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父子情深
八千里城中春风依旧，而此时的李家却是悄悄地出现了一些变化，大大小小的试炼台上，一道淡青色的身影仿佛是成为了常客，这让许多李家中的年轻族人在短时间内感到不太适应。 他的实力远超原先制霸试炼台的李烨，但每一个与他对战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攻击并非是摧枯拉朽的碾压，而是像温水煮蛙一般缓慢，虽然每一次他都能获胜，但在旁人看上去几乎都是险胜，甚至连一个刚刚踏上修炼之道的二世一始境都是因为御气不足而自己认输的。 而就是这般看似与少年年龄格格不入的行为，令得李风华一度成为了众多李家年轻族人口中热门的话题，而他们并不知道李风华这般作为是为了什么。 “天吟啊，这斗宿式的‘遇弱则弱’到底怎么感悟啊，这都快一个星期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再是将一名五世一始境的少年消耗到御气枯竭自行告退，李风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而心中大大地抱怨道，比起先前的“遇强则强”，他感觉到这第二部分“遇弱则弱”的感悟难度简直是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依据竹片上的描述，“遇弱则弱”讲究的是对待弱者的恻隐之心，从而降低自己的实力，这看上去理解难度不大，但是每当李风华将其应用到实战中时，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这个年纪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遇强则强乃是天性所致，自然容易领悟，而这“遇弱则弱”怎么看都至少是一些步入中年的强者才会具备的品质，要他以少年之心对弱者产生恻隐着实难以办到。 “斗宿式‘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核心理念确实很难完全把控，但就冲着这八个字，连本座都对这剑法的创造者萌生了敬意，原先本座还以为斗宿式作为玄武七式的第一式，会比较简单一些，没想到这第一式居然领悟起来倒是最难。” 思考片刻，伏天吟沉声说道，但在字里行间却是不难听出他对这轩式剑法的举荐之意，作为原来的中屿州天之骄子，能让他如此评价的东西可并不多。 “看来这创造者是想将如此心法作为修习者的第一课，从而判定修习者的发展前途。”再是补充一句，伏天吟虚幻的脸庞在银白色的手环空间中略显得有些凝重，他是越来越好奇这轩式剑法的创造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言罢，李风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眼已是位于中天的太阳，朝着对面大汗淋漓的少年露出一个和熙的微笑，旋即便是自己走下了试炼台，今天他的实战练习就到这里告一段落。 这些天来，他受到了几乎所有的李家年轻族人的尊重，不仅仅是因为他强大的实力，更多的是每当他对战低等级对手自愿压低实力的举动，令许多人感受到了他的温暖。 久而久之，这个原先在许多李家族人眼中有些陌生的少年，其声望甚至有种隐隐间超过李烨这类红人的迹象。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暖人心脾的举动其初衷并不是出于善心，而是为了修炼斗宿式心法的第二层，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举动已经成了李风华的代名词，不论他本人怎么推辞都已是无法改变。 因此李家中许许多多的年轻族人都热衷与他切磋，每天都有无数的邀请从李家各处传来，这种待遇可是他之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而这也本来就有些感到焦急的他更加难以招架，答应嘛，每天这样也挺累，拒绝嘛，又感觉不太好意思，这样一来，他倒是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就找一些六世一始境或者七式一始境的打打看吧。”心中犹豫了许久，李风华终于是拿定了主意，刚欲走出竹屋的大门，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重重地掷在了他的心头。 “华儿，你现在怎么也喜欢上与人切磋比武了。” 只见李天极从另一个房间中缓缓走出，休养了近百日，他的双腿也是恢复得差不多，可以轻微地走动，三个月前苍白的脸如今已是被健康的红润取代，只是李风华还是无法感应到父亲身上的御气波动，也就是说他还是无法修炼御气。 “该死的天枭帝国啊。”心中怒意渐渐泛起，一想到李天极从前可是步入万象境的强者，李风华对天枭帝国的恨意也就愈来愈浓厚。 “嗯？”微微皱眉，李天极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风华，干咳一声问道，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虚弱的气息。 “啊，我是为了修习一部御诀，需要跟其他族人切磋。”心跳速度微微加快，李风华有些心虚地说道，他没想到李天极也知道了这几日李家中的一些消息。 “这么紧张干什么，切磋比武是好事，你老爹我在军营里的时候也经常跟其他的将领切磋，从中知晓自己的不足之处。”随意地捋了捋墨色的胡须，李天极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拍了拍李风华的肩膀道。 “有些将领像溯清帝国的三大上将，都是接近万象境巅峰层次的强者，我跟他们切磋时，他们总是会让着一点，基本不怎么动用全力；还有些地方的小统领，还没触及到万象境的壁障，我跟他们切磋的时候也会学三大上将他们，让着他们一点。” 李天极继续补充道，苍劲有力的脸上笑意渐盛，回想起以前军营里艰苦又有趣的生活，他的心情也是变好了许多。 “这不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吗？”心头微惊，李风华顿时想到了什么，刚欲开口，只见李天极的话就像是抽不完的蚕丝一般，越说越多。 “华儿你听爹说啊，记得那个蔡统领……” 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憋了回去，李风华此时倒是兴致勃勃地听着李天极讲的往事，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奇他的父亲在铁与血的军旅生活中是怎么度过的，如今李天极自己心血来潮讲起来了，他没有不听的道理。 再者说这些往事中还有可能会有那三大上将“遇弱则弱”的事迹，这要是能从中感悟到些什么，绝对要比他自己去摸索有用。 日渐西斜，不知道为什么，李天极的话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这十几年来的军人生涯仿佛根本无法用文字语言来完全概括下来。 直到父子俩这一幕被在织布机上忙碌了一天崔芳看见后，后者一脸苦笑地朝着李天极柔声道：“就别缠着风华这孩子了，他可是想着要为你讨回公道的，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 听得此话，李天极身形霎时顿了顿，两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眼神有些躲闪的李风华，先前如连珠炮般的嘴在此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在此之前他确实在猜测李风华突然如此努力修炼的原因可能是自己重伤这回事，但那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想，崔芳也一直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这件事，而在这时候听到了这个准确的回答，他的心里却是惊喜与鼻酸交织。 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却很难再帮上他一把，作为一个父亲李天极心存愧疚，自己的仇不能自己报，反倒要把这种事压在一个尚未成年的稚嫩少年肩上，着实有些心塞。 不敢直视李天极的双眼，李风华紧张的将双手绞在一起，一张清秀的小脸此时却是涨的通红，没想到自己当时在李家议事堂撂下的一番狠话被崔芳记的这么牢，看来自己的父母对于这件事都是牢记于心。 “爹，你放心，你的仇我来替你报。”终于是勇敢地抬起头，李风华直视着李天极有些湿润发红的双眼，拍着胸脯朗声道，在他的清澈的双眸中，李天极看到的只有坚毅，以及永不放弃的信念，他相信自己这个儿子可以走到那一步。 “李风华，有自己的理想固然是好事，不过你可曾想过前路的艰险，还有所要承受的打击，最重要的是你究竟为什么要变强，这个问题不是谁都可以回答出来的，而且你的答案决定着你未来能走到哪个地步。”手环空间中，伏天吟听着空间外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交谈，却是双手负在身后，面色凝重地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