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打响莲花村保卫战(十一)
接着,三愣把他们分成每三个人一组,一人用枪,一人投弹,一人大刀伺候,互相配合。远了用枪,近的用手榴弹,再近就抡大刀解决,对号入座,有条不紊。 宋鲶鱼投弹又远又准,外号“手炮王”。宋鲶鱼并不急于打汉jian,他想警告一下那些为混饭吃不要命的皇协军不要再助纣为虐,见一个黑脸汉一惊一乍地地朝前走着,他从身边捡起一块圆溜溜的小鹅卵石,也不瞄准,抬手甩了出去。只听那家伙“哎呀!”一声惨叫,捂着脸蹲了下去。 穷人家的孩子摔打出的好技法,这掷石头是宋鲶鱼的一手绝活,当年在坡里放羊的时候,跟着老羊倌练就的。只要有坷垃在手,他可以指哪打哪。放羊的时候,他管坐在那里,只需要用石子扔头羊的羊角,头羊自然会改变方向,他就可以实现随意指挥羊群了。当年安碌碡跟着姥爷一起搭伙劫富济贫,也没少使这一手绝活。还是在上个月半头,宋鲶鱼曾经隔着五十多米将那个阴险使横的色鬼土豪老赖刘庆堂一块瓦扎片子就掷得磕开了后脑瓢。凭着这份拿手好戏和除暴安良的义气,他赢得了锦秋独立自由大队弟兄们的由衷称赞。 三愣干脆把一鱼篓子手榴弹交给了他。一阵炮火以后,二十余名鬼子发起了攻击。宋鲶鱼甩出的第一颗手榴弹,正砸在鬼子小队长脚揽筋上,不等敌人喊出疼来,接着就爆炸了,吓得其他鬼子们退了回去。 不一会儿,在密集炮火掩护下,小鬼子又发起了二次冲锋。他们平端刺刀,目中无人一样作木偶状攻击,前面倒下,后面跟上,敌人步步靠近了,宋鲶鱼带着人向后退去,站在一垛矮墙后面的人看急了:这小子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顶住?如果敌人占领了这段路沟哪还得了?正着大急,墙头边上,突然冒出了宋鲶鱼、尜牙和另外两个战士,把一颗颗手榴弹扔向了靠近的敌人,鬼子死伤一大片,战斗冲锋队形大乱。 “杀,冲呀!”三愣立即率领战士迅速挥舞大刀冲向敌阵,汉jian焦油坊、一贯道马魁三报应般被拦腰斩断,直砍得鬼子心惊胆颤,狼狈遁去。 二狗杠狗急跳墙又想像暗算姥爷那样甩出毒针对付三愣。三愣早有防备,目光炯炯冲着二狗杠机智地嘿嘿一笑,那二狗杠当即吓得头发倒竖,他知道虽然靠着偷鸡摸狗险恶暗算杀死了貔子大赦,却久闻这位“大刀英雄”的威名,不敢以卵击石,正要故伎重演使出最后一招,谁知他刚扬起右手准备向三愣猛施阴时,三愣大喊一声:“哪里逃!”还没等他害人精敞包,投出的大刀已经呼啸着飞到,他感到脊背窜凉风的同时,刀尖就扎过透心,从前面冒了出来,被钉在地上,只诵读了声“哎呀!”即一命呜呼了。 过了一阵子,敌人再次组织进攻,但是鬼子被砍打怕了,担心没了脑袋,回不了东洋,逼着伪军打头阵。三愣让大家把大刀插在路沟上,二十多把大刀柄上的红布随风飘动:“不怕死的上来吧,看看老子的刀快,还是你们的脖子硬!”一见这阵势,本来就只想着混碗饭吃而不情愿卖命的伪军们确实吓尿下了,鬼子也一个个缩着脑袋,退了回去,路沟西段的鬼子再也不敢进犯了。 丰收沟东段的战士们面对鬼子机枪更猛烈的开火,不少人头部也负了伤,血流满面的安碌碡依然沉着地给弟兄们打气:“人在阵地在。咱中国人命比日本草驴值钱!” 姜六嫂偏着肩膀挑了两个小瓮子,单薄的身子随着行进的脚步不停地晃晃悠悠的,在她后面跟着六个中年妇女提了瓦罐抬着一簸箩拤饼送饭来了,姥爷正趴在土堆上和鬼子、一贯道刀徒对射,每个人的头发上暴得都是灰土,汗水溜子冲开了他们脸上的污垢,形成了一道道冲斑。女人们就心疼这些舍命拼杀的队员,她们排过几只粗瓷碗,招呼着让人来喝鸭子炖藕汤。姥爷投过去感激赞许的目光。 撩了一把汗津津的刘海,姜六嫂将饭菜担杖往墙头上一竖说:“司令嗳!这炮弹漫处里落,你和他叔叔大爷们可得加小心啊!俗话说烂套子也能堵老鼠窝不是?俺妇道人家不能光躲着看,也应该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这不是,家里喂的那些鸭子,俺叫他们几个婶子帮忙宰了十几只,氽了一下退了毛去,伴着粗胳膊藕炖了两小瓮子都弄来了,吃饱了有劲,好打他们那些龟孙子。” 姜六嫂这么说着,就和一个额头带着伤疤的老婆找了个相对有遮挡的青砖大门楼子,借就着门砧石、月台和铺砖地面,一字摆开三摞二十几个大小不一,有的还带着裂纹、豁口子的花瓷和老白碗,磕碰得掉了搪瓷、洼踏下去的洋铁缸子,还有几个小乌盆,一边举着两把黑乎乎的大铁勺插进瓮子里“稀里哗啦”往外舀,一边将刚擀好的新麦子野菜拤饼卷大葱塞到姥爷和队员们手里。 她瞧着大伙顾不上洗手狼吞虎咽地刚吃了几口,就又吩咐身旁的迎祥媳妇和另外俩老婆说:“咱不喝酒,看俺都忘了,你们快回我铺子里再把柜台底下那两坛子稻谷老串香酒搬来。”女人们急匆匆地颠着细弱的身子扭走了,不一会儿,就燕子含泥般冒着粗细汗全搂来了。 她们麻利地“哗啦啦”倒了几小碗,姥爷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着直盯安碌碡,“老安呀,咱们弟兄爷们祖上修的福啊,摊上了这么好的娘们!你老倌可一定得善待人家啊!” 姜六嫂眼一白乎呲道:“俺和他没啥,他整天挂拉着日本娘们呢!” 见大伙迟疑,姜六嫂就端了一碗捧到姥爷面前说:“梁司令!他叔嗳!你是俺们合村的大救星,你就带个头喝了吧!” 姥爷心头一热,使劲噙着眼泪差点没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