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狗的木雕
集市上一如既往的很多人，李意来到了自己之前摆摊的位置，好在位置并没有被其他人占据，于是李意方下小箩筐，拿出雕刻小人陈列起来。 以观察为主，卖东西为辅。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有成群结队的人，也有一个一个的独行者，有老人也有小孩，有男也有女。而李意的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在了五岁到十五岁的儿童青年上，因为在这人中，某个不起眼的孩童很有可能便是那个魔修，王成虎！ 李意的小摊今天本该也是冷冷清清，但是经过上一场集市的发酵，李意的木雕小人却好像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知名度…… “听我二哥说，他那个木雕在爷爷你这里买的，爷爷您能给我看看吗？”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怯生生的问道。 李意到：“不知道是不是在我这买的，小姑娘你自己看就是。”李意对小姑娘兴趣不大，因为她虽然可爱，但却不是王成虎。于是话语之间，并未有多热情。 “肯定就是你，因为我二哥说，是一个凶巴巴的冷漠老头卖的！”小姑娘说完之后才后悔自己方才的话……自己好像忘了，自己要从他这里买木雕来着！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你那个二哥的木雕多半是在我这买的，小姑娘你想要的话，自己看，你给钱，我出货，就这么简单。”说完此话，李意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摊位和面露喜色的小姑娘上，而是隐晦的观察着集市上走过的每一个年龄相符的人。可惜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并没有谁和自己印象中的王成虎的面容相似。 小姑娘得到了李意的允许了以后，开始小心翼翼的翻看着这些小人。 二哥果然说的没错，这里的小人果然都和他买的那个是一个风格……真是气死了！这些小人虽然漂亮虽然精细，但是为何都是些男孩子喜欢玩的！ 小姑娘直到看完最后一个木雕后，方才气呼呼的问道：“臭爷爷！为什么你的小人都是些舞刀弄枪的角，没有漂亮的仙女jiejie！” 李意听到这小姑年的质问，却一时半会没有回应，反而是露出了沉思之色……饶是他两世为人，他也没想到这个点。 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喜欢武侠系列的大侠的。 自己的木雕，只是单单覆盖了“喜欢武侠”的这个群体！虽然根据自己对王成虎的判断，他一个修士，自然是喜欢这些系列的，但现在，人家可能还没有踏上修行之路啊！ 说不定人家孩子喜欢仙女jiejie？喜欢教书先生？喜欢山海异兽？ 格局打开！ 李意猛然间醒悟过来，眼前的小女孩无心一语，却是打开了李意的眼界。于是李意挤出笑容说道：“小姑娘你说的是，下次集市，爷爷重新做两个仙女jiejie，到时候你再来啊，爷爷免费送你！” 小姑娘闻言，脸上立马浮现出了喜悦的神色，随后却又担忧的说道：“那可说好了啊爷爷，我下次来你要给我啊，你可不能说谎骗小孩哦。” 李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道：“怎么会呢，你可是帮了爷爷大忙了呀，爷爷把话说在这……小姑娘你下次来，爷爷摊子上的仙女jiejie任你挑。” 小姑娘得到承诺，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而李意，却是在思考着如何增加木雕的种类以最快速度找到王成虎。 首先是摊子的知名度，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被王成虎知道。其次是种类，王成虎知道了以后，得有来买的欲望。最后嘛，便是时间……在试剑大会前，自己得赶回逍遥山参加试剑大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下午的时候，李意的摊子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大狗？你来这干嘛？”李意不解。 汪大狗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说道：“师傅见笑了，这不是我们村的几个兄弟伙都在这嘛，我寻思着托他们给我家那口子传个话。” “也好，你既然决定在这学艺，也该给家里随时通报下情况，莫要给家里人担心。”李意点头表示理解，在几日的相处中，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李意能感觉得到汪大狗对自家婆子的爱护。 虽然他时刻笑贬这自己的妻子，但是他眼中的爱意却是做不得假。 汪大狗同几个同乡言语一番之后，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铜板都交给了一个瘦瘦的男人，随后他便转身离去。 直到晚上，李意方才回到自己家，三个人累死累活的奋战数天之后，三人的拜师礼终于宣布竣工了。 李意借着夕阳的余光，看着满身是汉的两个男人，嘴上却是不留情的说道：“净整些没用的工作！” “你们明天上午，鸡叫之时便来我这小院，我亲自教你们雕刻！” 三人喜不自胜，尤其是汪大狗，眼中隐约有泪光涌现。 三人齐声：“谢师傅！” …… 第二天，三人如约前来。李意一出门，看到的就是三个端坐的大人……他们脸上认真而又局促的神色，像是第一天到校的学生一般。 虽然的确是学生，也的确是第一天。 李意将一截手臂长短的木头拿在手上，开始给几人认真的讲解着雕刻手艺的要点。 一颗横劈开的树干当作桌子，一个半大的老头当作讲师，三个成人学生，就构成了这个奇怪的课堂。 今天的李意破天荒的没有进行木雕雕刻，反而是认真仔细的开始给三个人普及着雕刻知识。三个人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有人站起来询问问题，一天的时间过去，除了李意，众人都觉得自己收获满满。 第二天，李意便开始让他们练习雕刻……说到底，雕刻始终还是手上活计，知识学得再多，落在实处才是真理。 这一“实战”，差距就逐渐体现出来了。 到了晚上，三个奇形怪状的“雕刻”交到了李意手上。从三个人的表情看出，今天的实战表现，付辉最为优秀，他妻子次之，最后是一脸苦相的汪大狗。 “付辉呢，知识基本上能够理解，但是手法生疏，小错不少。” “就比如此处，你使用这种技法明显会更好……”李意指着木雕上的一次瑕疵说道，随后将刻刀随意在上面一削。付辉紧蹙着眉头，仔细理解着着一刀的奥妙。 随后李意又拿起了兰芝的作品评价到：“你呢，基本知识还需要巩固，手法还谈不上好坏，不过能够做出形状来已是不小的进步了。” 随后李意指着雕刻上的一处细节说到：“此处按理来说，你就不该动刀了，因为此处木纹松软，动刀必然会让木头结构散落，但考虑到雕刻想要成型必须动刀，那么你这个雕刻的问题就出在选型上面了。下去再好生复习一下，如何挑选木头。”兰芝连忙点头，李意的教导让他受益匪浅。 李意放下兰芝的木雕，随后看向了汪大狗。 以及汪大狗的作品。 “大狗啊……”李意说了这一句话以后，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评论汪大狗的“雕刻”。 说是雕刻吧……你说这，怎么形容呢？ 别人的作品是一个、一座、一尊雕刻。汪大狗的作品，是一坨。 对没错，就是一坨。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堆毫不相干的技法全部被掺合到了一块可怜的木头上，这木头的神态之惨烈，就如同夹杂着失望和愤怒的、喝水洒在了键盘上的作者一样。 如果说李意的作品是一盘咸淡适中，可口的番茄炒蛋，那么付辉的作品，只是缺少了一些炒菜火候。兰芝的作品，像是选了过期的番茄。 而汪大狗的作品，当你看见它的第一眼，你就会想起你从没下过厨房的女朋友给你做的第一碗番茄蛋。 “再接再厉吧。”李意不知道如何评论，于是便不做评论。 …… 时间匆匆，转眼又是几场市集过去，如今李意到落英村已经有一月，寻找王成虎的事情还是一点着落没有。 唯一的慰藉可能就是他的木雕开始逐渐开始在市集上出了名。 现在李意的木雕对象不在局限于侠客这个范畴了，甚至不再局限于人这个范畴……山水花鸟，飞禽走兽都已经开始在他的小摊上出现了。种类的丰富，带来了许多的客人，这些客人的年纪甚至不再局限于十五岁以下的少年了。 一些喜欢稀奇玩意儿的有钱人也开始对李意的小木雕摊子有了映像。 这天集市收摊，李意拒绝了一个商人的招揽。 这个商人做的就是雕刻生意，最近有个大活找上门来，但奈何人手不够，商人便婉拒了这个活计。事后，商人从自己手底下的石匠口中得知了落英村存在一个技法高超的老雕刻师，于是找上门去想要招揽。 于是就被李意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现在收拾三个徒弟和自己的摊子已经够累了，为什么还要再接个“外包”徒增负担？ 商人悻悻然离去，汪大狗看着远去的商人，心底想着如果招揽的是自己的话，自己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吧。但是师傅确实表里如一的淡薄名利，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在乎的，似乎只有这每次来到市集上的这一天。 似乎这个市集上……或者说这些人当中，有些对师傅比较重要的东西。 汪大狗停下遐想，随后拉着那个瘦小的同乡，将自己手中的布包交给了他。 这是大狗每天的例钱，是李意许诺给他的，作为侍奉李意的酬劳。 汪大狗虽然羞愧难当，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拿这份钱，家中的妻儿会过的很苦。为了家人，好面子的汪大狗同意了李意的提议，但同时也写下了份“借据”，想着日后学有所成后，再来报答师傅的恩情。 瘦小同乡收下了布包，但是却有些惆怅的说道：“狗哥，你要不下次市集跟我们回去吧，小虎天天念着你呀。” “半大的小奶娃，怎的舍得了父亲呢……我知道你在这边学艺，老头子的手艺确实值当好好学，但是请两天假回去应该也可以的吧。”瘦小个子说着话，眼里却饱含着真诚。 汪大狗闻言，似是才回过神来……自己确实一月有余没回过家了，说起来自己确实十分记挂家里的妻儿呀，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回家看看这茬呢？ 想必老头子也会同意的吧……汪大狗想着，随后看向了自己那个不苟言笑的师傅。 李意又是一次失望而归，习惯性监听别人谈话的李意真气时刻凝聚在耳朵上，此时早就听到了大狗和瘦子的谈话。 李意装作不知，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小虎？汪大狗的儿子？ 一个月的寻找，王成虎的名字在自己的脑海里面翻来覆去不知多少回了，此刻听到带虎字的人名，李意自然是要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