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轻点，能在轻点吗？

    小五子走后，国庆又开始蒙头大睡。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后来是阴坏把国庆摇醒了。

    阴坏说，没烟了，拿根烟来抽抽。你丫的，真能睡，知道现在啥时光了吗？

    妈比的。国庆嘟啷了一句，能啥时光？草，老子困，烟不在桌上吗？

    在个毛呀！那就一个空盒。

    去、去、去。国庆一连三个去，很是有点不耐烦了，你丫，知道空盒还搅老子的梦，小店缺烟吗？

    不缺。阴坏挺委屈地说，我不是没钱了吗？这一下午，老子真一根烟没抽，拿钱来，快点，你墨迹啥？

    阴坏拿了一手毛票走了，国庆本还想倒头大睡，但突然间脑袋里走马灯似的思绪纷杂。国庆明白，阴坏手里的零花钱也为小六子凑份子了，如今大夥儿都穷的叮当响。妈的，好象小六子他哥来过。

    阴坏买了两盒两头烧的壮丽，在路上阴坏就烧了两支，壮丽烟劣，烟梗粗壮，抽的十分不畅快。

    妈比的。阴坏骂，早知道老子多留十块好了，最次也能抽上青岛前门不是？

    说归说，不过口袋里揣着整包的壮丽，阴坏也就踏实了许多。

    猛拔了两口阴坏买回来的壮丽，国庆纷杂的脑袋清醒了点，国庆说，要想法子弄点钱了，要不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那是，阴坏连忙附和，难得的没和国庆斗嘴，你说这都要过年了，我算算，也就十几天了吧!

    估计差不多。国庆也活的稀里糊涂，真记不住日子。其实，他们一伙里就程青活得明白点，因为程青还在念书，程青正扳着指头等待放假哩。

    你说吧，怎么弄？我喊易嘎子去。

    把小六也叫上。国庆说，没程青，小六子多少有点主意。

    草！阴坏说，小六子的那些也叫主意。大脸盆子你想想咱这么穷，不都是叫这货给霍霍的吗？

    你妈的，不阴人能死吗？当初没人逼你，你充啥板rou呀。

    rou你妈呀！阴坏鼓捣了一句，出了门。阴坏知道自己和易嘎子都是没主意的人，想想，小六子真还算凑合，不叫上他，估计一夥儿都得歇菜。

    那夜，清冷的月光洒在江堤上，四个人缩头藏尾，一路缄默如初。

    国庆大半包壮丽烧完了，后来，抽阴坏口袋里的那包，阴坏留了个心眼，烟拿出来前，顺了两支在上衣口袋里，阴坏想这都有上顿没下顿的了，主意没想出一个，这烟可算倒了血霉了。我这叫有备无患。

    其实，小六子真有主意，不过这主意要在平时自然好使，但现在是两千以上的大数目，也就不好使了。

    真要想不出来也没法子了。国庆说，本来我是准备找少年哥的，但少年哥跑路没回来，所以才找的东哥。

    东哥不是外人。易小剑说，平时，东哥对咱们都不错。

    你妈的，嘎子！阴坏嘟啷了一句。

    我咋嘎了？妈的，我是实话实说。

    你想说什么？阴坏崴了头，一脸不屑，你都知道东哥不是外人了，但他也不是咱自家人，正因为对咱不错，要不咱草那闲心干吊，欠就欠了，管他去求。

    阴坏这话在理。国庆说，不管怎么说，年前还不了，也得给东哥一个交代。

    咋交代？没钱交代啥？阴坏不知那根筋又错位了，三句话没完，又有了抬杠的趋势。

    是呀！是这理。小六子说，我哥手上有了八百多了，差着一千二，这数目也不小，工薪阶层任谁也难一下子拿出这个数。

    你这话等于没说。易小剑说，今天咱们兄弟不抬杠，抬杠对不起庆哥，啥事都叫庆哥一人扛，没道理。主意我没有，有也不现实，比如说抢银行，盗供销社啥的我就不说了，这话不实在。说着容易，但没这胆。

    好啦！别说了。国庆思忖半饷，知道说啥也白搭，他这人有个好处，想不出来时就啥也不想。

    说是不想，其实还是得想。

    日子是一天天在过，年节是一日日近了。

    这日，峰回路转，小六子说，我哥说了，我爸筹了七百，这一算只差小五百了。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能小松口气了。

    一夥人听着高兴，国庆大盘子脸上愁云一扫。

    小六子说，我哥这几日没时间，让我回家拿，哥几个谁陪我去呀！

    一块去。阴坏生怕撂下了他忙说。

    用不着，没由来的多费几块路费。易小剑说，咱能省一个算一个。

    草！妈比的，你买个几巴票呀。钱烧手吗？阴坏嘚啵嘚的开始数落，到临县是个爷们你见谁买票来着？就是到云县，听说凤小那伙人里就从来不买票。

    行了，啥也别争了，就一起去吧！国庆说，闷了这几日了，大夥儿权当散散心吧！

    这一日依旧无雨，车窗外的田野灰扑扑的，一眼过去，极尽苍茫。

    这本是趟慢车，咣叽咣叽的响了一个多小时，把阴坏的一双老鼠眼都晃花了。

    单程无事，到小六子家时已经正午，小六子父母过的极为清贫，老俩口的一点积蓄都花在了打点上。一夥人囫囵了个饱，茶水却喝了两暖壶，原因是小六子他妈家的咸菜打破了盐罐子，用阴坏的话说，能咸死个人。

    回程的时间还远，几个人都是闲不住的人，小六子妈在大夥儿出门的时候，给了小六子一个花手帕包，小六子妈千嘱咐万叮咛，众人听的耳埚子都快生出茧来了。

    后来是小六子爸解了围，小六子爸说，六子呀！你几个路上灵清点，爸就这点能耐了。你妈这唠叨成习惯了，你们走，过半个时辰嘴皮子累了，就没事了。

    一夥人出了小六子家都冒了一身汗，易小剑说，六子，你妈这是有些不正常啊，一句话颠三倒四，翻来倒去的不见其烦。妈的，好在是冬天，要不我得跳河里去了。

    国庆和阴坏跟易小剑打眼色，不过易小剑没领会过来，易小剑说，你俩咋把眼睛也听坏了。我靠！都说……

    说你妈呀!这次是国庆与阴坏异口同声，国庆更是一耳刮了煽了过去。

    小六子带着哭音说，别怪嘎子了。我妈都是叫我害得，我他妈的真不是人呀……

    这次，易小剑不嘎了，易小剑说，六子，对不起！

    你没啥对不起的，对不起的是我，我害了我妈，也把大夥儿都害了……

    我草！这次是三人都动了手，拳头巴掌雨点般落在了小六子的头上，国庆说，你妈的，你说这话就是人了吗？妈比的，叫你说，叫你说。

    国庆是说一句，落一掌，一下比一下重。

    我错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呀！轻点，能在轻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