处理掉。”炊事班长一听就急了:“我看谁敢,我们炊事班把它当孩子养,谁敢动!二排长别说我不干,就是你敢干,我和你拼命!”

    二排长一看炊事班长急了,脸上堆着笑模样、赶快说:“我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虎子和我们一起站岗值班,帮我们找丢的羊,还抓小偷,我们怎么可能处理虎子呢。真是的,你怎么不识闹呀。”

    炊事班长说:“这玩笑你别开!我找连长去!”

    二排长看着他的背影冲一排长和通讯员说:“这人咋不是闹啊。”一排长和通讯员不理他。

    通讯员突然觉得大事不好,赶快回连部了。他和炊事班长一起去连部,他凑近班长的耳朵说:“你可不许和连长说,是我告诉你的。”

    连长指导员不在,说是到团部开会去了,只有副连长、副指导员、司务长在呢,他们见有人来,就不说话了。

    “我先表态,虎子不能处理呀。”炊事班长说。司务长走到他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放心,连长指导员会处理好这事儿的。你先别着急。”

    指导员和连长先找葛参谋了解情况,原来,是新来的张团长在对他们连综合检查后,看到了虎子,过问了此事。

    “你越权啦,我的葛大参谋,领导没说处理呢,你就给我们下令处理啊?”王连长严肃的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葛参谋说。指导员说他说的不对:“这事情不光牵扯我们连,还有其他兄弟单位呢,要一视同仁啊。你倒是和张团长搞清楚再说也不迟啊。你呀,要不大家怎么都叫你嘎参谋呢,呵呵。”

    指导员把葛参谋拉到一边去,小声和他嘀咕一阵子,葛参谋终于点头答应了。

    指导员拉着连长回了连部。连长问他和葛参谋说什么呢,指导员说,我让他搞清楚给我个信儿,我好给团委提合理化建议呀。

    战士们知道了虎子的事儿,没有好好吃完中午饭就都跑连部来了,里里外外来挤着,他们找连部就是一个目的:连里不能处理虎子。

    通讯员、文书给连长指导员打了饭,准备让他俩吃。

    可指导员连长回连部就给大家做工作,告诉大家回去等信,事情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然后才吃饭,此时都下午1点多了。

    晚上,连长找通讯员,直截了当批评了他:“你嘴没有把门的啊,要不是看你是新提上来的,我立马让你哪来的回哪儿去!什么素质啊!你看看条例里通讯员职责怎么说的,规定的清清楚楚的,不能随便透露保密事项,你可到好,知道点事儿,满世界去说,你还嫌事儿不大呀。”通讯员梗着脖子一声不吭,这事,他不服气!指导员过来劝连长,通讯员也是好心啊。他心说:“都是为了虎子着急啊。”

    铃铃铃,电话铃又想了,连长接电话,严肃的说:“知道了。”

    指导员和通讯员看着连长,连长说:“张团长来咱们连,马上到。”

    指导员和连长很严肃的表情,告诉通讯员准备接待。

    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连部门口,张团长和葛参谋来了,被连长指导员迎进屋里,通讯员、文书赶快沏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的。战士们也都站着各自的营房窗户前,向连部张望着,他们也都记挂着虎子呢。

    谈话时间不长就结束,指导员、连长热情的送他们出门。张团长说要看看虎子,连长让通讯员去找,通讯员转一圈回来了,说是找不到了。

    恰巧,葛参谋提醒张团长快开晚上碰头会,他们才上车走了。

    几个战士们围过来了打问情况,连长说:“不处理了,明天去团部补办手续,为虎子申报正式户口!“大家都欢呼起来。”我命令:“你们都回去开班务会。“”是!“大家立即回班了,好消息在各班排传递着。

    连长一进门就追问通讯员:”虎子呢?“”不知道。“通讯员答。”真不知道?”连长追问。“真不知道!”通讯员答。

    指导员说:“别难为他了。是他、炊事班长一起出主意把虎子藏起来了。司务长炊事班长已经去找了。”

    连长冲通讯员喊:“你敢违抗命令!”通讯员说:“不您说的:不该说的就不能说吗!”“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臭小子!”连长笑着说。

    司务长、炊事班长和副连长坐车回来了,虎子“噌”的从车上窜下来,飞奔着直奔岗哨。

    他们向连长打问到底怎么回事啊,连长说:“还不是嘎参谋,团长让他明天给团里未办证的军犬的统计工作处理好,好吗,他老人家听成了把没证的狗处理掉了。我瞧他回去挨团长批吧。下弹琴!”大家都开心了,敢情虚惊一场啊。

    炊事班长说:“我就是不能处理虎子,我把虎子送艾家村老芒大娘家了,和他的狗作伴儿养呢,它俩还真有缘分,不打架。“

    连长说:”虎子是军犬的后代,就怨我没给它办手续,明天办了手续,虎子就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军犬了。”

    虎子一天天成长,本事也越来月大,大的足以“离开”了我们。

    那几天,连里战士为虎子庆功,天天喂它吃rou。

    铁路派出所也送来了感谢信和慰劳品。临走时,所长提出要带走虎子。

    连里的战士闻讯赶到连部,乱糟糟地叫成一团,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虎子离开。还是连长,指导员出面,才平息了风波。

    连长对大家说:“我和你们一样舍不得,我把它从小抱回来,大家一口口地把它喂养成才。怎么舍得呢?但是虎子又不是到了别处,是到另外一个新家吗,真正施展它的才华,为保卫事业做贡献去了,这是好事吗,这是我们连的荣耀吗!我同意,大家也别拦了往后我们再养一只。”

    连长亲自开上带斗摩托车,送虎子启程。临出发时,张怀玉把自己做的一支铜铃挂在虎子脖子上!李健亲手扎了一朵大红花也挂在它的脖子上。

    虎子虎虎生气,威风凛凛地站立在车中,人们目送它远去,临拐弯时,虎子突然从斗中跳下来,飞奔回来,用舌头添张玉德、李健等战士们的手,我们这些硬汉也不禁潸然泪下。

    虎子走了成为永久的记忆。每个新兵入伍时,老兵就讲它的故事。

    在我即将退伍的时候,连长又抱回一只小狗,同我那夜里值班时遇见的那条小狗一摸一样。

    据说,这是三连长给连长的,它是虎子的后代。

    不知道现在这条狗怎样了。不知道它的父亲——虎子怎样了。

    我好想念虎子啊,总是忘不了那段同它朝夕相处的日子和它的那些动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