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梦中的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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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梦中好杀人” ——*·孟德努斯·曹Wudi“阿瞒” 自冬天过去，安提戈努斯愈发真切的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正在一步步堕入衰老的深渊。 最鲜明的征召还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感觉到越发的精力不足，频繁出现思维混乱、难以集中注意力，要紧的事情时不时忘记，一些曾经遗忘的念头、过去很久的事务、老早就死去的人，却经常不受控制的跑出来干扰思维。 而最近，一个影子更是频繁的在他脑海中出现。 米特拉达梯，塞厄斯的继承者，因他而失去父亲的人。 这个年轻人时不时出现在他心里突然跳出来，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他的直觉正在不断的向他示警，但偏偏他就是想不起来！ 这种无头无尾的感觉仿佛百爪挠心，让他数日里来分外焦躁。 但是就在刚才！ 如同突然的开悟一般，他居然想起来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一个梦。 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了一片美好而广大的原野，他撒下黄金的种子，立刻就看到金光闪烁的作物破土而出、茁壮生长，转瞬间金灿灿的饱满谷粒遍布他的周围！ 可是一晃眼，耀眼的颜色全部无影无踪，只剩下遍地枯白的残株秸秆。 我的收成都去哪了？！ 就在他站在那里感觉到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懊恼时，一些声音响起，告诉他： 米特拉达梯割去了所有黄金的穗粒，将这些收获运回了本都…… 皮洛士：？？？ 您专门跑来就是要给我说个这？ “我父亲决定除掉米特拉达梯。” “就因为一个梦？” “是。我也知道这就是个梦，但是我父亲坚持不这样认为。”德米特里满脸为难：“他这个年纪已经很少做梦了，他相信这个梦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他认为这是一个启示？” “没错，而且关于这种梦中启示……也不是第一次了。” 很多年之前，某位迦勒底人去见安提戈努斯，预先警告他：绝不能让塞琉古逃出他的掌心，否则带来的结局是整个亚洲成为对方的囊中物，他本人也会在与塞琉卡斯的会战当中丧失性命。 皮洛士：…… 迦勒底人碉堡了啊！ “塞琉古确实逃跑了，而这个梦中预言预示了我们父子会最终输给他！这件事传播得很广……当然，塞琉古没有获胜，我父亲也没有死，事实上他们还从没有亲自交锋过……” 德米特里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太吉利，但还是继续说道：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塞琉古从我父亲那里逃了出去，现在已经把大部分的亚洲掠入手中，说实话这些年来仅仅是外面的流言也对我们造成很多困扰。” “这可真不像安提戈努斯王会相信的事啊！”皮洛士感慨道。 他印象中安提柯这种怎么的也得带个[愤世嫉俗]（理性 50）吧？这种人不主动出言嘲讽各种迷信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自己还信的？ “唉，别说我父亲，一开始我也不怎么相信这种东西……” “嗯。”那倒是，你要信这些还敢进帕特农后殿作死去？ “不过这种事发生的多了，我也总觉得有些……” 在五年前，德米特里在塞浦路斯的萨拉米斯港狠狠的血洗了托勒密的舰队，一时间几乎整个东地中海的制海权落入到他手中，陆地上也正是没有敌手的时候。正是在那时安提柯和德米特里一同接受了国王的称号。 父子俩决定趁热打铁征讨埃及，于是分别从海陆两面出发，分进合击，一举解决托勒密这个大搅屎棍。 结果就在这时，海军大将米狄斯又贱兮兮的说他也做了个梦，说他梦见安提戈努斯和整支大军一起参加运动会赛跑，开始时安提柯精力充沛速度平稳，但后面步伐就逐渐慢下来，快到结束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喘不上气，落在老后面！ 皮洛士：“……” 这也就是安提柯爷俩脾气好，要不然别说当着什么东方君主的面败这种兴，就是个丞相也能一槊戳死你！ 这场对埃及的远征皮洛士也知道结果，安提柯在陆上的进攻受阻，德米特里的舰队却遭遇到风暴损失惨重，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所谓分进合击更是无从说起。 这场不期而遇的风暴确实影响巨大，直接导致安提柯失去了将竞争对手们各个击破的一个时间窗口。接下来的几年欧洲这边德米特里一直在和卡山德缠斗，中途去了趟罗德岛，亚洲这边则是多方牵制，也没有再进行大的战役。 直到今天，安提柯父子和包围网势力迎来了决战。 倒霉是真的。 不过皮洛士当然不会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即使他是个穿越者。 哪怕世界上存在各种超越现代科学认知的现象，比方什么愚痴盲目的巨型生命体，比方什么外星人的近地观测站，比方魂穿rou穿土著觉醒…… 但梦境预言？而且还是这种寓言性质的预言？ 这已经不是奥卡姆剃刀了，这简直就是奥卡姆的双刃剑啊！ 皮洛士宁愿相信这是一种原始的决策学。 毕竟在落后的古代世界，很可能由于认知的不足或是消息获取的困难，导致越是理性的思考、作出的决策反而越是错得一塌糊涂！ 大家要知道，扔硬币的概率也就是正反面各五十，但哪怕是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一百分的单选题还有拿十分的呢！ 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搞点扔鞋打卦什么的，其实也是老祖宗的宝贵经验啊！ 不过， 德米特里这种跑海的信点啥也可以理解。 不过皮洛士还是不相信安提柯这样的人会信命。 不过你们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告诫我违逆老爷子的都没有好下场，现在就来找我聊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眼看决战就要来了，皮洛士觉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要不就相信一次原始决策学，或者就当是为了使大统领念头通达也好，干脆就牺牲一下这位…… “对了，那人叫什么？” “米特拉达梯。” “谁？” “米特拉达梯。” “……” 好哇，安提柯去年杀了人家的爹，今年做了个噩梦，就准备对儿子下手。 这就是原始决策学的奥义吗！ 皮洛士又开始觉得，是不是帮老爷子积点阴德比较好？ 不过这个米特拉达梯，名字也很耳熟。 虽然汉字变成了希腊语，但如果皮洛士没有猜错，那就应该是几百年后硬刚罗马人的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六世的祖先。 从这点上来说，原始决策学再次大胜利！ 人家确实把麦子割走了啊！ 不过他应该对即将爆发的决战没有任何影响啊？而且他的六世孙还是几世孙也是一位斗罗猛男…… 要不要帮帮他呢？ “您和这位米特拉达梯关系很好吗？” “就是……普通朋友吧，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德米特里拧着眉毛，“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米特拉达梯真的没有犯任何错。是的，我父亲之前处死了他的父亲，但那是因为他的父亲已经投向敌人的阵营！而米特拉达梯这段时间一直安分守己，即使他心里有怨恨，但他毕竟什么都没有做，不应该仅仅因为一个梦而被杀害！” 呱唧呱唧呱唧！ 皮洛士都忍不住鼓掌了！ 顺便为自己刚才消极的想法感到惭愧。“您一定会成为一位好国王！” “你也赞同我的想法是吗？”德米特里满脸既振奋又不安，“那您一定愿意为我分忧吧！” “分忧？”皮洛士感觉不妙。 “我已经对我父亲发下了誓言，绝对不能把这件事说给米特拉达梯……” 所以你就想让我抗雷是吧！ 我特么的岂会上当？ 皮洛士有心向他传授先进的【大不列颠假设法】，但又不忍心就这么教坏这位淳朴的古代人。 最后，只得满脸严肃的说： “您既然发了誓不能说给米特拉达梯，那您要不要试试‘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