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村少年
两百多年，是漫长的也是短暂的，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唯一不变的是那漫天的大雪。 陆元站在窗前，窗外是呼啸的寒风，漫天的大雪，就跟两百多年一样，风那样冷，雪那样大。 默默呆立了很久，才听他喃喃道：“三十年…还有三十年，我的病就会好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元。 那日，全村人都消失后，他等了又等。他真盼望着能有人，哪怕只有一人回来也好。可是，最终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村中是那样的安静，安静的令他窒息。他心中绝望、痛苦、后悔，没想到一片好心，换来的却是灭村之祸。 十几天后，他来到村口，对着村中喊道：“乡亲们，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说着，拿起手中的大刀架在脖子上，使劲的抹了下去。 鲜血顺着大刀流了下来，陆元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也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过了不知多久，陆元从梦中醒了过来，发现他依然躺在血泊当中，自己竟然没死。摸了摸脖子，可以清晰地感到有一道疤痕，伤口竟然也好了。 后来，又先后寻死了几次，也没有死成。无论多么致命的伤，几天后也都自己痊愈了。这时，陆元才想起了和尚的话：我就让你多活三百年。三百年后的今天，我会亲自取你性命。 想不到，自己连死都做不到。 他在村中，又住了半年。这天，突然偶有所感，背起一张弯弓，向茫茫大山外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出了大山，来到一个小镇上。从此，便就开始了新的生活。 岁月流转，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可是，慢慢的陆元发现，自己竟然老的很慢。将近百年过去了，原先和他一般年纪的人，都已死去。甚至比他年轻很多的人，都已头须花白。可他看上去，依旧很年轻，百年的岁月好像令他只老了十岁。 无奈之下，他只有悄然离去。后来，他到处漂泊，足迹踏过很多地方。十几年后，他终于在一个繁盛的大镇，定居了下来。 可是，一场瘟疫过后，这个镇子就逐渐的衰败了起来，一年不如一年。百年之后，已剩下陆元一人了。 经过尘世的喧嚣后，他再次走进了茫茫大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眨眼间，他来到这里已经六七十年了。 三百年的岁月，足以淡忘任何事情，可是陆元知道，一个噩梦始终纠缠着他。每年的那天，他都会全身剧痛。这种疼痛，从上到下、由里而外，只要是有血有rou的地方都会痛，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开始，他找过很多大夫，也吃过很多的草药，却都没有用。时间久了，陆元也就放弃了，接受了。痛也好，这样心里也许会好受些，何况就算能治好身体上的痛，可是心里的痛呢？又有谁能治得了？ 此时，他只想三十年快点过去。到时，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深处的痛苦都会结束。 “爷爷，爷爷。”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陆元的回忆。 院中一个不大的少年，站在门口大声的叫着。在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只猎物，看那样子应该是只不大的野猪。 看到少年，陆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少年从小就喜欢粘着他，让他讲一些大山之外的趣闻异事。虽说不是他的孙子，但在陆元心中早就将他当做自己的孙子一样看待了。 因为有他的陪伴，这些年，陆元心中的愁苦倒消减不少。 “快点进来，这么大的雪还往外跑。”陆元打开房门，忙冲少年招招手。 少年进到屋中，只见他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目清秀俊朗。他身上虽然落满了雪，但脸色微红，面带汗珠，随着呼吸口中吐出一股股白气。 少年将肩膀上的野猪放了下来，稍微有点气踹，看来这野猪的分量很是不轻。 “爷爷，这是我昨天刚打的。怎么样不小吧。”少年得意的笑道，好像对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 “确实不小，我们辛月打猎的本领又见涨了。”陆元开口夸奖道。 这野猪性情刚烈，行动迅猛，身体健硕，发起狂来一般的猎人都不能轻易将其制服。别看这是头不大的野猪，但捉起来同样不易。 “那是当然了，我的本领还不都是爷爷你教的。”听到陆元的赞扬，少年眉毛扬了扬笑道。 “这头野猪你带回去吧，爷爷家里还有好多猎物呢。”陆元看了辛月一眼，就要去拎哪只野猪。 “它是我特地为你打的，让你补身体的。明天，您的怪病不是又该发作了吗？” 只要想到陆元爷爷的怪病，辛月心里就一阵难过。每年那个怪病都要折磨他一天，疼得他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每当看到陆元痛苦不堪的样子，他心里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将爷爷的怪病治好。可是，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 这种怪病也真是奇怪，只要挺过了那一天，就什么事都没有，除了身体有点虚弱外，其他的一切都正常。 于是，每年的这个时候，辛月都会打一些野猪山羊之类的猎物，送给陆元补身体。 看到陆元要去拎哪只野猪，辛月忙上前一把摁住，说道：“爷爷，你就收下吧。我费这么劲给您扛过来的，你总不能再让我扛回去吧。” 看到辛月可怜兮兮的表情，陆元不由得一笑，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收下，他是不会罢休的。 “好吧，那我就收下，但是以后可不能再送了。”陆元沉了脸说道。 “好，听您的。”辛月高兴的笑道。 看到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陆元只能摇摇头，这句话他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事后，他不是该送还是送。 “咦，你手上怎么流血了？”陆元奇道。 辛月低头一看，只见左手的掌心有一道不大的伤口，正往外滴着血。刚才还没有察觉出来，这时却感到了一丝疼痛。 “没事，小伤而已。”辛月用右手压住伤口，不过那滴滴鲜血还是留了出来，滴在了野猪的鬃毛之上。 昨天，那头野猪在寒冷的冬天冻了一夜，身体都冻得僵硬了。刚才，辛月在阻拦陆元的时候，不小心被野猪的僵硬的鬃毛划伤了。 辛月从小在山里跑，哪天身上能不挂点伤，这点小伤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但是，陆元看到他流血却不能置之不理。 他满屋找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包扎伤口。情急之下，他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块半尺见方的东西，便抓了过来。 “爷爷，我没事。不用包扎。”辛月说着就想往外走，却被陆元一把拽了回来，不由分说的替他包扎了起来。 那半尺见方的东西，看似羊皮却又不像，看这样子年代已经很久了，整个都已经发黄了。不过，它的触感却是很好，包裹在手上，柔柔的软软的。 这块东西，陆元随身携带了将近三百年了。它是后来在张横家中发现的，起初，陆元认为是张横的遗物，便想一把火烧了它。 可是，这看似羊皮一样的东西却不怕火，无论他怎么烧，都不能损它一分半毫。这时，陆元才知道这很可能是和尚的，张横一个普通的猎户是不可能有这般奇异的东西的。 想到和尚的暴戾，狠绝，陆元本想将它扔了，但是犹豫再三他还是将它带了出来。他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可是他研究了两百多年，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不怕火之外，它跟普通的羊皮猪皮倒也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年，陆元一直将它挂在墙上，有时还用它来堵墙上的缝隙。 看到辛月流血，他又找不到东西包扎，这才将它拿了过来。 “爷爷我走了，白得和王明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包扎好以后，辛月便向外走去。 “没事，别乱跑。这么大的雪赶紧回家。”陆元不放心的叮嘱着。他们三人凑到一块，肯定不会安分的待着。 “知道了，爷爷。”辛月扭头冲他做个鬼脸，便欢快的跑开了。 他当然不会回家，他要跟白得和王明上山烤rou去。 雪下的很大，他来时的脚印早已经被覆盖住了，此时，雪已经有半尺多深了，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一步一个脚印，费力的向村外走去。雪大天寒，街道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就连猎狗也都趴在狗窝当中，躲避着风雪。 就在辛月冒雪行进时，突然间，他感到左手上一阵发烫。他忙低头一看，只见那块羊皮一样的东西，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金光一闪即逝，那块包裹着他左手的羊皮竟然也消失不见了。辛月感觉那块东西，仿佛是顺着自己的手臂，钻进了他的身体。 还没等惊讶诧异，辛月顿觉的脑袋一阵眩晕，脑海里好像多了一件东西。他稳住身形，闭上眼睛，果然看到那块东西静静的悬在脑海里。上面还有三个金灿灿的大字，不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