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收货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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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收货款 “都是哥们弟兄,什么麻烦不麻烦。” 徐庆停下手中的包子,喝了口浓郁米汤道: “西郊那边,国家设立的那几个小养殖场的厂长,我有些交情,猪崽的事情,你别cao心。” 三虎子轻咳地点头,脸上划过一抹不好意思。 他认识的人并不少,只是多数都跟他一样,整日东奔西跑,自谋生计的,既没多少文化,也不当官,跟徐庆所接触,交往的人,不是一个层次。 徐庆当过红星轧钢厂第五五分厂的正厂长,又是高级知识分子,高中同学,大学同学,都一个个有前途。 而且徐庆的能力,他也知道,比不上。 徐庆能开rou联厂,粮站,这些事,他是做不来的。 钱是一方面,另外,最主要的人际关系上,他早在几年前就隐约感觉出,要不是徐庆的帮衬,救济,他的光景,可没现在这么好。 以前曾跟他一块捣腾二道贩子营生的那帮哥们,如今还只是勉强能填饱肚子。 好几个直到今年都还没攒下钱娶媳妇,一直吊儿郎当的混日子。 相比他来说,还不如。 二麻子有眼力见,知道他是帮不是三虎子啥,猪崽弄不到,也没熟络的人,更清楚,要不是徐庆,他去年从红星轧钢三厂出来后,这两年还不晓得能干啥,说不定都没三虎子混的好,就没打扰徐庆跟三虎子的交谈,吃着南瓜包子,向三虎子母亲直夸好吃。 三虎子母亲坐在一旁,听见二麻子夸奖她今儿的包子不错,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然而,她的注意力都在听自个儿子跟徐庆谈正事,没插话,就静静地听。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上了年纪,但懂的不多,会的也少,生怕说错什么话,没敢轻易张嘴。 直到瞅见徐庆跟三虎子聊了多半响,放在面前的米汤都不冒热气了,有些微凉,便下炕端着米汤,回到厨房,又舀了些锅里热的给掺上。 屋外院里的雪还在下,稍大起来,风把一片片雪花,吹的在空中不断飘摇,天空依旧阴沉,没一点要彻底放晴、放亮的意思。 徐庆和二麻子一人吃了俩南瓜包子,又喝了一碗米汤,都撑着了。 本来他们就在rou联厂的食堂大灶上没少吃,来三虎子家这边,又吃了不少。 二麻子走路都微欠起身子,直打饱嗝。 三虎子跟母亲一同送徐庆和二麻子出屋,这时候,院里养的几条狗,一个个摇晃尾巴,撒欢儿地高兴。 雪在地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像羊绒,狗爪印得宛如寒冬腊梅,一朵一朵。 三虎子递给徐庆烟后,又给了二麻子一根,咳嗽两声道: “庆子,二麻子,你俩回rou联厂慢点,下雪了,路不好走。” 三虎子母亲把装了五个南瓜包子的布袋,交给二麻子,让带着拿回rou联厂。 徐庆本想拒绝,奈何二麻子已经接了,只好笑着道谢道: “婶子,谢谢您了,家里往后缺面,缺rou啥的,你告诉三虎子,我让人给您送来。” 三虎子母亲笑盈盈道: “都不缺,小庆,自从开了粮站。时不时就给我拿面,今年办rou联厂,又隔三差五让人拿些rou送来,婶子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徐庆笑着道:“婶子,这又没啥,你帮我养狗,晚上还帮我盯着粮站库房,给你工资,你每次都让三虎子还给我,那只能给你送些面和猪rou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三虎子母亲脸上一笑,“你开粮站,rou联厂,是为了挣钱,我哪能每次都要,我让三虎子给你钱,你也不肯收,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婶子家啥都不缺,我家三虎子跟他媳妇,还有我家美娟,他们时常也拿东西回来给我,我一个人够吃。” 三虎子母亲说完,忙补充道: “对了,小庆,你和德二要是衣服啥的破了,就拿来婶子这边,我帮你们缝。” 徐庆嗯了一声,在三虎子母亲和三虎子的目送下,朝rou联厂回去。 雪落的真大起来,徐庆回到rou联厂的办公室,待了没一小会儿,厂院里就成了白茫茫一片。 晚上天黑时,徐庆在惠德海师徒与检疫两名检疫员走后,跟饲养车间的四名工人,以及门房老孙头叮嘱了几句,带着二麻子也走了。 雪临晚小了点,却没停,徐庆和二麻子骑着自行车回到城里时,俩人身上落了不少。 路口处,徐庆跟二麻子分开,各自回家。 街上每当此时,人最多,车也最多。 公交车总是满满一车人,大人小孩,都在一起。 骑自行车的,一群一群。 蹬三轮的‘板爷’,穿梭在人流中,嘴里吆喝着“借光儿!”。 徐庆扭转自行车的车头,稍微避让着,让身后拉满货物的三轮车先走。 他没打算再重新买一辆摩托车。 最近是没考虑,毕竟摩托车骑过了,感觉倒是还不错。 但他更想买的是汽车。 这想法他在去年买摩托车之前,就有了。 只是汽车这年头很贵。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还暂时买不起。 rou联厂今年没怎么赚钱,粮站倒是生意挺景气的。 可买一辆汽车所需要的钱,不是小数目。 上海产的桥车,普通的要一万五左右。 对于这年月的一般人而言,工作十年都不见得能挣下。 徐庆要是今年没办rou联厂,把去年开粮站赚的钱,再加上家里的积蓄,马马虎虎才堪堪够。 但问题是家里日子不能说不过。 所以,他没当时就买。 至于今年,徐庆深呼吸了一下,让冰冷的空气涌入喉咙,把想法也打消了。 贵,真要是买,免不了要到处借钱。 而且,他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给rou联厂和粮站库房弄辆能拉猪,拉粮的卡车。 桥车就算了。 rou联厂生意只要好起来,那买桥车对他来说,就不算是个啥事了。 可国内养猪没成规模,收猪的难题没得到解决,生意哪能兴隆。 粮站倒是挣钱也还行。 除了静红和晓雅在店里给上门的客户卖粮外,红星轧钢厂的几个分厂,都跟他签订了合同。 去年才是第一年,今年第二年,往后还有八年。 细水长流,买辆桥车的一万五,肯定是能挣到的。 就是几个分厂,不可能说一次性把几年用的粮食全拉走,也不可能说一下结清货款。 可无论如何,他明年不管怎么着,弄一辆卡车是一定的。 总雇车不行。 这也是一笔开销,每次虽说费用不高。 但一年下来,也不是一笔小钱。 徐庆骑着自行车,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一边思考,一边往大院回。 突然在人群中,他看到了阎解放跟阎解旷俩兄弟,但没理会。 阎解放跟阎解旷也看到了徐庆,三人就擦肩而过,谁都没说话。 徐庆不屑搭理,连自个父母的钱都算计的人,他理会干啥。 再说,前段时间,他们俩跟着阎解成上后院闹,徐庆没亲自收拾,已是看在阎埠贵两口子的面子上,和以前同住在大院多年的情分上。 否则,十月初的时候,他跟爱国和丰铭,在大院里当场就收拾了。 回到大院,徐庆在前院看到许大茂正与易中海在三大爷阎埠贵屋门口站着。 而阎埠贵脸色很差,看起来很颓靡,总是高高仰起的脑袋,蔫儿的耷拉着,一声不吭,一言不发,就连平日爱惜的自行车,也没像往常一样,一下班就用抹布擦拭。 徐庆想起刚才在自家胡同附近,瞧见的阎解放跟阎解旷俩兄弟,顿时心中明白。 猜出前院这位三大爷,估计着是让刚才回来的俩儿子气着了。 不然的话,很少在大院里愁眉苦脸的三大爷,怎么可能是今天这副模样。 要知道,行来精明,好脸面的阎埠贵,从不会轻易把自己的难堪,以及家里的事情,显露在大院众人面前。 “小庆回来了啊!” 易中海穿着厂里发的蓝色厚工服说道。 尽管多年下来,工服的颜色都让一大妈洗的有些泛白,却仍裹在身上,新发的却是一次都不舍得穿。 徐庆停下脚步,站在前院笑着应了一声,对三大爷阎埠贵也打了声招呼。 阎埠贵依旧沉着脸,比今天的天气还要阴、暗,嗯了一声,用手扶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掩饰尴尬。 许大茂穿着近土黄色的夹克,外面套着军大衣,嘴角叼烟,转身走到徐庆身边道: “庆子,你媳妇今儿回来的可比你早。” 徐庆双手攥着自行车把,点了下头。 许大茂跟着徐庆往后院回,路上又道: “对了,庆子,爱国昨天一天没见着人,今儿我也没见着,他出差去了?”
徐庆跨步走进中院,推着自行车道:“嗯,昨天一早就出差了。” 许大茂喷出嘴里的烟,左手把军大衣裹紧道:“难怪我一连两天都没见着他人。” 徐庆没搭茬,反问道: “大茂哥,三大爷是跟阎解放和阎解旷俩儿子又吵架了?” 许大茂肩膀耸了耸道: “可不是嘛,阎解放都差点动手跟三大爷干起来,要不是三大妈喊了我跟一大爷和二大爷,弄不好今儿晚上咱院里有好戏看了。” 徐庆没再问,目光朝夜色轻瞥一眼,与许大茂经过中院,直径往后院回。 他没心思管三大爷与子女之间的家事。 再说也不方便插手掺和。 住一个大院是没错,但很多事情,不是说能管的。 就像今儿这种,劝架可以。 但之后如何,大院谁都不便再掺和。 不过,徐庆今天回来的时候,阎解放跟阎解旷已经走了,他们俩跟阎埠贵起争执,他没赶上。 可即使赶上,也不想管。 若是去年,碍于一个大院住,会劝一下。 但今年,绝无可能。 阎解放与阎解旷之前同阎解成闹出的事儿,不能说像根鱼刺儿,卡在他的喉咙,但也像飘进眼角的雪花,让他稍微的有点难受。 搭理不搭理是一回事。 就此翻篇,那真不好意思,徐庆还没大度的说,如同供奉在寺庙里的菩萨一样。 况且就算是泥人,也好歹有三分火气不是。 徐庆回到后院,跟许大茂在院里闲聊了几句,就直接回家。 半夜时分,雪停了。 清晨,徐庆一出屋,就看到整个大院,到处被雪覆盖。 昨天的雪从中午一直下到凌晨三点,比前几场加一块还多。 天气依旧凛冽,每一场雪就令寒意加深一分。 已交九了,可不就这样。 徐庆没戴手套,站在屋门口一阵儿,双手就被冻红。 早上九点,他坐在rou联厂的办公室里,看到窗户外,出了太阳,阳光刺眼、夺目,把厂院的雪映的银亮一片。 二麻子掀开门帘,哆嗦着身子进来,站在门口出跺着脚上的雪,骂骂咧咧道: “这破天气,比昨儿冷多了!” 徐庆端起手边冒着热气的搪瓷茶缸,喝了口热茶,暖和身子道: “麻子哥,马上月底了,这周周四就是元旦,明后明天,咱俩去红星三厂和五厂,还有吉其他几个分厂,把今年的货款收一下。” 二麻子站在炉子跟前,烤火道: “庆子,那没问题,哥们我好久都没会咱老三厂转转了,也不知道你师父老张跟咱三车间的德全哥和周平泰他们最近怎么样。” 徐庆听见二麻子这么说,出声道: “那明天一早,咱们就先上三厂过去。” “行!” 二麻子咧嘴应道。 转过天,早上徐庆和二麻子就直接上了红星轧钢三厂。 傻柱接待的。 傻柱当了食堂主任,厂里的伙食,他来负责,食堂不管采购啥,都是他说了算。 徐庆坐在傻柱的办公纸,打量一番,感觉不错。 跟之前的食堂主任在时,没多大改变,桌子还是用了十多年的那张,红色的油漆都掉了,折掉的桌腿用铁丝拧着,靠着墙根。 桌上铺了几张报纸,放着两只永久牌钢笔,一瓶墨水,一本写有1981字样的彩色挂历。 二麻子翻开挂历瞅了瞅,朝端着两个搪瓷茶缸回来的傻柱道: “何主任,可以嘛,元旦还没到,挂历就先摆上了,还是电影公司出的彩色带画的,上面每一页都有女明星的照片,你帮哥们我也弄一本,我下午和庆子回去,也摆在我们办公室。” 傻柱呲牙笑道:“二麻子,你想要,找我们院的许大茂,他最近就捣腾这些,什么样的都有,天天在天桥和天安门广场两个地方摆摊。” 二麻子说了声好,接过傻柱递的搪瓷茶缸,捧在手里,一边抿着刚沏的茶水,一边目不转睛地俯身看着挂历上的明星照片。 徐庆没心情在意那些,朝傻柱道: “傻柱哥,条子弄好了吗?” 傻柱应声道:“我让马华拿去找厂领导签字去了,待会他送来,你就可以拿上去财务处结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