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珠宝首饰（三）
少艾跟在林司使后面上了林司使家马车。 少艾一屁股坐在马车右边的位子上，坐垫很软，少艾觉得很舒服。 少艾沉默，低头发呆盯着自己的双脚。 “王司物，你与郡主是好友？”林司使语色温和。 少艾愣住了，抬起头，摇头道:“不熟，郡主来措置司前就见过二三次。” “你是京都人？”林司使试探地问道。 少艾顿了顿，道:“外乡人，二十年前家乡旱灾，颗粒无收，爹娘带着我和jiejie逃难至此，徽帝体恤难民，不忍难民们流离失所，赐了一块地，允许不愿回乡的难民定居于此。” “那时徽帝刚刚登基不久，你家是赶上好时候了，现在像你家这情况在京都落户堪比登天。”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 少艾呵呵一笑，继续低头发呆，心里骂道:我吃你家米了吗？喝你家水了吗？关你屁事。 终于到了户部，少艾心里松了一口气。 江司长交待珠宝首饰按照水晶项链的模式继续开展竞拍。 出了户部大门，少艾一想到回司里要与她同乘一马车一个时辰，心里只想骂人。 “我家里有些事，就不回司里了，你步行回司估计也散职了，你就直接回家吧！” 少艾突然觉得林司使还挺通情达理的，起码自己早退，也考虑了她的不便。连忙作揖道:“谢谢林司使！” 少艾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林司使完全可以一人向司长禀告，这样她可以坐佟飞驾的马车，与大家一同回去，也就不用累死累活地走回家。 郡主带纪依依和少艾出门与妙宝阁徐掌柜谈合作之事。 三人刚一出门，一阵妖风袭来，三人头发衣服在风中凌乱。 坐在马车上，少艾抚了下头发，看到郡主从袖口里取出一面小铜镜和一把小梳子，郡主对着铜镜微微一笑，然后用梳子梳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 大户人家小姐果真在意仪容，少艾又看了看对面的纪依依，发髻本来就不对称，现在又多了一些蓬起的头发，眼神自觉回到了郡主身上。 郡主端坐在车内，少艾掀帘看路边的景色，纪依依手捧着《资治通鉴》。 纪依依合上书，冒了一句：“我好炊，近日时常在家烹饪各种菜肴！” 少艾投出羡慕的目光，这是要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哇塞，我好羡慕你，擅长烹饪，我只会煮粥腌咸菜，其余皆不会。” 纪依依自豪地来了一句，“我觉得自己很有烹饪天赋。” “王府庖房在何处我都不知，你们好生厉害！” 少艾噗嗤一笑，“郡主过奖了，依依厉害，我那只是我娘不在家时，填饱肚子而已！” 少艾饶有兴致，“依依，你都会烹饪哪些菜肴？” 纪依依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个人消遣而已！” 少艾默然，明明纪依依自己先提的话题，现在又被她自己掐灭了。 三人来到了妙宝阁，徐掌柜笑脸相迎。 “郡主、王司物、纪司物来了！这边请！”徐掌柜领着三人进了一个阁间。 三人落座后，“郡主，您上次提到委托妙宝阁竞买珠宝首饰一事，佣金百分之五，我是很乐意的，不过空手口无凭，我们妙宝阁要与措置司订立契约，上面必须有吴司长的签字。” “徐掌柜，您说的契约一事，我们这就回去向司长禀告。” 徐掌柜起身作揖道：“有劳郡主了！” 郡主也起身作揖道：“分内之事，不必客气！” 三人径直去了户部，江司长伏案疾书，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郡主三人，问道：“可是有事找我？” 郡主点头道：“司长，我们刚从妙宝阁过来，关于委托妙宝阁竞买珠宝首饰一事，徐掌柜要求订立契约。” 江司长眼珠在眼眶了转了转，笑道：“徐掌柜要求订立契约是情理之中的事，待我明日面见陛下后再予以答复。” 郡主点头说“好”。 “可还有其他事情？” “没有了，司长！” 待三人离去后，江司长去找了张尚书，二人商议明日一早共同面见陛下。 一只靴子从江司长身旁滑过，徽帝叉腰怒道：“都和你说了，订契约没关系！还要吾给你下旨，口谕都不行。” 徽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杨常侍把捡起的靴子给徽帝穿上。 徽帝翻眼瞅了站着的吴博通，“江大人，江大人唉，你就这么不信任吾，这么不给吾情面！” 张尚书作揖道：“陛下，臣理解江大人，江大人在京都独身一人，只能仰仗陛下，因而希望可以有陛下的旨意傍身。” 徽帝见张尚书都这么说了，脸色稍微缓和，道：“你们都先退下吧，待会吾就拟旨！同意措置司与妙宝阁就珠宝首饰竞买一事订立契约。” 不到二个时辰，杨常侍按照徽帝的意思将旨意送到了江司长手里。 江司长仔细看了一遍旨意，他决定把这旨意带回家中好好收着，断不能让他人拿了去。 第二日，因为昨晚熬夜写话本子，少艾起榻有些迟，火急火燎地赶路，站着歇二口气时，见纪依依从一小院里出来，远远喊了一声：“依依！” 纪依依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少艾又喊了一声“依依”，纪依依仍然没答应。 少艾理解不了，这小路没有人，这么安静，她大喊了二声纪依依的名字，她怎么会听不到呢。 少艾放弃喊纪依依了，她默默地走在纪依依身后不远处。 少艾踏入大堂，见司长已坐在书案旁，作揖道：“司长万福！”江司长点了点头。 江司长见众人都来了，扬声道：“关于措置司委托妙宝阁组织竞拍珠宝首饰一事，陛下已经下旨同意，措置司与妙宝阁之间的契约由王司物拟定。由于珠宝首饰件数过多，纪司物拟个分时分批处置之法。”顿了顿，“你们二人这几日好好想想，四日后我来审阅。你们拟完可以先给林司使审阅！” 少艾和纪依依点头说“好”。 少艾内心惶恐，虽然她在衙门口见过别人因为买卖毁约的官司，但是契约长啥样她不知道，平时一个小时可以走回家，今日脑子里面被契约这个重担压得步伐都慢了些，突然听到娘在喊她，她以为自己幻听，往远处望了望，的确是亲娘。 少艾娘见女儿一脸愁容，“咋啦，闺女，今个咋回来这么晚？” 少艾苦脸挤了个笑容，“没事，就是昨晚熬夜没睡好，走不动路。娘你咋来了！” “饭都做好了，你还没回来，我不放心，来迎迎你！”少艾娘拉着女儿往前走。 一觉醒来，少艾睁开眼的那刻，她豁然开朗，契约里约定措置司和妙宝阁双方权责、失约赔偿即可。 少艾脑袋开化后，心情大好，早上见林司使说了声“林司使万福”，平日早上她不会主动和林司使说话，害怕打开林司使的话匣子。 已有腹稿，下笔如有神，不一会功夫，少艾拟好了契约。 反复推敲修改后，少艾觉得自己能力如此，于申时将契约书交于林司使。 这二日，少艾一直期待林司使能对契约有所反馈，但一直没有回应。 到了第三日，少艾已经不抱有希望之时，林司使喊道:“王司物，过来一下，契约我已看，并在上面作了批注，你去修改一下便可。” 少艾拿过契约书，作揖道:“多谢林司使。” 少艾看到批注之处，修改的都是措辞或表达方式，整体内容并未修改，心中窃喜。 少艾赶紧誊抄了一遍，今日是第四日，估计待会司长就要来了。 少艾誊抄完契约，长舒了口气，恰好司长来了。 少艾泡了杯茶端到司长书案上，司长说了声“谢谢”。 少艾一直盯着司长，待他喝上第一口茶放下茶杯时，她就冲上去将契约交于他。 司长放下茶杯，茶杯盖还在晃荡，她快步上前，司长瞅了她一眼，接过契约书。 少艾心里嘀咕:司长待会不会问我用过早膳了吗，司长不会骂我吧，有点害怕。 还没嘀咕二句，江司长抬头浅笑道:“已经很不错了，把妙宝阁失约赔偿金额由一百两白银改为一百两黄金。” 少艾悬着的心放下了，作揖道:“多谢司长，我这便去改。”面带微笑走到了自己的位子。 过了片刻，江司长喊了一声“纪司物”，纪依依没有答应，司长又喊了一声“纪司物”，纪依依慢慢起身，拿起书案上的宣纸，慢悠悠地走到司长书案前，司长冷笑道:“我喊你，你至少也要‘嗯’一声吧！” 纪依依“嗯”了一声，将宣纸递于吴司长，司长看完后，面色肃然，怒道:“你回去坐着吧，我来写。” 少艾实在理解不了的是纪依依怎么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阅读《资治通鉴》。 徽帝对江司长奏疏的珠宝首饰处置之法称赞有加，称江司长有经世之才。 契约订立后，措置司的小司物们按照江司长的珠宝首饰处置之法，有序组织竞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