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头顶阳光明媚，脚下碧波荡漾。 虽然几天来未见阳光，但依龙傲狼的修行并没有感觉太多的不适。 蓝天如洗，碧水无暇，虽是美景，但却不及那道水红色的身影。 “晓……”晓字出口，龙傲狼的笑容已凝结，身形急冲而上，环臂接住了从空中坠下的穆哓梦。 穆哓梦双目紧闭，面如白纸，但气息尚存，只是有些微弱。 “她为了救你，应该是昼夜赶路，刚才又强行连用两次上金决，耗尽了真元，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真元恐怕很难恢复，不过于性命无碍……”小绿到了近处。 “吼……”玉麒麟欢快的叫了一声，围着龙傲狼打转。 龙傲狼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麒的大头。 “吼……”不曾想碰到了玉麒麟头上的肿包，玉麒麟痛的呲牙咧嘴，毫无神兽形象。 龙傲狼转身对着小绿道了声：“谢谢。” “谢我们干嘛。我和小麒倒是想救你，可是我们俩有心无力。我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出来，传闻进入困龙谷者都是尸骨无存。” 小绿有些好奇：“单凭上金决还破不了这怪岛，你是怎么出来的？” “运气而已。”但龙傲狼心不在此，只顾着从怀中拿出丹药喂穆哓梦。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小绿又问道。 “我能去哪？”小绿话中有话，龙傲狼反问道。 说话间丹药入口，穆哓梦悠悠醒转，看到龙傲狼喜极而泣：“龙……”这一次，穆哓梦没有顾忌有外人在场，紧紧抱住了龙傲狼。 龙傲狼探臂相迎，任由穆哓梦的泪水打湿了肩头：“晓梦，我没事……” “你若有事，我陪你。”穆哓梦轻轻道。 龙傲狼心头一震，拥着穆哓梦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他知道依穆哓梦的性格，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当日魔主和那个姓任的一路跟你到此……”小绿遥望着远方，在一旁悠悠说道。 穆哓梦似这才想起还有其他人，急忙松开了龙傲狼，面如霞染垂首站到了龙傲狼一侧，但却紧紧握住了龙傲狼手掌。 “什么？他们也来了？”龙傲狼一愣，心中顿生异感。 “我和小麒是偶然碰见，心中好奇便暗中跟随他们，没想到却看到你在清灵岛为了……”小绿看了一眼龙傲狼身侧的穆哓梦，顿了顿道：“为了一众渔民大开杀戒，又一路追杀那清波门的门主到此。你进入这困龙谷时，魔主他们本可以将你拦下的……” 小绿话未尽，但意已明，龙傲狼自然明白小绿话里的含意。说的好听点，魔主和任无心是见死不救，换句话说，便是要有意置他于死地。 回想以往，龙傲狼扪心自问，自认为自己处处小心，应该没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但魔主和任无心绝不会无端如此，既然他们要置自己于死地，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二人已知道自己这个白虎堂堂主并非魔教中人，只不过有所顾忌，才要借刀杀人。 五派认定他是魔教中人，就连掌门师伯都认为他入了魔，正派中人要杀他而后快，魔教中人也要杀他以绝后患，想不到自己忍辱负重，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什么狗屁的正魔！ “龙……师弟。”穆哓梦看出龙傲狼脸色有异，紧紧握了握龙傲狼的手，轻声唤道。 龙傲狼浑身一震，心中滋长的怒火被那声“龙师弟”生生压了下去。 默然片刻，侧首看着和他十指相扣的穆哓梦，龙傲狼道：“正魔之事再与我无关。” 一直看着龙傲狼的穆哓梦一愣，想说什么，但欲言却止。 “呵呵，有些事不是你想置身度外就可以不管不问的。你想落个与世无争，但你曾身为白虎堂堂主，知道太多西沙州阴山的事，若是让你活着，有些人恐怕会寝食难安。何况你还身怀正派道法，那些个名门正派可是把本门法决看的比命还重要的，绝不会允许道法外泄的。” 小绿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你被困在这里的消息如果传出去，不是什么人都会赶来救你的，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他们来了更好。”龙傲狼知道小绿这样说是好意，不过龙傲狼已不在意这些，纵然是魔主亲至，龙傲狼也未必惧了他们。 “我知道你修行不弱，又有嗜血魔龙枪在手，但是她呢？”小绿看了一眼有些苍白无力的穆哓梦道。 “谢谢。”龙傲狼默然片刻再次道谢，祭起嗜血魔龙枪，扶着穆哓梦站了上去。 “不必。我虽是异族，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救我在先。”小绿这话是说给龙傲狼和穆哓梦两个人听的，以免让人误会，毕竟小绿虽有千年修行，但外表看起来却若一风华绝色的双十女子。 果然，听到小绿自称异族，穆哓梦脸色一松。 “改天我请你吃大餐。”这话是对玉麒麟说的。说完，龙傲狼催动嗜血魔龙枪朝西北方去了。 行不多时，便到了清灵岛附近。 时隔几天，清灵岛已彻底变了模样。 先前的高台楼榭已毁了个七七八八，一片狼藉，碎石成堆，满岛废墟。 就连那岛上圆潭中的那棵怪树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半截树根状的东西还残留在水里。 潭中的海水里还残留着许多浮肿的残肢断臂，和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衣物，随着海水荡来荡去。一些不知名的鱼虾不时从水里冲出来，围着那些尸体撕咬争夺。 虽然几天来潮起潮落，将潭中的海水冲换了些许，但那潭里的海水此刻看来仍然呈浓厚的血色。 龙傲狼没有多停留，转身御枪往西而去。 远远的看到那个东海边的小渔村里有炊烟升起，龙傲狼虚空停了下来。 依先前所见，恐怕那些被清波门几派抓来的渔民此刻早已经命不复在了。 龙傲狼无法去面对那些村民，他曾答应过那个小姑娘将他爹和哥哥带回来，但眼下已不太可能了。 没有了年轻人，这些老弱妇孺恐怕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很难在这里再待下去。 这些人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渔民，辛苦劳作，与世无争，如今却无辜丧命，这让龙傲狼想起了十年前他的家乡那些惨死的亲人，他们的遭遇何尝不是无辜？ 正魔之事与我无关，但爹娘亲人的血海深仇却不能不报！ “龙，你怎么了？”穆哓梦看出龙傲狼脸色有异，忍不住问道。 “我没事。”龙傲狼收回心神，用力握了握穆哓梦的手。 穆哓梦同样握紧了龙傲狼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让龙傲狼心中一暖。 “我想回家一趟。”龙傲狼道。 “恩。”穆哓梦当然知道龙傲狼口中的“家”在哪里，只轻轻点点头，并不多言。 二人御空往南海边而去。 由于穆哓梦真元还未恢复，身体虚弱，龙傲狼没敢飞太快，本是不远的路程，却用去了大半天，直到傍晚二人才到了南海边——龙傲狼曾经的家乡，那个残破的渔村处。 夕阳已隐没在西方天际，只留下一缕晚霞尚未消散。 天际的余晖下，南海边依旧浪花轻扬，涛声阵阵，一切都好似十年前，只不过少了那些个曾经在海边打鱼晒网的人，多了一个巨大的坟丘。 龙傲狼扶着穆哓梦在祠堂一侧落下了身形，随后对着那个坟丘跪了下来。 “爹，娘……”话未尽，却看到身侧的穆哓梦也缓缓在他身边跪了下来。 穆哓梦眼中隐约有晶莹闪动，绝美的容颜上却带着羞涩的笑意，看着龙傲狼轻声道：“你不打算让爹娘认识我吗？” 龙傲狼愕然，待回过神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好半响才道：“这样太委屈了你。” 穆哓梦咬了咬嘴唇，轻轻的道：“有天地为证，我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