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这真是个问题

    这晚没有月，暮色里的梨园宁静。

    三个人走在灯影里，从容。白结巴和血性都是崭新的军装，棱角分明，非凡气势。小张护士也军装，不过那身军装被刻意的改造过了，服帖，且弱显前凸后翘。

    于是，灯影里就明亮起来，把小张护士一张涂抹过胭脂口红的脸装扮的愈发娇艳了。

    那条通往前院的林荫道不是很长，道两旁的高杆路灯把光束投射下来，青石的路面上光影可鉴。

    三个人，三双靴。唯有小张护士的靴底跟钉了铁掌，那种清脆的哒哒声，在夜风中不疾不徐，胜似闲庭漫步。

    或许是这种闲庭漫步太过从容了，反倒是显出了拘窘。

    这个夜晚林荫道上的从容里白结巴不在拘窘，想通了的白结巴就不紧张了。如果不是夜风里不时飘过鼻息间的少女体香，如果不是青春靓丽的身躯在侧，白结巴可能更会正常一点，正是有了那些体香和温软近身在侧，才叫朝气蓬勃的年青军人生出无限心猿意马起来。

    其实，白结巴很紧张，比很多时候都紧张。一张国字脸上也微微见了层细汗。

    妈的！白结巴在心底开始诅咒血性，白结巴想，就是一场越战也没这么难吧？很难吗？不难吗？辣块mama的，还有啥比这更难的呀！

    咦！结巴，有那么热吗？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打破了宁静。

    草！白结巴想，这货最近咋那不合时宜呢？我白结巴一点形象全叫丫的毁了。你姐的，能毁的更彻底点吗？

    全然不觉白结巴横眼过来，血性依然不紧不慢坏坏地说，结巴，别紧张，你看，咱俩不是跟小张护士很熟了吗？再说了不就看场演出吗？没啥好紧张地，你说是吧，小张护士。

    嗯！小张护士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更见神采了，一双又大又亮。

    哦！是有点热。白结巴扯了扯衣领子顺杆爬，他了解血性，这个时候还要不开口的话，那货嘴里不定会冒出一些更尴尬的。

    给。小张护士递上了块叠的四方的手绢。

    没事。白结巴说，真没事。

    我知道没事，不就出点汗吗？咦，啥声音？血性崴过头，侧耳倾听，远远的有音乐响起。

    白结巴赶紧转移话题的说，我听出来了，是《血染的风采》，不是演出开始了吧。

    这个夜晚，疗养院的前院与后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见那个阵仗白结巴就不在紧张了，相比之下，这种场合血性怂。这个看是孱弱内心无比强大的少年军人天生对这种场面有障碍。

    小张护士跟结巴小兵很相似，听见音乐体内的血液就有点沸腾。

    这时候，白结巴不知道其实小张护士的歌唱的挺好，这个好离进文工团不过一步之遥。而小张护士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很男人的少年军人，其实，歌唱得更男人。

    白结巴的歌声一年前就成了文工团女团长心里的一个缺，并且这个缺一直叫女团长有些抱憾终身。

    由于演出是露天，除了舞台前方的几溜长椅，大多数的观摩者都是站着的，白结巴当然也不例外，他们三个级别不够。

    此时演出还未开始，一切不过是个前奏。

    血性说，你俩待着，我去买几瓶汽水。

    小张护士点点头，目光里有了一丝感激。

    离开了人群，血性长叹了一声，也不知是该替兄弟结巴高兴还是难过，总之，血性对小张护士内心没芥蒂，隐隐血性觉得兄弟结巴与小张护士更适合。

    这个合适是针对四丫来说的，血性知道结巴对四丫感情深，不过学生时代的爱情虽纯真，但也最没结果。

    靠！再往深里想，血性也纠结了。黑哥呢？黑哥哪里咋办？妈的，都是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个女人生分了值当吗？女人呀女人！这真是个问题。

    血性出了医院门顺根烟，抽的表情郁闷。

    其实，更郁闷的不是白结巴。是护士长。

    远远的看着三个军人走到灯光里，后来，那个孱弱的军人离去了，护士长就开始郁闷。

    我该怎样给大姐交代呀！护士长也长叹了口气，心情郁结，从内心里她很是有点怨责小张护士，你说你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家境那么好，爱谁不行，咋偏偏爱上了个小兵呢？

    想到小兵，护士长再次叹了口气，这一次比前一次更郁闷，因为护士长对这个很男人的小兵也恨不起来。

    想想这个很男人的小兵，护士长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开始酸楚。那天，两个小兵进院的那天，护士长也哭了。看见那些伤口那些稚气里的沧桑，护士长一直在强忍，她无法想象两个少年军人是怎样活下来的。

    更难想象的是那些表面被铁器烙过的伤口，当揭开那层伤疤，其下的溃烂深可及骨，那样的伤口数不尽数，整个急诊室里一瞬间被弥漫着的那种腐植恶臭所占据，令人无法躲避，无法呼吸。

    也是瞬间，一闭眼一睁眼，泪腺里的泪珠排队似的撞开眼帘，蜂拥而出。护士长哭了，和那些急诊室里的小护士们一起泪流成河。

    这样的兵，这样的战士，你能恨起来吗？

    后来，又有许多传闻飞进了耳朵，传闻里两个小兵更是英雄了得，把越南特工王也灭了。那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呀！小兵成了许多人心幕中的偶像。护士长别说恨了，对两个小兵不说呵护备至，也算是关爱尤佳。

    直至小张护士堕入情网，护士长比许多人都看得明白，对美人爱英雄也悟得透彻。可一想到曾经大姐的嘱咐，那些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心情起来。

    有时候护士长也会想，小张护士要是自己的meimei该多好，或许一切都没差距了。美人配英雄，英雄爱美人，一切都可成真。真的能成为这个春天最为传奇的一段佳话。

    可是没有或许，人生没有那么多假设。

    为什么上苍不能把这段感情赐予这对佳人呢？

    这个四月的晚风中护士长为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而矛盾的时候，她不知道所谓的有情人其实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