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追债（一）
一大早，江司长阴着脸踏入大堂内，左手拉出椅子，重重坐在椅子上。 少艾奉上茶，江司长点头说了声多谢。 少艾战战兢兢回到位子上，见江司长这脸色，觉得待会必有大事发生。 江司长令大伙聚坐在长桌旁，少艾低头坐在离江司长书案较远的位置。 江司长清了清嗓子，捋了捋胡须，缓缓道:“新任务来了，催收债务，赵家钱庄有一批烂账，我们措置司就这几个人，哪追得了这么多账。” 江司长饮了一口茶，继续道:“我思前想后，这些债务当中，排在首位的是武家，欠债五千两银子，我们首先要把武家这五万两银子追到手，也算能交差了。这事交由王司物和高司物来办，你们明日到赵家钱庄调查了解一下借款情况。” 少艾忽身子一抖，鼻子一酸，这么好的“差事”落在她的头上，她嗯了一声。 少艾眼珠一转，恭身道:“江司长，我们明日先去钱庄查阅借条，再去武家询问借款不还的原由。” 江司长厉声道:“武家你们暂时不去，你可想过万一被武家的人打了，怎么办！” 少艾心想又不是自己的钱，被打不值当，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 次日，少艾走到高大壮书案前，道:“高司物，待会我们去赵家钱庄，查看武家那笔借款的借条。” 高大壮徐徐昂首，瞟了少艾一眼，断断续续道:“待会……好……去哪里？” 少艾见他心不在焉，不耐烦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赵家钱庄。” 高大壮低着头哦了一声，眼前放着一本有插图的读物。 少艾撅嘴坐回位子上，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压了压心中怒气，朗声道:“高司物，走吧！” 高大壮坐在位子上如泰山般岿然不动。 少艾瞪了一眼高大壮，拖拽了一下椅子，站起身，大步走到高大壮书案前，怒道:“走了，高司物，再不走太阳都下山了。” 高大壮淡定地合上读物，缓缓地站起身，“走吧！” 少艾驾着牛车，高大壮疑道:“你怎么不买匹马啊，这牛车太慢了。” 少艾白眼道:“家贫无钱，买不起。” 高大壮不甘心继续道:“你的俸禄应该负担得起。” 少艾脑子一动，道:“这月就要春闱了，高司物可要去参加会试？” 高大壮顿了顿，淡淡道:“我连举人都考不上，何谈参加会试！” 少艾点头道:“这会试是不易，可惜我不是男儿身，要不然我去考一考。” 高大壮沉默不语，少艾觉得自己在刚刚那一轮口舌之争中占了上风，很是得意。 过了片刻，少艾也觉自己耽误了高大壮，浅笑道:“我这牛车为实太慢，你先行，到赵家钱庄等我便是。” 高大壮二话没说，扬起鞭，策马奔腾，把少艾远远甩在身后，直至少艾不见他的身影。 少艾一进赵家钱庄，见高大壮瘫坐在靠背椅上，怒气直冲天灵盖，板着脸道：“武家的借条找到了吗？” 高大壮理直气壮道：“还没找，不是在等你来一起来找借条，谁知道你的牛车这么慢，迟迟不来。” 少艾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事情，何必指望他人，道:“那现在就去找借条吧！” 钱庄张掌柜将借条翻出，少艾查看了借条，本金五万两银子，利息每月二分，借期二年。 少艾由借条推断，这笔借款已逾期一年，截至目前，本息八万六千两银子。 张掌柜叹道：“这武家的借款要了一年，每月都去要几次，就是要不到。” 少艾道：“这武家是遭难了吗？为何不还钱？” 张掌柜道：“这武家从事布匹生意，天衣铺就是武家的产业。每次去要债，武家谎称说钱已经还了，早些日子去讨债都被小厮轰出去，如今连大门都不给进。” 少艾道：“天衣铺，量体裁衣，一件衣服至少五十两银子，达官贵人都喜欢在他家定制衣服。按理说有钱还才对啊！” 张掌柜赞同道：“谁说不是呢，可就是不还钱。” 少艾道：“这武家谁掌家？” 张掌柜道：“武家由武大小姐掌家，武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武大小姐三十几岁，每次出门一身行头都要值几千两银子。” 二人去户部的路上，经过武府，二人在武府门口蹲守了一会。 少艾从没有做过这么鬼鬼祟祟的事情，如同做贼一般，为了这份差事，脸面牺牲了不少。 这时，武府门前停下一辆马车，一衣着华丽穿金戴银的妇人走下马车，这妇人身上有种温婉的气质，看不出是经商之人。 少艾小声道:“高司物，这应该是武家大小姐吧，和张掌柜描述的年龄外貌一致。” 高大壮道:“是有钱，我都看出来了。” 少艾和高大壮将今日情况向江司长禀告，江司长让少艾高大壮明日与京都府的人一同上门追债。 第二日，二人同京都府小吏一同来到了武家。 武大小姐道:“这钱我们早已还上了，这是收条。” 少艾一惊，这钱还真还上了，不知这收条到底是真是假。 少艾道:“武大小姐，这钱你是还给谁了？” 武大小姐道:“赵家的大少爷赵铮，这收条上还有他的签字呢！你们可不能因为赵铮死了就不认账。” 少艾愣了愣，道:“武大小姐，今日叨扰了！” 少艾和高大壮又去了赵庄钱庄找张掌柜。 少艾道:“掌柜，这怎么回事？我们的确看到武大小姐手里有收条，证实武家把钱还给赵家大少爷赵铮了，就是不知道这签字是否属实？” 张掌柜道:“不可能，赵家大少爷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再说，按规矩，钱要还给钱庄，武家做生意百余年，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少艾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这有赵家大少爷的签字笔迹吗？” 张掌柜道:“有，稍等，我来找给你瞧瞧！” 这字猛一看，倒是与武家收条上的字一致。 这下少艾犯难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