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霍彦（二）
今日腊月二十三小年，少艾娘见闺女步行当差十分辛苦，每日回来都要捶她那日渐壮硕的小腿肚子，前几日咬牙添置了一辆牛车，少艾也是头一次见娘花钱出了血还能如此开心。 小年宴结束，少艾邀云平游玩天街，顺便小试牛车。 少艾割了一把嫩草喂小黄牛，小黄牛鼓着两个圆圆的大眼睛可爱极了，少艾忍不住摸摸了牛脑袋，跳上牛车，小黄牛被少艾笨拙的身体压得长“哞”一声，少艾深呼一口气，扬起长鞭，大喊一声“驾”，小黄牛纹丝不动。 少艾再扬鞭，小黄牛满脸委屈地迈起小碎步，到了城内，由于城中人多，胆小的少艾让云平驾牛车。 在登月楼内，霍彦垂头丧气，跪坐在窗边的几案旁，举杯昂首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长吁短叹，与他平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模样天壤之别。 陈玄静端坐在霍彦对面，微微抬头瞥了霍彦一眼，抬手抿了一小口，淡淡道:“少喝点，这桃花酿容易醉。” “玄静兄，你不懂，我的心啊……”霍彦说完，长叹一口气，又干了一杯酒。 陈玄静见霍彦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脸不屑，“你这是掉进了情海？” “我已经沉下去了！” 霍彦眼角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在登云楼旁的云平，一把抓住陈玄静手腕，激动问道:“那是云姑娘吗？” 陈玄静正沿着他的视线向下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霍彦起身，手扶坎墙，从二楼翻身一跃，惊呆了陈玄静，更惊呆了云平和少艾，一个人莫名其妙从天而降，落在了云平面前。 云平和少艾只觉一阵风从天而降，二人吓得身体抖了一下，连忙退后一步，少艾正想骂人，见是霍彦，不情愿地闭上了已张开的大嘴巴。 少艾咽了咽口水，心里不经感叹，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求，只听过仙女下凡，没想到今日还能瞧见公子下楼，识趣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明真相的路人以为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纷纷止步探头凑热闹。 少艾见二人站在一处，很是般配养眼，情不自禁多看两眼。 但是二人傻站在那不说话，霍彦笑容脸面，云平一脸不知所措，少艾大步走到二人中间，小声道：“二位咱可以换个地方？好多人盯着呢！” 霍彦笑道:“对对，云姑娘，我们换个地方，不如到登月楼楼上小坐一会。” 二人跟着霍彦上了登月楼，少艾见陈玄静跪坐在窗边的几案旁，二人相视，点头微微一笑。 少艾见雅间内有圆凳，朝着门的方向坐了下来。 陈玄静起身，让霍彦和云平坐在几案旁，自己坐在少艾对面的圆凳。 雅间内安静地可怕，少艾轻咳了一声，干笑道:“小年宴，你们吃的什么？” 陈玄静淡淡道:“就是大鱼大rou，没有什么滋味！” 陈玄静一句话把少艾的嘴堵死，少艾默默地关上了嘴巴。 霍彦见云平在搓手，关切道:“云姑娘，你是冷吗？”站起身将火盆搬到了云平旁。 云平浅笑道:“多谢霍世子！” “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琴棋书画刺绣什么的，我不会，没事时，喜欢邀少艾驾牛车瞎逛。” 云平的坦诚换来了三脸的震惊。 少艾心想这无聊的对话还是早些断了，见天色已黑，笑道:“每年小年夜和除夕夜晚上有烟火，我们去看吧！” 霍彦觉得少艾这个救兵比陈玄静靠谱多了，朗声道:“好啊，我们一起去看烟火！” 云平挽着少艾的胳膊，少艾觉得自己像根棒打鸳鸯的棍子立在云平和霍彦二人之间，浑身不自在。 陈玄静站在三人五米开外的地方，好像这三个人与自己无关，只有他还有心思昂首欣赏这满天烟火。 烟火如火焰般炙热，而云平的脸上像是结了层冰霜，霍彦般炽热的烟火也融化不了这冰霜，霍彦的热情如同烟火绽放后的尘埃，消失在黑夜里。 四人看完烟火，两两各自回家。 在牛车上，少艾见云平满脸愁容，勒住牛鼻停下牛车，注视着云平，小心翼翼道:“霍世子很好，待人真诚，对你上心，没有世家子弟的傲慢。” 云平苦笑道:“他是很好，与别人不同。” 少艾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那你觉得他如何？” 云平双手扯着自己的衣角，叹道:“可是我与他家事身份云泥之别，我岂能有非分之想？” “这么说，你对他也有意，若是他父母同意，你可否愿意一试？” 云平低头沉默不语。 在马车里，霍彦越想越费解，道:“你说她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陈玄静脱口道:“怕是觉得与你身份有别，不会有结果。” 霍彦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喜道:“如果真是如此，倒是好事，我父亲母亲不在意门第，巴不得我早日成亲，待我回府，和母亲商议一下。” 陈玄静一直佩服霍侯多次力荐寒门将领的气度和胸襟，听到霍彦此番言论，便觉得霍彦以后定会如霍侯一般。 霍彦一进府，直冲霍夫人住处，小厮和丫鬟都纳闷自己的公子今日是怎么了。 霍彦把自己与云平相识但还没有相知的一路心酸历程皆告知霍夫人。霍夫人见儿子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十分欣喜，差点激动地流出眼泪。 霍夫人紧握霍彦的手，喜道:“彦儿，母亲高兴啊！你终于想通啦，要成亲啦！你和云姑娘的事情，我要把它当成我们霍侯府的头等大事，不能耽误。” 霍彦料到母亲不会阻止这婚事，却没想到母亲如自己一般上心，感动道:“母亲可有妙计？” 霍夫人来回踱步，突然双手一拍，大笑道:“我要年后举行一场赏花宴，邀请素日与我交好的夫人小姐，尤其是云姑娘，想必这云姑娘也不好驳了我的面子。” 霍彦尴尬一笑，“母亲，这冬日哪里有花啊！” “你这榆木脑袋，怪不得追不上云姑娘，梅花啊，赏梅！” 霍彦作揖道:“那就有劳母亲了，母亲早点休息！” 霍彦刚转过身，又回头道:“母亲，云姑娘的好友雨灵郡主和王少艾，你也要一并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