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门客郭永
“白司马,老夫觉得此事暂时不宜禀告辛将军,最好是等慕起醒来后我等,计议一番再说为佳!”白霖走过来说道。 白忠不料白霖会劝阻他,本想问为什么,但转念一想白霖此举必有深意,当下便也就点头同意。 张纪奉命后带着兵士们即刻开始打扫战场,轻伤者被暂时安排到商社的屋中等待医者前来,重伤者则被迅速抬走送去就医。 而那些尸体也在兵士们逐一清理后,抬上随后赶来的兵车拉向城外。 片刻后名医俪云晋被请至,白霖上前一礼便急急将他引向叶君行所处的屋中。 俪云晋一进商社大门,只见人流进出不断,四处乱哄哄一片,当下便皱了皱眉头。 行至中庭俪云晋又见地面到处都是血迹,血腥味也极为刺鼻,心知此处定然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此刻在白霖的引导下也是脚步匆匆。 进至屋内,白霖向榻上的叶君行一指,对俪云晋又是拱手一礼。 俪云晋也不说话,几步走了过去,他先是仔细观察了叶君行的面色,然后又闭上双目为他诊脉。 俪云晋面无表情的诊完左手,又换叶君行的右手。 白霖紧盯着俪云晋,见他面色如常心中稍稍宽释。 岂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俪云晋却突然露出极为惊讶的神情,而后他又换到左手诊脉,脸色又稍稍缓和,只是眉间的疑虑却依旧未消。 接着,他又换到右手,瞬间他刚刚缓和的脸色立时又是一变,两道浓眉也簇到了一起。 “俪先生,请问如何?”司马源轻声问道。 白霖的一颗心随着俪云晋的神情也是高低起伏,随后赶来的司马源也极是担心,当下便轻声询问。 “奇哉!怪哉!”俪云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司马源。 “敢问俪先生君行的伤势如何?又有何奇怪之处?”白霖问道。 俪云晋看了白霖一眼缓缓说道:“他的左手脉象无力,想必耗力过大和受了内伤的缘故。不过他脉搏尚算平稳,还不至有生命之虞,醒来后好好调养一番即可!” 听俪云晋这样说白霖和司马源都松了一口气。 “那先生又为何甚是惊讶?”司马源旋即问道。 “适才老夫为他诊脉,他左手脉搏软弱无力若水中浮木,但他右手脉搏跳动之却是异乎寻常的强劲!” “先生是说叶兄左右两手脉象不一!”司马源是习武之人,却也从未见过这也特异的脉象。 白霖对此不甚关心,只是担心叶君行的伤势,听俪云晋这样说便问道:“敢问先生,君行的脉象为何会左右不一,又是否于伤势有碍?” 俪云晋摇摇头:“此种脉象老夫也从未遇过,具体如何老夫也不甚清楚。但老夫可以确定他的伤势并无大碍!” “鬼谷一门艺绝天下,也许叶兄身负不为人知的绝世武学的缘故。”司马源在白霖耳边轻语。 至此白霖才总算是心中一宽,他让司马源取来笔和白绢,俪云晋给叶君行开了一张药方。 白霖将药方拿过了看了看,见上面写的皆是黄芪、人参、党参之类益气补血的药材,便唤人立刻去药铺采买。 接着,俪云晋又为受伤的白慕起、司马源、陈平等人逐一诊疗。 好在白慕起和司马源内功深厚,虽然身受都身负重创,但只要数月不动武便可慢慢痊愈。 而陈平虽然武功平平,但好在当时他距离冷锋稍远,并未被冷锋直接击中,只是被剑气扫中,同样也是只要静养调息一段时间便会康复。 白霖亲自将俪云晋送出商社,又吩咐人将俪云晋送回,这才重回叶君行处。 此时庭院已被打扫干净,地砖上的血迹也被清洗掉了,商社逐渐恢复了日常的秩序。 时近正午,经过一夜紧张的厮杀,此刻精神松懈下来白霖腹中顿时有些饥饿,便想命人做些饭菜。 哪知他正欲招来侍女,突觉一阵眩晕,脚下立时踉跄欲倒,幸而身旁的司马源眼明手快及时将他扶住。 司马源见白霖脸色苍白,额上微微冒汗,心知他定是心神体力不支,忙扶着他慢慢坐下。 同时司马源将手掌贴在白霖背心,一股温暖柔和的内力立时涌入白霖体内。 约莫过了半晌,白霖的脸色渐渐回复血色,额头也不再冒出冷汗,司马源才缓缓撤掌将内力慢慢收回。 司马源又让侍女服侍白霖饮下一杯热茶,至此白霖才总算是回复过来。 陈平紧张了半天,这时才问道:“东主,现在感觉如何?” 白霖摆了摆手,轻轻吐出两个字:“无碍。” “东主,昨夜一番剧战你的精神体力耗损太过,又被那刺客的剑风扫中,内脏稍有微创,着实需要静静调养啊!”司马源面色凝重。 “没事,老夫只是年龄大了受不得夜间寒风。”白霖微微摇头,“眼下诸般事务皆需妥善处置,只是慕起和君行尚未苏醒,我们就先议一议善后和谋秦之事吧!” “是!”司马源和陈平应道。 “白氏护卫和魏军兵士们死伤多少?”白霖问道。 善后之事是由陈平和白忠共同处理,此刻白霖有问陈平便说道:“昨夜一番厮杀,我四大护卫全部战死,除此之外三十名精锐护卫重伤五人,死二十五人。而军队方面,白将军身受重伤,两百名魏军士兵死伤者也超过一百五十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四大护卫是白氏核心战力,三十名从总社调来的精锐护卫也是白氏的一流战力,如今一战几乎等于全军覆没,白霖心中沉痛可想而知。 而军队方面的损失如此大,则超出了白霖的预料。 白霖默然有顷又问道:“刺客方面如何?” 陈平也是护卫的一员,这么多兄弟袍泽死在眼前,他的内心也极为哀痛,言语间不免神色黯淡,见白霖又问他便打起精神应道:“刺客方面被我方格杀近三十人,其中包含一流好手四人。” 双方折损差别竟如此之大,实力的差距不言而喻。 这种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距离,亦不是一场战斗胜或负的简单差别,而是在整体实力和战力上的云泥之别。 在白氏方面处心积虑的布置之下,秦国方面仅仅出动几十人就给了他们如此沉重的打击。 而且,即或双方皆有折损,于秦国而言也许根本不关痛痒。 但对白氏来说,这种程度的折损完全可以说是伤筋动骨的,且不要说如何继续抵挡可能再三、再四而来的刺客,就是日后白氏商路安全的维护都成了一大问题。 在座诸人都非庸人,这些道理皆是一想即明,此刻三人心头都是异常沉重。 沉寂良久,白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秦国毕竟国大势强,老夫虽为天下大商富可敌国,但终究是难以抗衡。但老夫早已思虑清楚,为魏国计,为天下计,老夫即使身受无妄之灾,白氏即使散尽万贯家财,我白霖也绝不退缩!” 司马源和陈平身为白氏家臣,对白霖谋划发动商战打击秦国之事,虽然也是各尽职守全力支持,但其实也并不完全能够理解。 试想方今天下,秦国虎视六国无人不知,但六国国府却无一人孜孜谋秦,近年来就是魏国高层面对秦国的蚕食也是屡屡退避三舍。 白氏先祖虽然曾为魏相,但白霖毕竟只是一介商贾,这种情势之下他反而却不顾一切欲打击秦国,饶是他的心腹如司马源者也未必能全然理解。 此刻白霖一番肺腑之言,却使他们真正见识到了一个不见利只见义的天下大商之风范! 司马源虽非魏人,却也被他“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感染,当下便起身深深一拜。 白霖微微一笑示意是司马源坐下,但旋即面色又沉寂下来:“陈平,你将白氏护卫和魏军兵士们死伤者的名字都记下,待回到大梁后由总社出资为他们安置家室!” “是!” “田公、猗公何日能到?”白霖看向司马源。 “源方才接到消息,田、猗二公已入魏国境内,三日内便可到达启封。” “信陵君方面有无消息?” “东主的亲笔信早已送至信陵君处,当时送信之人回来说信陵君观信后,便说待他将手中事务安排好之后便会亲临启封。” “但如今时间已有月余,启封距大梁路程不过百余里,至多一二日便可到达。即或突有急务,信陵君也不会只言片语皆无!难道朝堂之中有大事发生,信陵君无暇顾及其他!”白霖沉思道。 司马源正欲说话,侍从却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启禀东主,信陵君特使郭永到!”侍从禀报道。 白霖精神一振起身相迎,但见侍从身后正站着一位青衫无冠、满面风尘的中年人。 来人见到白霖近前一步拱手道:“信陵君门客郭永,见过白公!” 白霖呵呵一笑回礼道:“老夫久仰先生大名,同在大梁怎奈却一直无缘亲近,今日有幸得见先生,老夫幸甚之至!” “白公谬赞了!郭永有幸得见我大魏第一巨商才是三生有幸!” “徒有虚名罢了!”白霖含笑请郭永落座,又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热茶,“先生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请饮一杯茶稍解疲乏!” “谢过白公!”郭永拱手接过热茶,小呷一口便又轻轻放下。 “看郭兄衣衫染尘,想必是从大梁连夜驱驰而来。不知何事如此紧急,竟让郭兄如此辛苦!”司马源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