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吃也是文化

    一行四人进入紫气轩后，郝新亮把孙志远让到了主宾的位置。孙志远刚坐下，前后左右看了一下说：“按国际标准，我这里是主客的位置，我不能坐。”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往后撤身子。

    正准备落座的郝新亮走到孙志远身边，拉着他说：“你就是主客吗，你不坐谁坐。”

    “你是我们的老师，你是前辈，你应该坐主客的位置。”孙志远拉着郝新亮的手，把他往主客的位置上让。

    “志远，你忘了，咱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远来的是客’，你大老远的从美国来，你必须坐这儿。”郝新亮也撤着身子说。

    “老师，可我还记得，尊敬长辈是中华民族的美德，我不能因为在国外呆了几年就把祖宗给忘了。您还是坐下吧。”孙志远一边说着一边硬把郝新亮让到了主客的位置上。

    可能是孙志远的力气太大，也可能是感觉再争让下去就不好了，郝新亮一边说着“你也真是的”就在座位上转了转身子。

    武新淦把孙志远让到副宾的位置上后问彦倪：“你当主陪还是我当。”

    彦倪看了看孙志远和郝新亮，又看着武新淦笑着说：“你做东，我买单。”

    武新淦笑笑，没说什么，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上。他对正在倒茶的服务员说：“小姐，请把菜单递给我。”

    武新淦接过菜单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递到孙志远手上说：“你远道而来，还是你点吧。”“No,no,no，还是请郝老师点吧。”孙志远一边摇着头一边说。

    武新淦只好把菜单递给郝新亮，郝新亮也摆着手拒绝着。

    彦倪见武新淦不知所措的样子，笑着说：“依我看，都别推让了，咱们每人点一个先让厨师做着，然后随吃随点。郝老师，您是长辈，您先点。

    郝新亮只好从武新淦手里拿过菜单，一边翻看着菜谱一边说：“呵，这四大菜系的菜单都有啊。咱们恩泽人吃鲁菜吃习惯了，我就点一个‘诗礼银杏’吧。”说完，他把菜谱又递回到武新淦手里。

    武新淦把菜谱转递到孙志远手里说：“你就别客气、别穷酸了。”

    孙志远笑着接过四本菜谱，一边看着一边说：“IlikeCantonese。我经常到南方参加学术交流，对粤菜还是showspecialpreferenceto。我点糖醋中华鲟。”他说完后不自觉地耸耸肩，然后把菜谱又还给了武新淦。

    武新淦坐在那，看着彦倪问：“你点还是我点。”

    彦倪略皱了下眉，笑着说：“点个菜就别让来让去的了。”

    武新淦也没看菜单，对身边的服务员说：“夫妻肺片。”随手把菜单塞给了服务小姐。

    服务小姐微笑着，走到彦倪身边，略一弓腰，把菜谱递过来。彦倪略斜了斜身子，抬头看看服务员笑着说：“我就不用看了，来个淮扬菜文思豆腐吧。再每人一份宫廷海参虫草汤。”

    “先生，上什么酒水呢？”服务员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位先生，望着武新淦用甜美地声音问道。

    武新淦先低声跟郝新亮说了点什么，然后转身问孙志远：“孙兄，你在美国喝洋酒喝得太多了，还是来点国酒吧。”

    他们说话、品茶、闲聊的时候，菜就上齐了。

    按国人待客的不成文的规矩，酒过三巡之后，话就自然多起来。作为师生、同学，他们跟孙志远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因为在学生时代，温饱尚未解决，喝酒是不可能的。

    孙志远虽然久居美国，只是偶尔回国搞学术活动，但他骨子里还是有国人酒文化的遗传基因的。只是他的思维与语言在英语与汉语之间来回的跳跃，带动的其他人也“yes;no;Cheers!”的乱叫。

    不过彦倪在老师和男士们面前，依旧是那么的沉稳和端重。她永远就是那样的端庄和雅丽，给人愿意亲近又不敢亲近的感觉，因此而被她迷倒的男人不知有多少，这不是她的错。

    “我很久没这样Remainfree了。看来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还是很自由的。我到广州、深圳参加学术活动时，是很Cautious，拘谨的，永远也放不开。我一本正经的讲课，说话，吃饭，酒更是很少喝。”孙志远一字一句地说着，同时也没忘了耸肩的动作。

    武新淦拍拍孙志远的肩膀说：“这就是咱们祖国的酒文化，你到南方传播你的医学文化，但没有体会到祖国的文化，美国是没有酒文化的。他们的历史才多少年，咱们中华民族有五千年的文明史。来Cheers!”

    又是一片“Cheers!Cheers!Cheers!”的鸟语声。

    “说到酒文化，我们中国还有吃的文化，现在中央台就有个节目叫‘舌尖上的中国’，讲的就是吃的文化。”郝新亮喝口茶接着说，“说到这饮食文化，那可远了去了。古人的大吃大喝也是先从官员开始的，他们为什么吃，因为吃了喝了，什么也查不出来了，再说，吃又能吃多少。如果是贪污腐败，那贪腐的东西可是摆在那儿的，什么时候都是罪证。所以说，是官员的腐败才产生了中国的吃文化。你们想想，从前的老百姓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饮食文化。什么饮食文化、酒文化、茶文化、收藏文化等等，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加上‘文化’二个字，似乎就是高雅的、文明的东西了。依我看，只不过是用‘文化’这块遮羞布遮挡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罢了。其实，所有披着‘文化’外衣的东西，就是腐败文化，是由于腐败产生的文化。我看到一幅漫画画得很有意思，画的是相隔不远的两座高楼大厦，其中一座标着‘酒店’，另一座标着‘宾馆’，‘酒店’大楼下面的基础是变形的‘公款’两个字，‘宾馆’大楼下面的基础是‘会议’两个字的变形。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吗。”

    当郝新亮长篇大论他对的“文化”的见解时，他的三个学生，聚精会神地聆听着，还不时地点头表示认同。

    “郝老师，您讲的太好了。我觉得咱们医学院还应该开设一门‘文化科’，就由你来主讲各种文化。”当郝新亮刚说完，彦倪就接着说道。

    “呵呵呵呵。我可讲不了什么‘文化科’，我不过借着酒劲胡说几句罢了。”郝新亮笑着说。

    “no，no，no，郝老师，您的见解很精辟的。我记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有篇课文叫《吃吃喝喝绝不是小事》，那时候只知道念课文，不知道其中的含义。这么多年在美国，他们也在议论中国人的吃喝问题，主要是太浪费，太奢靡。像我们今天就有点太浪费了。”孙志远摊开手说道。

    武新淦站起来，把菜夹到孙志远面前的盘子里，笑着说：“你只要把盘中餐都吃光了，那才不叫浪费呢。”

    “Wow,whatisthisLiketheroundworm!”孙志远睁大了眼睛，摊开手，吃惊地说。

    郝新亮和武新淦都没听懂孙志远叫唤的什么，只有彦倪听懂了，她也吃惊地站起来，往孙志远的盘子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