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占便宜

    李穆正在清洗李蕴吐出来的东西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跑了上来。这人身高不足一米五，尖嘴猴腮，虽然是学生，却穿着正式的衬衣和西装裤，冲人一咧嘴，简直就是皮笑rou不笑的标本。“李兄弟。”这人到处瞄了一会儿，“现在没别人吧？我想和你私底下说句话。”

    李穆把门关上，问：“这位兄弟叫什么来着？”这人刚才他是见过的，也通报过名字，不过人太多乱哄哄的忘记了。

    “我叫做谢端。”那人说，“是省城大学学生会的副会长。这次来是有好事找你。”

    “好事？什么好事？”李穆问，难道学校要征收这一片地的消息这么快就泄露了。

    他没有猜错，谢端小声说：“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呢，是我叔叔。前几天我叔叔才和我说，我们学校要扩建。正好你把这栋房子买下来了，大家是同学，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和我叔叔说说，到时候让学校征你这块地，怎么样？”

    还和你叔叔说说呢，李穆心里想，最后征的肯定是这一块地，这是历史证明了的。学校后门附近没有这么好的地了，通电通水地势平坦，地权简单。要是征其他的地，光是说服那一堆农民就麻烦死。李穆记得有一次他父亲在国土局的拍卖会上买了一块乡下的地，想要建商品楼，这还是子乌国土局征的地。结果有那块地上面原来住的人不满意赔偿，整天去闹事，有些人干脆躺在吊车前面不让吊车进场。结果拖了好久才开发成功，利润几乎都变成贷款利息喂了银行。

    “学校征地对我有什么好处？”李穆明知故问。

    “钱啊！”谢端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说，“你买来是480万，卖出去起码是6，7百万。不过这样，一转手你就能赚2，3百万啊！做什么生意有这么好赚！”

    “才两三百万？”李穆笑了笑说。他的目标是1000万呢，现在李穆确定了，这个谢端就是来占便宜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方面的角色。要是真的在学校内部有门路的话，李穆也不介意给他一点小甜头，借他的门路。征地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内外勾结才赚得多。

    “哎呀，你的胃口还真大。”谢瑞说，“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叔叔。你等一等哈……”说着他拿起一个屏幕其大无比的手机拨了号，很快就通了，“喂？叔叔啊？对，是我，小端啊。我现在正和我同学李穆在一起，对，就是买了那栋房子那个。是这样的，李兄弟对价钱不是很满意啊，哦，好的，我和他说说。”他关了电话，“我叔叔想和你吃顿饭，仔细谈一谈这事，你明天早上有空不？我们一起去喝早茶怎么样？”

    “好啊，哪里？”李穆问。

    “就去商业街那边的酒楼吧，比较近。”谢端说，“要是没问题，我就打电话定位了。”

    “没问题。”李穆说。

    “那我明天来找你，约的是9点，我八点多来吧。”谢端又和李穆说了一会儿话，还帮着李穆收拾了喝剩下的饮料瓶和一次性纸杯，才告辞离去。

    第二天早上刚到八点钟，谢端就上楼来把李穆叫了出去，然后两人花了几分钟走到酒楼那里。谢端熟门熟路的说：“天宫房，昨天订了位置的。”李穆也在这里喝过早茶，不过没有包房。进了门一看，这天宫房大的有点夸张。桌子是4米直径的大圆桌，上面还摆着一座假山。旁边是一套真皮沙发，对着一个60多寸的液晶电视，再过来还有一套电动麻将桌子。看起来2，30人吃饭是一点问题没有吧。

    “还有人来吗？”李穆问。

    “没有了。就我们三个，也许我叔叔会带他的司机来。”谢端说着忽然明白了，“你是说这间包间啊？这是我叔叔长期包下来的，他就喜欢在这里打麻将。”

    “原来是这样啊。”李穆说。

    “美女！”谢端叫来一个服务员，“叫你们张部长来。”

    “张部长今天休息。”那个服务员说。

    “啊？那叫朱经理来吧。”谢端又说，“给我们泡我叔叔的龙井，记得用矿泉水泡啊。再帮我拿一瓶香口胶来。”

    “好的。”那个服务员答应了就出去了。

    “今天早上睡晚了，7点56才起来，匆匆忙忙的就去叫你，连牙都没好好刷。”谢端对李穆说，“我叔叔的可是正宗的雨前龙井，杭州翁家山龙井村的，就是市长厅长那一级也不容易弄到呢。我叔叔好不容易才抢到几两。要是不好好品尝，那不可惜了。”

    说话间那个朱经理已经到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烫着一个金黄色的狮子头，穿着超短裙，露出两条肥腿，一进门就把脸上的笑容绽放成菊花一样，“哎呀，谢公子你来了？这位是？”

    “他是我同学，叫做李穆，有钱人。”谢端说。

    “哎呀，李公子你好，我们是第一个见面吗？”朱经理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李穆，“今后来我们酒楼吃饭，尽管找我，有什么优惠活动我能办的都办。”

    “朱经理，等一下我叔叔要来吃饭，你这里蒸好一些排骨凤爪干蒸什么的备上，用最好的料，叫你们大厨亲自做，可别拿大堂做的东西糊弄我。还有虾饺，我叔叔喜欢吃虾饺。不过虾和猪rou的比例一定要对好，不要弄那么一大块虾，只放一点点猪rou，那我还不如直接吃虾。”

    “是，是，”朱经理笑嘻嘻地说，“要不要预备一只盐焗鸡？谢校长最喜欢吃我们酒楼的盐焗鸡了。”

    “早上吃盐焗鸡？口味太重了吧。”谢端说，“不过还是预备着吧。我叔叔说要你们就上，说不要你就自己吃了吧。”

    “好嘞。”朱经理拿着对讲机吩咐了厨房。

    “快一点弄好啊，我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谢端说。

    叫的东西很快就来了，可是谢校长始终没有出现。到了九点多的时候，李穆忍不住偷了几块排骨吃。十点钟的时候谢端也忍不住了，吃了好些东西。不过他都是拿了笼子到一边吃，鬼鬼祟祟的塞进嘴里就把笼子交给服务员，让他们把笼子撤下去，免得他叔叔发现他不等谢校长来就偷吃东西。

    到了十点半，那些排骨凤爪干蒸都换过了两拨，正好换第三拨的时候，谢校长才终于出现了。他浓眉大眼，大鼻子大嘴巴，外带一个地中海式的秃顶，头上一圈毛仔仔细细的盖住了中间的秃顶，虽然天气热得要死，却穿着西装西裤皮鞋，还打着领带。

    “你好！”谢校长抓着李穆的手使劲握了握，“年轻人手劲不小。”

    “有空的时候也玩玩健身。”李穆说。

    “李穆同学，你是我侄子的朋友，我也就托大，叫你一声世侄。”谢校长说，“你也可以叫我谢叔叔。”

    “谢叔叔。”李穆十分高兴，大学的副校长，职位也不算低了，虽然不知道实权怎么样，不过结交一个内应，还是很有好处的，特别是这种不用花钱就结交到的。

    “对了，小端，给我叫两个大粽子打包，一斤一个那种大粽子。”谢校长说，“不好意思，本来9点就来了，谁知道校长正好有事找我，让你们等了这么久。等一下我还要去给校长办事呢，没法子陪你们吃饭了。世侄，你想吃什么尽管叫好了，我买单，你们可以慢慢吃，早茶中午晚上直落再去卡拉ok都没问题，这里都有的。”

    “叔叔，那个房子的事……”谢端小心翼翼地问。

    “说完我就走了。”谢校长说，“是这样的，李穆同学啊，我们学校呢，学生越来越多，宿舍快要不够了。所以想要新建一栋宿舍楼，我侄子呢，就和我说，刚好你花了480万，买了一栋房子。那栋房子我也知道的，地方小是小，不过是够了，离学校也近，买了以后直接可以从后门那里扩建围墙包进学校。所以呢，我可以帮你运动运动，如果学校通过了的话，7，800万是没问题的。当然了，在商言商，叔叔我也要沾沾你的光，可不能让我这么老胳膊老腿的，白给你到处跑啊。”

    “叔叔你也不能让我同学吃亏啊。”谢端给他叔叔唱和。

    “这样吧，我们就来个改革开放的法宝吧。”谢校长说，“我们来做个承包，世侄，你把这栋楼850万承包给我，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谢叔叔，谢端没给你说过我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吧？”李穆看出来了，这又是一个想要占便宜的，这栋楼可是卖了1600万呢，不过这人还算有良心，1600万只要了750万，还不足50%，李穆可见过太多此人不吐骨头的官员了，那些人自己吃了rou，就把汤给亲戚喝，当事人能剩点渣就不错了。果然是大学啊，连骗人都骗得温文尔雅的。

    “哦？这他到还真没说。”谢校长说。

    他当然不可能说，谢端自己都不知道呢。“我家是做房地产开发的。”李穆说，“我呢，是很看好我们大学的，我们大学现在有钱人很多嘛。所以我把这栋房子买下来，是想拆掉做学生公寓的。600平米的面积，用500平来做地基，可以起一栋高楼了。我是打算起12层电梯楼的，那就是6000平，一平1000块的建筑成本，那就是600万，再加上500万的购地款，总成本就是1100万。而现在这个地区的楼价大约是一万一平吧？那就是6000万减去1100万，我可以赚4900万。”

    如果能这么办的话，李穆一定就这么办了。可惜的是，高楼不是随便就能够建造起来的，要起高楼，就得搞定城建局和规划局，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是在子乌的话，李穆还有法子。可这是在省城，想送钱都不知道往哪里送呢。在省城这种遍地黄金的地方，又是规划局城建局这种满是油水的部门，随随便便一年就能捞几百万，要是人家信不过你，根本不会收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