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同化，融入
开之黎身边有意义不明的嘟囔声，一个疯疯癫癫的年轻人歪着头，流着哈喇子一脸痴呆相，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模糊的话语。他是这一分区中病情最重的一位。整日疯疯癫癫没有一刻能保持清醒。 听别人说，他早年也曾是一位医生，就职于惠山市中心医院。有同一家医院的护士老婆，一个被鉴别为“普通人”的孩子，有目标有追求，一切如圆满梦境。 直到一天梦醒。 当他加班回到家时，眼前出现的是妻子染着鲜血的赤白尸体，与倒在一旁生死不知的孩子。 犹如天塌，仅存的一点理智不再理智，疯狂地驱使着他想要手刃那闯进来的邻居。 或许是眼红，或许是为了寻求刺激。但不管如何，有人永远失去了一个家，作案的延续者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流放。这样就够了。 流放到一个没有网络，没有不限量物资的边野。被流放者痛苦万分，评议之人满意点头。 只有他，求天不灵，叫地不应。 于是，让旁人都意想不到的，他崩溃了。 自开之黎来到这里从未见过他清楚的说过一句话，主动的做过一件事。丧失了心智，就连护士们对他也只以号码代称，称作“十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一圈静默的人影。人数有十数个，神色木然直睁两眼，嘴唇虽不住闭合但声音却几近于无，如同地下掘土的小虫般深邃嘶哑，几乎要被十五一人的声音盖过去。 这样的场景放在往日里或许不足为奇，但联系到那日的情形，开之黎忍不住一阵后背发凉。 没有丝毫犹豫，霎时间寰宇展开。仅凭着余光，开之黎仔细打量思考起眼前的景象。 人影都围成隐隐的圆形，一个个低垂着脑袋，通过侧脸还能看到往日与开之黎相熟的病友。最显眼的正是陈老头，唯有他一人紧闭双眼，皱巴巴的脸上有着迷醉之色。 “疑似精神类。”开之黎比对着仅有的情报，“声音比那日小得多，是变的更加熟练...还是其他用法...” 好一阵才停下思绪。 知晓这样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世界恢复，他脚步如常，神色不变，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走开。 也就是在寰宇消失的那一刹那，陈老头的面色飞快发生变化。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疑惑，但随之猛的双眼一睁，竟直直看向开之黎！ “精神类...”开之黎眼皮一跳，当下不再伪装飞快地跑起来。他并不打算单打独斗，面对未知的敌人，这显然与赌命无异。 “叮！” 与鲁家武不同，脑中传来的并非撞钟般的钝感，而是细针刺入的尖锐感觉，有着十足的侵略性的同时也带了无与伦比的痛苦。这感觉开之黎并不陌生，与那日起床后的头疼极为相似，只是这次要更严重无数倍。 “啊——！”周围也传来尖叫，几个不幸被卷入其中的护士病人或蹲或倒痛苦地哀嚎起来。但这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们的脸色相继变得木然，与围成一圈的病人们无二。 开之黎顿感不妙，忍住痛吟的冲动。立刻伸手探向腰带里的光子枪。但霎时间，如巨鲸吸水，似涛浪漩涡，这股力量裹挟着巨大的恶意狠狠向他包裹来。 只一瞬间，他的思维好像黄油般被融化，似乎随时要与周围融为一体。但好在开之黎这几天的训练足够刻苦，死死维持着自我硬凭一股劲头成功撑下来。但这并不好受，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一个踉跄，随时可能摔倒在地。 陈老头面色显得有些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经历过同化后依旧保持思想的人。但并没有迟疑，下一阵精神开始酝酿。 再次感到针刺般的剧痛，开之黎无奈只能开启寰宇，希望能寻找到破局的可能。 “冷静...冷静...”虽然并不需要，但开之黎还是想象自己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有些慌乱的心情，试着分析起眼前人的能力。 想到自己的突然暴露，他心里有些猜测“疑似可以读心...不，应该没有到这种程度，不然不会莽撞到直接袭击我。如今的他，恐怕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每一次冲击大约有3—4秒的间隔...” “即使在寰宇中呆足够的时间恢复精神，再次面对那样的冲击我也只能坚持一轮。” “据小春姐的所说，好像还会控制人的思想。” “这能力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受。” “针刺感是入侵的前兆吗...” 看着陈老头隐有青筋暴起的额头，开之黎一愣，思维闪动之间，一个被他遗忘许久的东西被回忆起。 “背侧世界是觉醒者能力的来源。”这是安正说过的话。 “而觉醒者之间可以相互干扰。” 他不敢赌陈老头的身体可以支持他发动多少次攻击，刚刚又是否是他的全力。他只知道，这样拖下去最先撑不住的恐怕是他的意志。 针刺入大脑，思维被吞食消化，这感觉绝不会亚于什么酷刑。如今他甚至不得不用跳跃而多变的思绪转移注意力。 “......” “可我压根感觉不到什么背侧啊！” “我果然很特殊～” “这种特殊有什么好的啊！”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一次次注意力的改变，开之黎的精神状态总算好了一些。 此的他正放空心神，极力感受着周围，试图寻找着所谓背侧的存在。即使他不相信自己，他也相信安正。既然知晓这点的安正没有专门提及，那自己也一定有感受到背侧的可能。 “万一安正忘了说呢？他也没办法呢？”这种荒诞的魔幻现实主义想法早被他抛到了脑后。 放空，再放空。开之黎如沉在一弯小河中，随着水的流淌慢慢融化。这种感觉与陈老头的包裹感何其相似？ 寰宇中精神本就空灵。终于，在恍惚间，仿佛置身于奇妙的间隙，一团如渊如狱，混沌如墨的世界在他眼中逐渐清晰。 同画卷展开，千百道rou眼难见的线条从其中涌现。交错，蜿蜒，最终皆归于陈老头身上。 心念涌动，开之黎有了一战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