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青芒射至，无形的力道如大山压至，龙傲狼无奈之下只得持枪斜扫，护住身侧。 两股大力撞在一起激起劲气四射，巨大的反震力下，龙傲狼被迫又退到了树林边缘。 天韦子探手召回长剑，现身在林间一侧，拦住了龙傲狼去路。 见到天韦子，李铉悲痛欲绝：“师叔，师尊他已经惨遭毒手了……” 天韦子一愣，似有些难以置信，待看到龙傲狼手中的五行玄灵剑和令牌时，禁不住骤然变色：“掌门师兄他？” 说话间一个闪身便到了天中子遗躯旁，伏身探手抚上了天中子的脉搏。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此机会，龙傲狼探手将天中子真人交给他的五行玄灵剑和掌门令牌，还有那份信函甩手射向了李铉的同时，身形化作一道虚影，顷刻间便没入了林间。 等天韦子起身时，龙傲狼的身影已在林间消失不见了。 先前龙傲狼原打算再上一次终南山，将东西交给天筠真人的时候，顺便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纵然前去凶险，但龙傲狼也不愿失信于天中子真人。 但眼下有此变故，龙傲狼知道，再想将东西亲手交给天筠真人已是不可能了。 先前天中子虽身受重伤，但并不至于立时毙命，这一点李铉等人看不出来，但天韦子身为木系长老一定能看的出来，天中子是耗尽真元才会立时驾鹤的。 只不过谁也不会相信，天中子会将残余的真元传给了龙傲狼，恐怕他们只会认定龙傲狼以魔教妖法汲取了天中子的真元——毕竟魔教中不乏这种汲取他人真元，助长自己修行的密法。 天中子真人已驾鹤归去，谁还会信他？ 龙傲狼运足十足的真元一路向北急掠，终南山横桓中原，方圆何止千里，他不想与木系弟子动手，只有躲开。 夜幕终于降临，天地间一片昏暗。 龙傲狼飞出了终南山地界，才在一处山包的背阴处飞落了下来。 夜风寒冷，好在龙傲狼此时的修行已不畏惧这些外在的冷风，遂在山石上坐了下来。 抬头看，夜幕下有寒星数点，模糊不清，一如那苍茫的夜色。 “天道无常，大道万千亦苍茫，你大可不必拘于身处何方，只要能时刻不忘自己是金系弟子，是我正道弟子就可以了。” “你所行之事本非寻常之事，本来就不可以常理度之，凡事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就可以了。” 天中子真人的话似乎还在耳际回荡，只是这一刻，龙傲狼蓦然想到，他从来没忘记自己是金系弟子，是正道弟子，只是那也如何？ 如今的他能做什么？他能去哪里？ 茫然四顾，他能看清楚这夜色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虫，只是谁又能看清夜色里的他？ 天下之大，他该何去何从？ 或许天下之大，真的已没有他立足之地了吧？ 伸手摸出腰际的酒袋，却发现袋子里的酒只剩下寥寥无几。 人若想醉，喝水也能喝醉。 酒寥寥无几，但入口却让龙傲狼有些醉了。 醉的感觉好，他可以让人忘记深仇大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不应该忘记的一切。 虽然这种感觉并不长久，但也好过那种时时刻刻清醒的痛苦。 醉了最起码还活着，醒着，却让龙傲狼忍不住想到了死。 只是自己还有未了的事，怎能死？ 死，不能！ 活，不堪！ 也许只能醉！ 若不醉，便要疯！ 只是再怎么醉也总有要醒来的时候，何况龙傲狼醉的不深。 龙傲狼醒来时，东方的天际已露出些许的光亮了。 这并不是龙傲狼醒来的原因，龙傲狼之所以醒来，是因为从南边的天空中传来了破空声。 声音来的很快，片刻间便到了近处。 龙傲狼忙收敛气息，抬头便看到两道青色的剑芒上托着两位年轻的木系弟子从山包上方疾驰而过。 她们似有要事在身，经过山包时未做丝毫停留，当然也不曾发现山包一侧的龙傲狼，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向着五龙山去的。 两道身影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龙傲狼却久久的出神。 甚至都不用想，龙傲狼也知道她们做什么去了——木系掌门驾鹤西去，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要告知其它几派知道。 他无法想象身为金系掌门的云雷真人若是知道了此事后会怎样？ 五龙山下，魔主得到三色花的那一刻，云雷真人的那句话如果只是失望之下一时怒极，那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云雷真人会彻底认为自己已无药可救，坠入魔教了吧？ 只是他能说给谁听？ 谁又能信他？ 龙傲狼不敢再想下去，越想下去，他的心就越凉，感觉那微微的晨风似乎都要把他冻僵了…… “嗤……” 有异响再次隐约传来，凭龙傲狼的耳力自然知道这是修道中人御剑飞行的破空声，而且似乎还相距甚远，所以听来才不太真切。 龙傲狼从茫然僵坐中惊醒，循声看去时不禁眉头一皱。 南方的天际竟出现了不下百道剑芒正朝着这边缓速飞掠了过来，而且看那剑芒之中还有青红黄白等几色，分明不止是木系众人。 继而龙傲狼便猜到，想必是秋棠，落霞等几位掌门真人已经知道了天中子真人驾鹤西去的消息，派出门下弟子寻他来了。 此刻早已天光大亮，天地间一览无余。 这山包虽然不小，且不乏灌木树藤，藏身这里避开个把寻常人倒是绰绰有余，但要想躲过百名道法小成的四派弟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藏是藏不住的，但若要战却又不愿。 五年来，龙傲狼做的最多的事似乎就是杀伐征战，每一次杀戮过后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每当看到那一具具或人或兽支离破碎的尸首倒在血泊中时，龙傲狼先前那股快意恩仇的畅快就会变成深深的不安。 双手早已经沾满了血，对龙傲狼来说，那些人或非人都无关紧要，他们的生或死也都与他无关，但回头想想，它们何尝不是无辜的？ 若它们有情，在它们眼中，自己何尝不是魔？何尝不是血海深仇的仇人？ 就在龙傲狼胡思乱想中，那百道剑芒又近了一些，片刻间已到了数百丈外的地方。 眼下之计只有躲了。 只是躲又能往哪里躲？ 脑海之中似灵光一闪，龙傲狼忽然想起一个地方，那里也许不失为一个去处。 一念到此，龙傲狼忙运足真元，贴地往北方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