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说是采访,其实就是借机去玩,因为我要去的是一个海边城市,那附近有一个美丽的海岛。而作为我肚里蛔虫的徐冬,当然也洞悉了我的伎俩,所以跟单位请了两天假,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去。就这样,当我们坐上即将远去的列车时,就邂逅了刘艾丽。 刘艾丽的座位就在我和徐冬的对面。一路上我们聊了起来,她不但告诉了我们她25岁的芳龄,也告诉了我们出行的目的:她也去我们去的那个海边城市,是到一个大学同学家玩。我们也才知道了她可能很快就会去新西兰。徐冬显然是想泡人家,想在人家出国之前,再能出一段“祖国之恋”的激情来,总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主动找话题出击。而刘艾丽却好像对我有意,不时地会避开徐冬,问我一些问题。 刘艾丽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个子挺高,腿修长,有点模特的感觉,但从她露出的那双半截胳膊来看,也不知道她是年龄大了点,还是纵欲过度,rou质已经不像少女那样紧绷了,有些松懈。我不是故意拿着有色镜片来挑剔她,从一般意义上讲,她应该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可我却不喜欢,关键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快下火车的时候,刘艾丽忽然对我说,她要和我们坐一趟车返回,并让我先代她买好车票,这是一个很小的请求,我爽口答应了。 下了火车,出了站口,徐冬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骆驼,她没长毛,再不就是剃光了!”我说:“什么呀?”“她的呀,半透明的,能看得很清楚!”徐冬看着我鬼鬼地笑着,我恍然大悟,照他的前胸就是一拳:“狗日的,你他妈也太下流了!” 其实也不能怪徐冬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刘艾丽穿得那个裙子,站之刚好,坐下则确实短了点。我后悔上火车时,为什么偏偏抢靠窗的座位呢?那张该死的案板遮挡了下面的一切。 我和徐冬直接去了当地法院,在法院的宣传科,当那个有点秃顶的谢科长,把关于一起离奇贩毒案的特稿交给我的时候,还一再挽留我和徐冬共进晚餐,我借口还有采访,就告辞了。这就是我此行的采访了,其实不用来,坐在家里点击一下“伊妹儿”就可完成任务了,我说过我是来玩的。往常我和谢科长就是通过“伊妹儿”合作的,他发过来的稿子我几乎不改就直接交到报社,谢科长经常在全国的一些杂志上发稿子,所以文字cao作能力还不算太低。稿子上了我们报纸版面时,我的名字后面会跟一个通讯员,那便是他了,稿费当然归我,我是在帮他完成“省级报纸的宣传任务”嘛! 随后我和徐冬就打车到了海边一个码头,我们要在那里登上一艘客船去海上的一个孤岛,行程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这座海边城市已属于边境城市了,所以,住着不少渔民的那个海岛上的派出所很特别,叫边防派出所,所员是青一色的武警战士,他们同时肩负保境和安民的重任。来之前我已经给该派出所的指导员郝大伟打了电话,他一听是我很兴奋,嚷嚷着要带上一个排给我接风,我便回敬他:“你们当兵的真尿性,喝酒就会玩车轮战术啊!” 有一年郝大伟到省城开表彰大会,我采访了他,之后我们就熟悉了。 算上这一次,我已经是第五次来海岛了,当编辑的时候我还来过两次呢。海岛上吸引人的地方很多,因为还没有完全对外开发旅游(去海岛度假的基本上都是本省的知情游客,绝对没有组团的现象),海水和沙滩都是很干净的;民风相当淳朴,他们不会“依山靠海”地宰你一刀;尤其是渔家女儿,她们就那么大胆地,大面积地裸露着被海风吹成紫铜色的皮肤,从容地在你面前走过,你不必有什么举动,真的,你就那样看着就已经很享受了,心里忽然会有一种回归自然的野性呼唤,让你不能自已。也许正是因为我这样精彩地叙述,徐冬才“拼命三郎”似地非要与我同行。 第一次来海岛,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是和张小月,那时我们的接触正**时分,那一次我俩吃了很多的海鲜后,又去吃冰激凌,之后就住进了医院,害得那个得了命令的小战士,在病房里护理了我们一整天。出院的时候郝大伟告诉我,吃海鲜后不要吃凉东西,还诡秘地说:“吃海鲜时一定要多喝白酒,这样才不会患上急性肠炎!”那一后,每次去我都拼命地同他们喝浓烈的白酒,每次无一例外地酩酊大醉。其实我不拼命也不行,喝到一定程度时,郝大伟就会不时地唤一个小兵过来:“我命令你与方舟同志干几杯!”我如身在战场,这一点儿都不夸张。 现在一想起海岛来,我胃里就会有反应,就有点儿怕的感觉,但还是经不住诱惑,总想着要去。说实话,吸引我的不光是那岛上的风土人情,“酒”也是其中不可少的一个因素,一个男人面对酒,就像面对一个带刺儿的女人,既怕又爱。不过这次前往,我心里倒塌实了很多,哈,有徐冬垫底嘛! 进海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载满了客人的机动船快速地行驶着,可站在甲板上的我却感觉很慢很沉稳,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没有了参照物,你就失去了速度感。我对大海已经不陌生了,但每次面对它,我都会心生近乎神圣的虔诚——美丽宽广的大海啊,你包容万种生物,你涤荡历史的沧桑,你熟睡的时候是那么温柔,任凭我们在你的怀里荡来荡去,甚至无耻地去生扯你的**,而你醒来时总是咆哮不已,又是那么得威严,让我们望而却步……记得不知是哪一次面对大海,已多年不写诗的我竟也挤出几行新鲜的文字来: 大海啊,你这个低等动物般的神 你熟睡时像个女人 醒来,却是个男人 站在我身旁的徐冬竟也郑重起来,看着大海一言不发,显然也在感慨着什么,看着他,我忽然想一件关于海,关于我们之间的一个“一命换一命”的故事来。 那是我做记者一年多后的一个五一长假,省新闻出版局出面组织了一次“第一线新闻工作者海边行”的旅游活动,我们报社去了5个人,我就是在那次活动中认识徐冬的。我们去的是一个海边渔村,环境还可以,有意思的是,那离岸边不远处,有一小块海水淹没不了的沙洲,潮来潮去的,给人感觉就像一个漂浮的固体,那上面还落了很多的海鸥,大家兴高采烈地扑腾扑腾下了水,游了过去,可急坏了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不识水性之辈,幸好最后有人发扬风格,带着套了救生圈的我们游过去。 忘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正当我和省电视台的一个也不会游泳的女记者,坐在沙洲聊得火热的时候,我俩忽然发现,沙洲上竟只剩下了我们两人,而身旁的救生圈竟都不见了,再看去,所有的人正都站在岸上看着我们笑,这时一个男声还喊了起来:“你们俩甭回来了,就在那儿过日子吧!”我站起身回了一句:“可成天吃海鲜也腻呀!”我喊话的时候,偷偷看了眼电视台的女记者,她满脸通红。我故作着急地绕着沙洲转起圈儿来,其实我心里正得意着呢。绕着,我忽然一脚就踩空了,整个人一下子沉进了水里,呛了几口苦涩海水的我挣扎着露出水面喊救命,慌忙中我还听到了女记者的尖叫声,我也朦胧中看到有人快速向我游过来,正是徐冬。就在我又喝了几口海水,努力向沙洲上够着,却身不由主的时候,徐冬就到了我的身边,无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下意识地抓到了他的脖子就按了下去,我半截身子就趁势借力浮了上来,弄得徐冬呛了几口海水…… 把我救上岸的时候,徐冬还咳嗽得脸跟紫茄子似的,说:“你小子差点没害死我!”我抱歉地看着他笑了。当时我认为会欠徐冬一个一辈子的人情,可就在当晚,徐冬突发急性肠炎,疼得在度假村房间里的地板上直打滚,而那根本没有医院,是我在当地渔民的指引下,往返步行十几里地,找来一个赤脚医生救了急,然后,我还照看了他整整一夜,一报还一报,就谁也不欠谁的人情了,不过从此我们俩就成了铁哥们儿。后来回到省城,徐冬一番苦心地在游泳馆里教我游泳,可我还是没学会。 到海岛上的时候,红红的日头正好半落在海面上,暮霭沉沉,海天一色,蔚为壮观。郝大伟已派了小兵开了吉普车来接我们,小兵我认识,他曾受命敬了我几杯白酒的。吉普车直接把我和徐冬送到了“海岛酒家”,郝大伟一干人等已经围桌而坐了,刚向他们引荐完徐冬,落了座,郝大伟就举起了杯:“来,这第一杯是为你们接风的!”徐冬惊愕地看着我,我忙说:“你们也太狠了吧,我们两腹空空的,你们就拼刺刀啊?”众人笑了笑,他们已经习惯我的调侃了,郝大伟放下酒杯,把两盘菜转到了我和徐冬面前——生卤虾蟹:“好啊,那你们就先垫垫底儿!” 到海边,你一定要品尝一下当地渔民自制的生卤虾蟹,能鲜掉牙的,味道好极了。看着它们,徐冬像个王八,眼睛都绿了,那两盘子虾蟹几乎都让我和徐冬报销了。一阵大比拼下来,徐冬酩酊大醉,我也醉了,但没徐冬那么凶,毕竟有他挺身救驾,郝大伟把我们送回了招待所,徐冬便不醒人事了。第二天10点多,我们才先后睁开眼睛,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我看了眼窗外,很近的还边已有很多嬉戏的人,夹杂着本地渔家女的身影。“走,去冲个海水澡就不难受了!”徐冬抬头看了看窗外,便一骨碌爬了起来。 一到海里,徐冬就如鱼得水了,而套着救生圈的我就像只笨拙的鸭子,虽然不会游,但我却很眷恋这种飘来荡去的感觉。徐冬又教我游泳,可我还是不得要领,他便无奈地笑了,按我的出生时辰讲,我是个火命,好像天生习不得水性的。 在海水里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宿酒的劲儿就过去了,舒服了很多,当然,这个过程中,徐冬那双小眼睛始终没能闲着,看了个够。有点累了,我们就回到招待所,又冲了个淡水澡,还没等换衣服呢,郝大伟就开着车来了,人还没进门,那爽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走啊,酒菜都准备好了!”徐冬很惊讶的表情看了看我:“怎么又吃饭呐?”好像上一顿他刚吃完似的。 这顿酒徐冬是学jian了,我倒被喝得不醒了人事。 等我稍微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在了火车上,而且快进了省城,刘艾丽就坐在我身旁,面对面的徐冬告诉我,郝大伟是派人驾驶军用快艇把我们送上岸,并找车又送到火车站的,徐冬还酸酸地说:“你刚上火车就吐了,是刘艾丽为你收拾的。”我扭头看着也正多情注视我的刘艾丽笑了笑,我的笑里面有谢意也有歉意,答应了代人家买好车票的,我却没办到,看来是徐冬代她买好的。我又看了看其他的乘客,他们都很讨厌的目光看着我…… 之后没几天的一个下午,和我又会面的徐冬忽然很庄重地问我:“骆驼,你到底想不想跟刘艾丽处呀?要不我可上了!”当时我犹豫着未置可否,徐冬便很知趣地打了退堂鼓。我是存了私心的,我犹豫之后,就决定了要和刘艾丽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但我真正的目的并不在她,而是在她的那个叫赵婷的朋友身上。 那是返回省城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刘艾丽就给我打来电话,说省城一家非常有名快速客运公司招考乘务小姐,她的一个朋友报了名,她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认识人多,希望我能帮忙找人说句话,我就答应她试一试,她就非要请我吃晚饭,说会带着她的朋友一块去,挂断电话之前她还跟我开了句玩笑:“我的朋友很漂亮的,你不要起色心呦,人家还是很单纯的处女呢!” 我知道刘艾丽是想借机进一步拉近她与我之间的关系,吃不吃饭的我本没有多大兴趣,但正是她嘴里蹦出的那“处女”两个字忽然打动了我,使那顿晚餐忽然化作了一个企盼,并让我急不可耐起来。 就这样,当晚在一家快餐店里,我就见到了赵婷,怎么形容呢?当时,我那颗心激动得哆嗦了起来,我第一次知道了由上帝给你创造的惊喜,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感觉。赵婷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都很有韩国当红明星张娜拉的感觉,亮丽清纯,明眸善睐,温柔可爱。看她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了我今后的日子里将会充满阳光,我会突然活得有奔头儿了,我心里发誓:她是我的女人,谁他妈的也别想动! 所以,当徐冬问我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只要我与刘艾丽能保持着联系,我和赵婷见面的机会就很多,即使她暂时对我还没有什么想法,我也会利用好每一次见面的机会,把一些信息渗透给她,让她喜欢上我,何况刘艾丽终究是要去新西兰的,而她出国前这段时间给我创造的条件就足够了,当然,这段时间里,我想我和刘艾丽之间不会发生什么的。这是一个很滑稽的想法,直到若干年后,想起这件事来,我还觉得自己很滑稽。 那天晚上吃着饭,我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同时也很留心赵婷的举动,我想从哪怕蛛丝马迹上,来判断出这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孩,是不是对我也有意思。聊起来才知道,赵婷是学护士的,大专毕业,小刘艾丽三岁,她们两家是邻居,打小就好朋友。我质疑赵婷为什么不去做护士,而去报名乘务小姐,她笑着说她喜欢。让我很失望的是,赵婷始终也没发射一个能让我明确判断的信号,偶尔某个眼神儿有那么点意思,但也是让我拿不准的那种,我忽然想起了那首歌词: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 猜你也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