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珠宝首饰（四）
一位身着布衣的中年妇人扯着嗓子在妙宝阁门前喊道：“大家快来看啊！为我评评理啊！妙宝阁卖瑕疵品啦，卖给我的黄玉手镯有裂纹，害得我儿子丢了婚事。” 这妇人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 妙宝阁门口瞬间聚集了大量围观的老百姓，各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这不是临街烧饼摊子的李婶嘛！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在妙宝阁买了一条黄玉手镯，镯子上有裂缝！因为手镯昨日儿子婚事黄了！” “这妙宝阁可是百年老店，最注重声誉了！怎么干这种事！” “可怜人啊！” 妙宝阁徐掌柜站在柜台旁一脸愁容，焦躁不安，时不时望向门外。 伙计担心道:“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啊！” 徐掌柜道：“那镯子是措置司卖的，与我们妙宝阁无关，这妇人昨日来，要我赔偿她五百两银子，这镯子她买时才花了二百两银子，这不是讹人吗！今日倒好，一来就撒泼，再这样下去，我们妙宝阁就不要做生意了！昨日派人去了安平王府捎信，今日不知郡主可来！” 这时，雨灵走进了妙宝阁。 雨灵有些诧异，“徐掌柜，这是怎么了？你捎信予我，是否与门外妇人有关。” 徐掌柜眉头紧缩，作揖道:“这妇人上月不是通过竞买得一黄玉手镯吗，昨日拿过来和我说，这镯子上有裂纹，我仔细瞧了，镯子内侧确实是有一细纹，这细纹应该是玉石本来的纹路，这黄玉若是有纹路，价格是要大打折扣。” 徐掌柜轻拍了一下柜台，气道:“这竞买时，伙计验货走了眼。郡主，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雨灵默了片刻，柔声道:“徐掌柜，你莫要着急，我这便回去向司长禀告。” 雨灵将黄玉手镯裂纹一事禀告江司长。 江司长一脸平静，冷笑了几声，道：“现在知道我们措置司为何全程不接触珠宝首饰和银钱！这就是原因。只要我们碰了，想撇都撇不清。” 雨灵见江司长一脸淡然，有些惴惴的心安下了。 江司长抬头瞟了一眼雨灵，“那镯子现在何处？” “还在那妇人手里！” “徐掌柜可知镯子上的细纹是何原因？” “徐掌柜说是玉器本身就有的细纹！应该是伙计验货时走了眼！” 江司长浅笑道：“这镯子有瑕疵，理应赔钱。只是这银钱进了国库，拿出来要经过陛下同意。” 江司长沉吟片刻，道:“我同你一道回措置司。” 措置司内，安静的如一汪死水。 纪依依慢悠悠地晃进了大堂，手里端着自己的茶杯，半死不活地冒了一句：“我刚刚洗这茶杯手都累折了！” 少艾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就这茶杯，我连洗十个手都不会折！” 云平听的一乐，低头抿嘴偷笑。 话音刚落，江司长进了大堂，雨灵紧跟其后。 江司长将玉镯情况告知众人，“林副使同为女人，买家是位妇人，你与她商谈最为合适。先看买家是要镯子还是银钱，如是要镯子，是否同意在细纹处镶嵌金子遮挡，如是要退还银钱或是赔偿银钱，银钱已入国库，我要向陛下请示。最不济，收回玉镯，退还所有银钱，赔偿五十量银子。” 林副使小小的叹了一口气，点头说好。 江司长环顾众人，温和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大家要摆正好心态！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林副使带着雨灵和少艾来到了李婶的烧饼铺子。 李婶的烧饼炉子旁围着几个人，空气里弥漫着烧饼的香气，一小孩在双手之间来回倒腾刚出炉的烧饼，少艾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林副使笑脸迎上，浅笑道:“李大姐，我们今日来就是和你商量商量这玉镯之事该如何解决！” 李婶瞪了她一眼，怒道:“你们是妙宝阁的人？”然后继续低头铲已烤好的烧饼。 林副使尴尬笑道:“我们不是妙宝阁的人，但是可以代表妙宝阁与你商量。” 李婶转身对身旁的中年男子喝道:“你看会铺子，我带她们到屋里坐会。” 四人进了屋，李婶未请三人坐下，板着脸道:“我现在就一个要求，把银钱还给我，镯子我不会退给你们的!你们卖了瑕疵品给我，害得我儿子要到手的媳妇没了，我找谁去评理去！” 林副使见她不好说话，苦笑道:“李大姐，你这是什么话？” 李婶提高了些音量，“这黄玉手镯是我儿子的定亲彩礼，女方家见我们送了个假镯子，退了这门亲事。这损失谁赔我！你们要把我付的银钱还给我，这镯子你们休想拿走！” 林副使无力解决此事，和雨灵、少艾去了户部。 林副使恭声道:“司长，李婶要退钱，并且镯子不还，说是这镯子搅黄了她儿子的婚事。” 江司长缓缓饮下一口茶，凝神想了想，“我去和她谈吧！” 第二日，江司长去了李家，佟飞驾车，雨灵和少艾陪同。 “李夫人，如果在细纹处用金子镶嵌一下，你可愿意？” 李夫人见江司长语气诚恳、态度和善，突然红了双眼，哽咽道:“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可以和街坊四邻打听打听我的为人。若不是这玉镯坏了我儿子的婚事，我何必豁出我的脸面在妙宝阁门前哭闹。这镯子我买时花了二百两，前日上午我儿子婚事刚刚被退，我人在气头上，找徐掌柜要五百两银子。现在只要你把我儿子的婚事撮合成，我不要一分钱，更不会找你们麻烦。” 江司长见李夫人也是可怜人，陪同她去了女方家。 马车行至城郊一小院。 众人还没进门，一盆水泼了出来，一妇人骂道:“还有脸来，用一个有裂缝的镯子就想娶媳妇，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江司长温和道:“这镯子真是李夫人花了二百量银子买的！黄夫人，我们还是进院内说吧！” 众人进了黄家院门，黄夫人不愿请众人入屋。 这妇人横眉冷对，呸道:“这镯子顶多值五十量银子，你们少在这诓骗我！” 江司长道:“这位大姐，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骗你！” 这妇人看向李婶，嘲笑道:“只要你凑足五百两银子作为彩礼，这门婚事我会好好考虑。” 李婶一脸委屈，“黄夫人，两家议亲时说彩礼是一个妙宝阁的玉镯和白银二百两，怎么今日抬高了彩礼，要五百两银子，我家靠烧饼摊子维持生计，哪有这么多银子啊！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江司长见状，浅笑道:“李夫人，这黄夫人一心刁难，这婚事怕是成不了了！” 这时，佟飞进来了，在江司长耳边嘀咕了几句，江司长有些阴沉的脸色瞬间晴朗。 佟飞向雨灵温和一笑，雨灵微微一笑，佟飞默默站在她的身侧。 江司长轻咳了一声，徐徐道:“黄夫人，据我所知，前几日城郊乔家来你家说亲，那时你与李家还没有退亲，你闺女应该是不想嫁给乔家吧，你家闺女现在是不是被你关在柴房！你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一女二嫁，这是违反了律法！” 黄夫人有些心虚，神色慌张，颤抖道:“你胡说，没有的事！我前日已与李家退了亲，乔家昨日才来议亲。” 江司长低眉继续道:“按照《大皖律》，在没有退亲之前与他家议亲，可是要赔偿与彩礼同等价值的银钱。乔家应该还不知你已与李家定亲之事。乔家儿子要参加科举，若他抢亲之事被知晓，终身无法参加科举，要是乔家知晓此事会如何，我就不说了。” 黄夫人吓得脸色苍白，抹了一头冷汗，“那我如何与乔家说啊！” 江司长一字一顿，“你如实说便是！” 待众人踏出黄家院门。 李夫人躬身作揖，喜道:“多谢江司长！” 江司长淡淡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江司长向徽帝言明，徽帝同意将黄玉手镯二百两银子退还李家，并且将镯子作为贺礼赠予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