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龙傲狼一愣，微微沉思了片刻，终点点头道：“陈姑娘请说就是了。”

    那女鬼这才接着说道：“陈香当日含恨自尽，身子被这恶霸抛入小杏河中，劳烦公子告诉我那年迈的父亲，请他找人把我的尸身捞上来，与我凌哥共葬一处。”

    龙傲狼默然点点头。

    “公子大恩，陈香感激不尽，小女子的尸身就在离这十里处的一个河湾处。”说完，那女鬼再次对龙傲狼俯身跪拜后，才站起身来。

    那女鬼说完这些话后，再也没有去看那道人和其他众人一眼，而是抬头仰望着夜空。

    不知何时，漫天的乌云已经尽数消散，露出一抹苍青色的夜空。一轮残月从淡薄的云层中露了出来，带着一丝模糊不清的月光笼罩着大地。

    夜色里，传来那女鬼低低的，断断续续的自语声，似悲，似喜，似犹豫，似坚定：“凌哥，我来了，你不会嫌弃我吧......如果有来世，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龙傲狼忽然浑身一震，望去时，眼前月光冷冷，犹如那女鬼素青色的衣裳，看起来有些虚幻，有些飘忽不定。慢慢的，那女鬼的身影开始变的模糊，仿佛是冷夜里升起的一丝雾气，随着夜风袅袅而动，到头来却又被夜风吹散。

    薄雾般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了，院子中只剩下龙傲狼，道人，和几个道童和壮汉，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周镇长。

    龙傲狼无视那道人和其他几人，而是移步走近了那正屋门前一些，扫了一眼血泊中的周镇长的尸身，似在说与旁边的道人听，却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金系门规第三条：不可滥杀无辜。金系门规第四条：不可持强凌弱。金系门规第五条：不可偷盗jianyin，如果你侄子在天有灵，这些他都应该知道的......”

    话未尽，但龙傲狼的身影却如来时那般的诡秘，凭空遁去了，院子当中只剩下那一脸惊骇的道人，和傻愣在当场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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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色放晴，一轮旭日冉冉升起，似乎忽然间就扫去了几日来笼罩小杏川的那丝丝阴霾，依那位婆婆的话说，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这样的好天气了。

    一大早，周镇长已经被女鬼索去性命的事情不知最先从谁嘴里传了出来，继而便如狂风一样，迅速的席卷过整个小杏川。几日来，关门闭户的小镇村民纷纷走出家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将信将疑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直到杏华山的几个道童出言证实了此事，而且还说那女鬼已经被祝真人收服，转入轮回以后，整个小杏川顿时如大火煮开的水，沸腾了起来。

    无数的男女老幼纷纷走上街头高声欢呼，有些人甚至敲锣打鼓，焚香鸣炮，搞的竟如过节一样喧闹异常。百姓们纷纷说着，“周布仁终于死了，这下小杏川总算可以太平了......”

    “死的好，老天总算是开眼了......”

    “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死了，要不然小杏川也不会闹鬼了......”

    “是啊，只可惜了那陈家的女儿和那凌家后生了，两个多好的孩子啊......”

    说到最后，话题自然又回到了那位祝真人身上，不知是谁带的头，村民们纷纷涌到了那客栈的门口，对着从客栈里面出来的那位祝真人跪地磕头，口中齐呼“祝真人法力无边，除恶降魔，功德无量......”那份虔诚之态，犹如恭敬神明。

    和小杏川众人的高兴想比，此时的龙傲狼心里却颇为沉重。原因无他，因为一早龙傲狼私下让那位老婆婆带信给那位陈老汉，谁知道那老婆婆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只是回来时枯皱的脸上却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那老婆婆告诉龙傲狼说，那位因失去女儿而怒恨攻心，以至于卧床不起的陈老汉，在知道了周镇长死了的消息后，扶着床沿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竟咳出了几大口血后，然后就断了气。

    听到这样的消息，让本已经打算离开的龙傲狼略一犹豫后，遂叫过白衣紫衣二女，和他一道出了老婆婆的小院，在老婆婆似惊似疑的目光中，往那小杏河的下游去了。

    十里的路程对于龙傲狼几人不值一提，三人虽然是沿着河堤步行而来，也不过是用了多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路上，龙傲狼无心开口，只是举步前行，而二女也没有多问。既然龙傲狼不愿意说，几女也习惯了不开口多问。

    小杏河一直婉转向东，河水时急时缓。河岸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杏林，只是树上的杏叶此时大都已经凋落，偶有几片残留的杏叶也都是枯黄卷缩，摇摇欲坠，在这样的冬日里，给人一种光秃秃，萧瑟凄凉的感觉。

    一路无话，不多时龙傲狼便来到了那女鬼口中所说的河湾处，站在北面的河岸边，凌堤而立，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到了这里，原本直直向东的河道突然变了方向，一个陡转后，向着东南方向去了。在河湾的南面，紧挨着河道的地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而在河湾的北面，也就是龙傲狼此刻所处的地方，河堤在河水长年累月的冲刷下，不断的内陷，形成了一个陡峭的夹角。

    平缓的杏河水到了这里忽然变得喘急，河水冲击着河堤奔流回旋，隐隐有轰鸣之声传来，犹如地下擂鼓，声音沉闷不清，而原本清澈的河水也变的有些浑浊起来。

    河水看起来宽约数十丈，深也有数丈之余，龙傲狼站在堤岸上打量了半响，却没有看出那女鬼的尸身所在。

    “公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看龙傲狼皱起了眉头，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龙傲狼目视前方，头也未回的道：“一具尸身。”

    二女一愣，但二人都是心思聪慧之辈，略一沉思后遂即有些明白过来，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追问道：“公子莫非是想找那......陈家姑娘的尸体吗？”

    龙傲狼默然点了点头。

    “可是公子，属下听镇上的人说，那陈家姑娘的尸身几天前就被抛入这小杏河中，当时镇上的百姓惧怕那周镇长的权势，没人敢出头打捞，而我们现在再找是不是太晚了？你看这里水流的这么快，尸身恐怕早就被冲走了。”明白了怎么回事，紫衣看着那奔流的河水，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她曾告诉我，她的尸身就在这里。”事到如今，昨晚的事龙傲狼倒也不想隐瞒二女。

    二女对望了一眼，眼中竟也闪过一丝惊怕，白衣惊问道：“公子，莫非昨晚你真的见到那女鬼了？”

    龙傲狼再次点了点头，随后把昨晚的事情，简单对二女说了几句。

    二女听完，半响后紫衣才低低的说道：“想不到这世间真的有鬼，我还以为......”

    “公子虽然答应了她，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呢？”望着眼前的河水，白衣打断了紫衣的话，道：“要不，属下下去看看？”

    龙傲狼摇摇头，道：“不必，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就是了。”说完，就见龙傲狼背后的嗜血魔龙枪上忽然涌出一片红芒，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光环护住了他的周身。光华笼罩下，龙傲狼身形微动，就要往河中坠去。

    可就在龙傲狼将动未动之时，忽然听到那白衣一声疾呼，“公子，你看那是什么！”

    龙傲狼一愣，将动的身形微微一顿，目光顺着白衣所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了以后，也不禁一愣。

    就见临着河堤的下方，就在几人所处的脚下，也就是这处河湾的最凹陷处，原本河水到了这里后，在堤岸的冲击拦截下，形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可不知在什么时候，先前还只有无数漩涡的河面上，竟冒出了一抹艳丽的青色。

    一物，看起来差不多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小，头尖肚圆，形状如一含苞待放的花朵，却绽放如荷叶一般的盈盈青光，从漩涡中露了出来，任凭那无数的漩涡撕拉拧扯，可依然稳如馨石，在喘流的河水中纹丝不动。远远的看去，浑浊的河水中，一缕青光在水波中闪烁不停，犹如出水仙荷，甚是显眼。

    虽说这几年龙傲狼行走南北，奇异的事物也见过不少，可眼下的情形却从未见过。凝眉打量了片刻，龙傲狼遂暗运真气，就要飞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