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及第
宣州与京都相邻,十几日就可来回,还好少艾没有错过新科进士放榜时辰。 少艾为了看大榜,特意告了一日假,林司使特长舌,问了句“可是去相亲?” 少艾早早在礼部布告栏旁候着,她以为自己来得早,可没想到一堆人已将布告栏团团包围。 几个小吏张贴大榜时,四周的人皆屏住呼吸,直勾勾盯着大榜。 终于放榜了,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欣喜若狂,还有人痛哭流涕。 少艾不顾形象往男人堆里挤,发髻都歪了,挤得满头大汗,终挤出一条生路。 少艾喘着大气,用手指头从一甲第一名点起,陈玄静一甲第十名,不由喊道:“他中了,太好了。” 身旁一男子问道:“姑娘,是你郎君高中了吗?” 少艾尴尬地咧咧嘴,忙解释道:“不是不是!” 少艾瞪大眼睛,又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大榜,心道:“没有重名,这大榜上的名字定是他!” 少艾笑着钻出人群,瞧见陈玄静他娘站在人群旁,双手捏着帕子紧张地等着。 少艾望了望人群,没瞧见陈玄静,他的性子和名字倒是般配,别人巴不得考完就知道自己是否中了,他倒好,放榜了也不来。 这时,一家仆慌慌张张跑向陈夫人,低头嘀咕了几句,陈夫人喜上眉梢,着急上马车回府。 陈玄静坐在临窗的炕几上看书,陈夫人上前一把握住儿子的手,大喜道:“玄静,你中了,一甲第十名,我儿真是厉害。” 陈玄静手中的书抖了几下,他昂首淡淡嗯了一声,又继续低头看书。 陈夫人沉浸在喜悦中,坐在炕几上一拍掌,道:“我要大办宴席。” 陈夫人着急忙慌去找陈太傅,陈太傅一听,面有不悦,忍着道:“不可,我不同意,越是这时候越要低调,不要招人嫉妒,给陈府带来祸事。” 陈夫人往椅子上一坐,拍桌子道:“能有什么祸事,你少在这吓唬我。这京都每年都有家里儿子中进士庆贺一番的,我何婉为何不可。” 陈太傅苦口婆心道:“夫人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要不是我把玄静送到了吴夫子的学堂,还不知道被你养成什么样。” 陈夫人气得将手里的茶盏摔个粉碎,陈太傅惊得抖了一下身子。 陈夫人站起身,指着陈太傅的鼻子骂道:“要没有我,你能有这么聪明的儿子,他可是我生的,当年我可是下嫁,是你陈泽高攀了。” 陈太傅挖苦道:“你的脑子咋就配不上你口中高贵的身份,上月也不知是谁,张大人家得了一个孙女,见别人恭贺李大人家喜得麟儿,学着别人对张夫人说喜得麟儿,把我的脸面都丢尽了。玄静是随我,我当年也是中了进士的。” 陈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大喊道:“今日你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欺负我,你就不怕我告诉陛下,让陛下治你的罪。” 陈太傅沉着冷静,稳稳坐在椅子上,冷笑道:“你就别活在自己的美梦里了,这偌大的京都,只怕是没一人真心瞧得上你,那些夫人对你毕恭毕敬,不过是因为看在我和陛下的面子上。” 陈夫人气得跺脚道:“好你个陈泽,见我父已去世,胞弟不争气,欺我娘家无人撑腰。” 陈太傅白眼道:“别把我说的和一样肤浅市侩。” 陈夫人抖着身子扑向陈太傅,陈太傅慌忙起身。 陈夫人扑了个空,气得大叫:“你个负心汉!” 陈太傅捂住了脸,后退道:“你个悍妇,又要用你惯用的二招是不,抓脸和揪胡须,这次不用你来。”说罢,狠狠挠了一下自己的左脸,指甲划过的地方渗出了血。 陈太傅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陈夫人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从愤怒中清醒。 一家仆冲进房内,急道:“公子,老爷夫人都要打起来了,你快去劝劝。” 陈玄静淡淡道:“他们就是用手虚晃二招,不好出什么大乱子,我要是去了,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岂不是火上浇油!” 霍彦也去看了大榜,知陈玄静中了进士,来陈府恭贺他。
在府内,霍彦与低头走路的陈太傅撞了个满怀,陈太傅正要破口大骂,一瞧是霍彦,立马用袖子遮住了脸。 陈太傅清清嗓子,道:“霍小将军是来找玄静的,他在房内。” 霍彦盯着陈太傅的左脸,关心道:“陈伯父的脸是怎么了?” 陈太傅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就是被花园里的蜜蜂蛰了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说罢,大步离开。 霍彦大笑走进屋内,道:“走,出去小酌一杯,我今日带你认识一个新朋友。” 陈玄静直接道:“谁啊,不会是郡主的郎君佟飞吧!” 霍彦赞道:“神机妙算。” 陈玄静叹道:“不是我神机妙算,就你这眼里融不进沙子的脾气,没几人愿意和你交朋友。” 三人在登月楼找了一雅间,三人喝得尽兴,陈玄静开始聊起自己的风流韵事。 陈玄静忽道:“我与你们不同,我可是去过百花园的,不过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就是在魏行首房内听听小曲。” 霍彦笑骂道:“你也就在我二人面前吹嘘,我猜你定不敢报自己真实姓名,陈太傅定也不知流连百花园。” 陈玄静失笑道:“霍彦看破不说破,在佟飞面前劳烦给我留点面子,今日高兴,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百花园听听小曲。” 佟飞真诚道:“我不去,我要守着雨灵一人到老。” 霍彦接着道:“别的女子入不了我的眼,你要自甘堕落,可别带上我们。” 陈玄静正色道:“听个曲子,又不是去做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我就问你们一句,去不去?” 佟飞和霍彦二人齐摇头。 霍彦轻轻拍拍陈玄静的肩,笑道:“你还是早点找个媳妇吧!” 少艾烙饼一样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有一心思想告诉陈玄静,次日醒来,她又放下了昨日心头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