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只是开始
赛欧和普桑就这样一前一后飞快地行驶在山路上，原本宁静的山间被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所充斥，车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向后退去，而开车的人却是丝毫没有心情去欣赏。 再过一个岔口，下山的路就近在眼前！此时肾上腺素完全爆发的董汉骁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只是狠狠咬着牙将油门踩到底。 李叔系上了安全带，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山壁，有些呼吸急促地用手抓住了身边的握把。 “轰轰轰”一阵令人心悸的发动机轰鸣从身后传来，董汉骁看向后视镜，心里一惊，普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了过来，现在距离自己只剩不过半个多车位了！ 董汉骁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事情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普桑猛然加速从后面撞了赛欧一下，这是它的示威。 董汉骁只是徒劳地踩着油门——这已经是赛欧最快的速度了，骂了一句，只能不断变向来试图摆脱普桑。 “就在前面！拐过去就是下山的路了！”李叔指着前方几十米外左边的一条岔路说道，董汉骁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松懈，而后面的普桑好像也洞悉了他的意图，轰着油门将车头别过了赛欧，看样子是要超车。 眼看着普桑已经到了车身一半的位置，董汉骁心一横，猛打方向盘撞向身边的普桑，但是也就在这一瞬间，近在咫尺的岔路里突然射来了一束刺眼的白光！ 光芒太刺眼，董汉骁只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短促的刹车声后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夹杂着惨叫和金属碎裂变形的声音，董汉骁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狠狠打了一拳，就失去了意识。 ※※※ 当董汉骁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四周一片黑暗，而自己正头朝下地被安全带挂在车里，身边的地面上全都是玻璃碎渣和鲜血。 董汉骁想出去看看，但是身上却是传来一阵剧痛，可能是哪里骨折了，董汉骁吃力地解开了了安全带，整个人一下摔在了地上，忍住疼痛扭头看去，身边的李叔满身是血，董汉骁颤抖着把手放到他的喉咙上，没有脉搏。 董汉骁怔住了，迟迟没有把手放下来。 “…我没事儿”车外依稀传来说话的声音，董汉骁终于收回了手，然后握成拳头，整个人匍匐着向着旁边的车窗爬去。 董汉骁在黑暗中露出一只眼睛，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一辆卡车正停在那里，车头有些变形，而说话的两个人正从车上走下来，因为光线的缘故，董汉骁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轮廓。 “这两辆车咋办？”两个人里稍微瘦一些的那个人问道。 声音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董汉骁趴在车里依然没有出声，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 “先别管，看看那小妞死了没有”另一个人答道，声线相比之前的那个要粗一些。 两个人向着左边走了过去，董汉骁才发现，在左边的黑暗中，静静地躺着一辆摩托车，而在摩托车的不远处，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普桑呢？董汉骁吃力地伸出脑袋看过去，只见之前耀武扬威的普桑此时已经被撞得完全变了形，斜躺在赛欧后面的不远处，整个车头都瘪了，里头的人肯定活不了了。 “哥！还有气！”年轻声音着急地说道。 “做到底，不然没办法回去交差” “怎…怎么做？” 过了好几秒钟，粗声音才低声答道：“扔山崖下头去！” 董汉骁心中一震。 不待他思考，两个人影已经一起抬着摩托车旁边那个人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了董汉骁正前方的山崖边。 “我查仨数，咱们就一起把她给扔下去！”粗声狠狠地说道。 “行！哥我听你的！” “一！二！” “砰！”“砰！” 两声枪响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那个粗声嘴里含着三，马上就要说出来，但是他永远也张不开嘴了。 两个人就这样瘫倒下去，董汉骁趴在地上，手里依然吃力地举着还在冒着烟的六.四手枪。 董汉骁花了很长的时间爬出车子，然后站起身，趔趄着步子走到了地上三个人的身边，两个男人，一个射中了头，一个射中了脖子，射中脖子的那个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 而在他们的中间，静静地躺着一个女人。董汉骁吃力地半蹲下来，测了测她的脉搏，还活着，不知道这对于她是好事还是坏事。 董汉骁在三个人身上找了找，并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于是又站起身，缓缓走到普桑的前面，普桑的车窗已经完全碎裂了，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个年轻人，因为车头变形，他的下半身已经被完全夹烂了，现在的他趴在方向盘上，已经死透了，董汉骁在他的身上翻找一通，找到了一把六.四手枪，还有一本警官证。 董汉骁没有翻开警官证，只是握住小警察的手，借他的手拿起六.四向着山崖下开了两枪。 这样自己的两枪就解释得通了…董汉骁想着就往回挪着步子，突然肋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前凹陷了一块。 真的骨折了，几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董汉骁强忍疼痛支起身子，观察起自己的身边来，车上的凹痕…轮胎印… 这么看的话…好像是卡车在追这辆摩托，而自己正在被普桑追，在岔口相遇的时候，自己往右打方向盘，看样子摩托车当时也是向左急转，撞到了自己的车头，而摩托后面的卡车只是擦碰到了赛欧的后半车身，随即就跟身后的普桑撞在了一起… 董汉骁吸了一口凉气，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麻了，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离开。 那个女人还活着，看样子也是被人追杀，董汉骁又看了一眼底盘朝天的赛欧，等等，李叔是无辜的，不管是生是死，先把他搬出来！ 董汉骁走到赛欧副驾驶的一边，俯身下去想把已经变形的车门打开，但是就在他低头的时候，一股汽油却是从车的油箱里喷洒到了他的脸上，董汉骁心中一凛，手上的动作不禁快了一些。 门已经变形了，怎么打都打不开，董汉骁大骂一声，又跑到车的另外一边，想从自己出来的窗口里将李叔拉出来，但是李叔的身体被安全带牢牢扣住，根本动不了！ 董汉骁越来越急，汗水浸到伤口上，疼痛钻心，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 “嗞嗞” 一个很小的声音，但是却是让董汉骁一下子就停住了动作。 漏电了。 几乎是瞬间，董汉骁做出了决定，他飞快的退了出去，将不远处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驼起，扔上了只是车头轻微变形的卡车，然后自己跑到另一边上车，关门，快速地倒车。 在往后倒了有三四十米的时候，白色的赛欧突然闪了两下星星点点的火光，紧接着，就是一声冲天的巨响，已经变形的赛欧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董汉骁紧绷着脸，看着后视镜找了一个岔路，转向，加速离开，东风重卡布满灰尘的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再没回头。 卡车开过了那盏生命之灯，董汉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灌了铅，抬一根手指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 重卡就这样低速地行驶在北河郊区的路上，董汉骁努力维持着理智思考，突然，寒锋一闪，董汉骁稍微低头一看，一柄锋利的匕首正抵着自己的喉咙，往旁边一看，身边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虽然看样子还有一些虚弱，但是相比起自己来说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个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几缕头发从马尾辫里散落出来，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她的眼神里却充满着坚毅。 想必是把自己也当成是抓她的人了吧，董汉骁无力地想道。 “停车”冷冷的声音传来，听得出来，这个女人受的伤也不轻，不过董汉骁没有想别的，挂空挡靠边把车停了下来，女人满眼戒备地看着他，手中的匕首依然没有放下的意思，缓缓打开车门，敏捷地跳下了车，随后消失在了路边的农田里。 董汉骁没有再看，重新发动了车，此时的他只感觉身心俱疲，耳朵什么也听不见，脑子嗡嗡乱响，又开了一会，连眼前的路面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卡车刹车不及，撞上了小路拐角处的一棵大树，董汉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开车门，随后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当董汉骁在颠簸中醒来的时候，眼前依然是无边的夜空。 虽然耳朵还是什么都听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在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中，李叔的脸狰狞无比，身上的rou红一块，黑一块，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焦糊味，正当董汉骁想开口时，李叔却是突然惨叫着两手掐住了董汉骁的脖子，用一种尖利变形的声音大吼：“你这个罪魁祸首！我看错了你！！” 董汉骁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满身大汗地大喘着气，心中余悸犹存。 李叔死了…他是因为自己死的！ “你醒了？”身边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董汉骁精神紧张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护士正背对自己，叠着自己旁边病床的被子。 董汉骁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个宽敞明亮的小房间里，房间里有三张床，除了自己之外，都是空的，董汉骁心中一紧，“这是哪里？！” 小护士看了他一眼，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 “这里是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