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排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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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想象中会遇上的阻碍完全不同,这一路上几乎算是畅通无阻了。 原本绷紧的神经对于此时的四人来说,并没有缓解,相反越是临近角落里的病房,越是情绪沉重起来。 病房里很静,四个人一直很静的站在病床前,雪白的被单里排长仿佛已经睡去,寂静中唯有输液管里的输液不闻声响的滴着。 一滴一滴,续而不断,循环往复。 这种宁静而缄默的状态一直维持了很久,久的让两个陪护的警卫连战士都开始眼神疲倦。 龙猛也很疲倦,自特种大队一小队全军覆没以来,他就一直疲倦着。 从窗口透出来的灯光有些昏暗,自龙猛这个角度看过去,此时四人的缄默依然显得有些滴水穿石般叫人难耐。 缄默是一种精神状态。许多年后,龙猛仍记忆尤新,很难想象这种缄默的状态下,突然白结巴就开始微笑,然后宁静破碎了。 许许多多东西在那夜都碎了…… 没有人比血性更了解白结巴了,开裆裤的发小,自有记忆开始,两人就形影不离。 很多事如此,当你觉得无比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也就是你最不懂他的时候。 白结巴的微笑很突兀,比他的大大咧咧更叫人突兀,与往昔不同,今夜白结巴的微笑里蕴育着悲伤。 在那脸悲伤的微笑里白结巴记住了,往事是一场颠簸流离的伤。 许多许多的画面开始回放,先是新兵连的打靶场,白结巴九枪连如爆豆,弹弹靶心。那一日,白结巴忘我,一枪打断了靶杆。 也是这一日,白结巴没走成,排长拦住了他,白结巴拼命饶头,白结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排长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排长说,我是革命军人,军人不打人,只打不是人的人。 排长没叫白结巴去洗厕所,他一顿胖揍,结巴小兵一声不啃的捂紧了头。 靠!你妈是吃啥长大的。排长揉着拳头,这顿胖揍,排长手打痛了。 结巴小兵顺根烟给排长说,你打够没有? 还行!排长说,你丫的别得瑟啊!小心…… 还是集训队的第一天,白结巴是被排长硬拽上场的,或许是出自军人的天性,排长对输赢看得很重。排长一直在白结巴耳旁唠叨,白结巴有点魂游天外的架势,这时间一边倒,压着白结巴这边有点透不过气来。 排长急了,就差没动拳脚很K白结巴一顿。白结巴说,你别急,不就是赢球吗?只要你别唠叨就行了,你一唠叨我就发挥不出来。 排长啐了一口,他是真拿结巴小兵没法。这还得说他们连的另一个兵,那个兵在场外喊,结巴,你丫的在不发威,今晚的红烧rou你还想不想多吃一份呀? 白结巴一听红烧rou,眼中精光大盛。排长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说,赶紧发威,我那一份也算你的了。 两份红烧rou叫白结巴气势如虹,把对方打的没脾气了,后来是白结巴三步跨栏,撞飞了黑大汉。军队里这种合理冲撞动作有时候大的吓人,不过都是身体素质超一流的,到也无关要紧。 排长这个乐呀,就象花开一样。对于荣誉排长远比结巴小兵看的重。 还有多少,白结巴记不清了,脑海中的画面重重叠加,纷杂如麻。 排长,起来。你起来呀!那么宁静到死寂的画面就这样碎了。 就是这一夜在排长的病床前,结巴小兵疯涨了。 你感觉不到结巴小兵的声音有多大,甚至于也感觉不到情绪的变化有多激烈,但这夜二土匪老黑觉得很伤,很伤很伤,伤到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排长,起来。你起来呀! 依旧是那种情绪不大的声音,依然是那种无法穿透雨夜零点的呼唤。细雨中一声一声接一声,延绵不断,不息不止。 还是那夜,一株木棉花树下,雨声一阵阵大了起来。 黑暗里,龙猛昂首注目,雨幕中的四道身影已经遥远,而那一声声呼唤却一直不去,似乎很近也似乎很遥远。 雨丝的山麓很湿露,雨不大,似有似无的落,很细碎。 五棵松下团警卫排长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湿露的脚底有一片烟头肿胀开。 那四个满身肃杀之气的军人走过时,警卫排长没有抬头。这之前,排长跟队友们说,没啥大不了的事,换谁谁也是应该的。枪拿好了,咱们的枪是用来打越南猴子的,妈的,谁他妈的要走火了,老子就毙了他。 排长的话有点色厉内荏,队员们听明白了。其实,内心里讲一大半队员本就不以为然,对特种大队成员他们充满了同情,包括杨堑。 杨堑的携枪出逃与逃兵性子上虽然没啥区别,但本质上却有着太多的不同。 了解内幕的战士们除了不解,其实更多的是惋惜。 如果那天不是事发突然,警卫排战士不至于猝然枪响。 五棵松是禁地。说是禁地,对某些人来说是,对某些人来说就不是。 如今第四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是路人皆知了,五棵松这个禁地也一夜之间名存实亡。 这天清晨的雨丝一直没有大起来。 这天的四人也一直很克制,五棵松下的警卫排长一直没有抬头,但他却感受到了那种极度悲愤的情绪在流淌。 很多事其实不必去看,就能知道了。 也是接防的那个清晨,面对山麓荒野草长里的一座座连丘排布的坟茔时,警卫排长同样抑制不住的悲愤,内心狂野,他有了种要杀人的冲动。 那一溜上百座的坟茔里有七座新坟,黄泥新胚的土,不见寸草。 第一眼看见这个山麓时,一股巨大的寒意至头顶而落,血性浑身战栗,腿就象灌注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出分毫…… 这天清晨过去后,血性跟白结巴说,太震撼了!我算是懂杨堑了。结巴,我他妈的真被震撼了,上百座坟茔啊,小花哥就在哪里面,那么阳光的小花哥没啦,三尺黄土,就没啦。知道吗?那天起先是一股寒意灌顶,后来血就热了起来,马勒戈壁的,老子就忍不住想杀人。你信不信,就算是龙猛那时来阻止,老子豁出命去也要杀了他! 信!白结巴搂紧了血性,兄弟,我是真信了。麻痹的,我白结巴活了十八年从来没这么忿恨过,心痛啊,撕裂了的痛。你说那么阳光的小花哥咋就走了呢?他说过了的,咱几个里没一个是短命相。可他咋把自已给看走眼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