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约法三章

    十字军东征不过是打着信仰旗号，来争夺生存资源的一场战争。

    那撒冷城周边真的适宜生存吗？

    如果说迦南是“流着牛奶与蜂蜜”的适宜生存之地，那么撒冷城就是躲在山中的易守难攻之地。

    但事实证明，这块“流着牛奶与蜂蜜”之地其实也很贫瘠，养活不了多少人，很快被其他民族所征服，也并没有当成什么战略要地和经济中心。像曾经的凯撒利亚、拉姆拉、海法等城市也都逐渐衰落荒废。

    直到撒冷城因为大食崛起成为双教圣地，这里人烟才又多了起来，为朝圣者服务的人群为这里带来了繁荣。

    特别是十字军东征之后，随着黎凡特沿海的十字军国家的成立，西方朝圣者，商人和移民纷纷涌入，让该地区的经济复兴，新的城市和村庄相继建立起来。

    1099年大概有14万西欧移民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后来到了这里，这个数字随着航行季节每年都会暴涨，每年4月到10月之间，就有成千上万的朝圣者来到圣地“旅游”。所有朝圣者都会带一些纪念品回家，或者给亲朋好友送礼，和现代的游客们一模一样。这为商人销售肥皂，香水，珠宝，玻璃，银器餐具，地毯，繁殖怕和书籍等提供了一个大市场。

    所有来访的朝圣者都需要住宿和饮食，这不仅仅是在撒冷城，朝圣者不仅去了伯利恒和拿撒勒等著名宗教地点，还包括了圣教徒要去的所有景点。这包括弥赛亚生活过的地方，还有圣母玛利亚，抹大拉的马利亚以及其他圣徒有关的地方。耶路撒冷的几乎每块地都和圣经里的重要事件有关，这让虔诚的朝圣者们就冒着各种风险和代价进入圣地。他们一般会在圣地待到秋天航行的季节，这意味着要在圣地里要消费6个月左右。朝圣者的服务业可以说是一大特色。

    为了服务朝圣者，威尼斯，热那亚和比萨等商业城邦在十字军国家在港口附近建立社区来满足居民、朝圣者和家庭市场的需求。除了乘客以外，意大利商船还运输各种货物，像西方的木材，马匹，武器铠甲，东方的糖，橄榄油，丝绸和香料来回往返。

    在贝鲁特和提尔，阿卡和凯撒利亚，雅法和阿斯卡隆，大量货物像是大马士革钢，印度香料，埃塞俄比亚的乳香，努米迪亚的黄金，波斯地毯，中国丝绸，非洲象牙和埃及纸莎草都出口到了意大利饥饿的市场，并从那里继续运往神罗，法国，西班牙和远在海外的英格兰以及北欧地区。

    同样，还有很大一部分欧洲移民都是熟练的工匠、公会成员或者商人。他们带着他们的技术来到这里，也帮助了十字军国家的城镇建设，在这里他们和当地工匠一起工作。而这也导致了促进了文化交流和技术发展，像是染织和织布技术，皮革加工，贵金属工艺，陶器，木工，砖石工艺等对提高生活水平的至关重要的技能和技术都在发展。

    除此之外，还有农业的发展，撒冷王国有65万居民，其中有一半生活在村庄。这代表了新兴农业劳动力的大量涌入，让更多土地被耕种了起来。除了传统的地中海产品，像是小麦，大卖，橄榄和葡萄，当地居民还和西方移民在十字军国家经营种植了枣，甘蔗，无花果，香蕉，柑橘属水果等。

    所以，撒冷城虽然坐落在干旱酷热的山岭中，但它的周围并非都是荒漠，相反，而是有许多果园和种植地。

    也正因此，撒冷城看似荒凉的外表下，其实蕴含了惊人的财富。不要小看旅游和商业的造富能力啊！

    撒冷城再次被攻破后，晁盖竟然从王之宝库和教会银行中搜出了三十万第纳尔金币，其他财宝无数。

    主要目标达成，晁盖便下令剿灭所有手持武器的抵抗力量。却严禁屠戮平民，这也是晁盖巡游半岛一直以来的做法。

    因为击杀手持武器的敌人属于威慑，屠戮平民就属于增加仇恨了。

    为了一块暂时无法占据的地盘，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

    他要做的一是保持平衡，让十字军与大食继续势均力敌的厮杀，二是为了掠夺财富。

    所以在劫掠完王宫府库之后，晁盖很快下令控制混乱局势，让撒冷城恢复稳定，这是个可以下蛋的金母鸡，每过几年可以来收割一次。

    撒冷王宫，晁盖坐在国王大厅的宝座上，对撒冷城做出最后裁决。

    埃及哈里法、哈菲兹亲王满脸兴奋，站在阶下趾高气昂的看向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撒冷国王鲍德温二世、大主教托马斯、情报主管莫里斯。

    “在你们面前的乃是天道之子、东方与西方之王、草原的守护者、波斯的征服者、阿拔斯、塞尔柱、法蒂玛的宗主、圣城的光复者，华夏帝国皇帝陛下！战败的你们还不快行礼，请求陛下的宽恕！”

    哈里法骄傲的对鲍德温二世说道。

    “请您怜悯！”

    鲍德温二世、托马斯、莫里斯跪地做出双手摊开状，表示完全的臣服。不服不行，圣城破碎，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完全毁灭的景象还在他们心头萦绕，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反而让他们觉得自己编造出来的“祭祀王约翰”的神奇还是太保守了。

    “我平生不好斗，唯好解斗。”

    晁盖端坐王座之上，微微颔首，继续道：“所以我总是仁慈的给别人一个和平的选择。但可惜，你们选择了战争。”

    “哦，不，对不起，尊贵的皇帝陛下，我是说，我完全没有想和您开战的意图，一丁点也没有，我可以向圣母玛利亚发誓，我是被人蒙蔽了，他让我误解了陛下您的善意，这让我万分懊恼。”

    鲍德温二世有丰富的被俘经验，知道这个时候如何服软，避免激怒对方，让自己被赎回之前可以活的稍微舒服一点。

    “真的吗？”

    “千真万确啊，尊贵的皇帝陛下。”

    “是谁？”

    “额......”

    鲍德温二世一时语塞，扭头看向大主教托马斯和情报主管莫里斯，思考着将他们谁推出来当替罪羊。目光在两人身上左右移动了一番，决定还是把情报主管莫里斯给献祭了，毕竟大主教是教皇派来的，而莫里斯只是自的廷臣......

    “我，我也被人蒙蔽了。我发誓，是那些地沟里的老鼠阿萨辛向我传递了错误的消息！他们对皇帝陛下充满了恶意，还用恶毒的语言攻击您，这才让我们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莫里斯为了自救，也只好继续寻找背锅侠。

    “你是说他们么？”

    晁盖轻轻一挥手，几个陷阵营士兵押着五个白袍兜帽男从附近的屏风处走了进来，踹到腿窝处，将他们摁倒在地上。

    “阿萨辛！”

    莫里斯一惊，自己派出去的刺客竟然已经被抓了，他们不是自诩隐藏能力超群，无人不可杀么？这么容易就被抓了？

    鲍德温二世也心头一凉，害怕刺客们把自己亲自下令要求他们刺杀的事说出来。

    哈里法也感觉脖子一凉，这些阿萨辛竟然潜伏到了这里，而且还是五个，一定是卑鄙无耻，丧心病狂的鲍德温二世干的！

    “既然你说是被阿萨辛们蒙蔽了，那就戴罪立功，发挥你的能力，将这些刺客的首领，那位山中老人引诱出来，抓捕给我吧。用他来洗清你们国王的罪孽，这样他才可以获得赦免。”

    晁盖挥挥手，将几个白衣兜帽男推到莫里斯身前。那几个刺客对背叛他们的莫里斯露出仇恨的目光。

    “遵命，仁慈的陛下，我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任务。鲍德温陛下，请您暂且忍耐，您忠诚的莫里斯一定尽快为您带来好消息。”

    莫里斯身为情报总管，手中的力量很多都隐藏在暗中，并不会因为城池被攻破而削弱，正好让他来干这个脏活。

    莫里斯被带下去之后，晁盖又看向长舒了一口气的鲍德温二世，道：“如果你能自证清白，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恶意对抗。但那你仍需要缴纳十万金第纳尔的赎金。”

    “这个当然，这是陛下您的权利。”

    鲍德温二世急忙说道。贵族被俘，用金币赎回是西方惯例。他上次被俘，赎金是8万金第纳尔和三座边境城池。这么一对比的话，华夏不要城池，这十万金第纳尔其实也不算太贵。

    但是，自己的王之宝库都被搜刮劫掠，这十万金币从哪儿来呢？鲍德温二世有点犯愁。

    “而你，托马斯主教。如果你不想被送到埃及被人巡游展览的话，我建议你的赎金是十五万金第纳尔。”

    “十五万！”

    托马斯大主教有些rou疼的惊叫。众所周知，教会很富裕，除了各种税款，还有信徒捐款、兜售的赎罪卷，他们比王国要富有的多。但一下拿出十五万金币，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但比起被送到异教徒的地盘，当成战利品巡游展览，交钱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只是要再苦一苦信徒们，是时候展现他们对主的虔诚了！

    “我可以给你们三天时间筹钱，过了三天，我就将启程离开，而未缴纳赎金的你们，也将跟随我一同前往巴格达，甚至更远的东方。”

    晁盖的话让鲍德温和托马斯都急了，急忙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尽快筹钱。

    “而在离开之后，我会将撒冷城交给我的使者阿米尔.阿赫卡米拉卿负责守卫。”

    晁盖这是要开始分配胜利果实了，让大厅内的哈里法立刻喜上眉梢，急忙出列行礼道：“尊敬的陛下，您的信任让我感动，您的善举让整个阿拉比世界信服，我一定不负所托，守护好这座圣城。”

    鲍德温和托马斯听闻，神色阴晴不定。圣城在他们手中丢失，可以想见他们将背负多么沉重的责难和压力。但华夏实在太强大了，他们根本无法抵挡。可一旦华夏离开呢？凭借这个狐假虎威的无能者阿米尔就能守住圣城吗？

    或许是该向教皇请示，发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了！

    “但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平生不好斗，唯好解斗。这座古城意义非凡，但也承受了太多的苦难。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和平相处。所以，我要与你们约法三章。

    第一，撒冷城无论被谁占据，都不得屠杀其他信徒。

    第二，占据撒冷城一方，需允许异教徒前来朝圣，并确保他们不被截杀。

    第三，不可对撒冷城内异教徒征收人口血税和信仰税。

    违反此三约者，华夏将予以惩戒。”

    晁盖的话说完，先看向哈里法。

    哈里法明白这是需要他做出表态，因为很快他就将是圣城的拥有者，这约法三章似乎直接就约束了自己，但他又怎么敢反对呢？于是连忙点头道：“如您所愿，尊敬的陛下。”

    晁盖又看向鲍德温二世。

    “如您所愿，尊敬的陛下。”

    鲍德温二世本来就失去了撒冷城，就算答应对他也没什么损失，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做刺头。

    “签约吧”

    一式三份的羊皮纸卷轴呈上，用汉语、阿拉比、拉丁文三种语言文字书写好的契约摆在面前，显然是早有准备。

    哈里法和鲍德温二世签名后用印，这算是约定成立。

    “该向城内所有人公布这个好消息了。”

    晁盖豁然起身，一马当先走出国王大厅，身后华夏众将护卫两侧，之后哈里法、哈菲兹，鲍德温二世、托马斯急忙随行，一行人登上阿萨克大寺，敲响钟声，聚集城内居民前来。

    法兰克人、阿拉比人、突厥人、波斯人、犹大人、亚美尼亚人、威尼斯人、各国朝圣者们，形形色色的人种和职业人群，在士兵的驱赶下，惊恐万分的集中起来，抬头望向高处的大人物。圣地拥有无数神奇的传说，但唯有今日所见最为神奇，这恐怕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梦魇或谈资。

    他们见证了保护他们安全的雄伟绵长的圣城之墙一段段倒塌，露出毫无防备的城内社区。他们见证了天降雷火毁灭了虔诚的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他们见证了与他们面貌迥异的黑发黑瞳士兵轻易击杀圣墓武士......

    他们明白了巨龙传说和龙之后裔可能真的存在，而这位巨龙之王首次驾临圣城！

    他们原本为自己可能遭受屠杀的命运悲鸣时，却听到了高台之上，巨龙之王对他们的仁慈宣告：士兵将退出城池，而且做出了约法三章。

    “这是真的吗？我们不会被屠杀了？”

    “而且还允许我们自由前来朝圣，并派兵保护？”

    “主啊，征收多年的血税和信仰税要被取消了吗？我可怜的孩子再也不会被抽走当奴隶！”

    “果然，那个祭祀王是位仁慈的王，他为我们带来了和平，而非杀戮。他带来了救赎！”

    .......

    在晁盖宣布完协议，并让哈里法和鲍德温二世再复述一遍内容之后，整个广场都爆发了欢呼之声，为和平与宽容的政策到来而叫好。

    “轰隆隆！”

    天空一阵炸响之后，一座天降神碑扎在圣殿山上，高高耸立，似乎见证着今日的誓言。让现场所有人都惊讶的低头默念经文，压抑内心的震惊。

    好人自己做完了，但是钱还需要收。

    撒冷城已经被晁盖交给了埃及哈里法，埃及兵马可不允许鲍德温二世和托马斯主教再在城内搜刮属于他们的臣民和财富。

    无奈之下，鲍德温二世和托马斯主教在华夏兵马的拥簇下，继续前往他周边的四座繁荣城市阿卡、西顿、雅法和凯撒利亚。

    有了这两位叫门王国和主教，这四座城市很快凑齐了二十五万金第纳尔。

    晁盖也按照约定将他们释放。

    “可看明白我约法三章和释放撒冷国王决定？”

    待大局已定，晁盖将镇西、羽林、神策、武威、陷阵、浮屠六部华夏将领召集起来，询问他们道。这次西征即将结束，这些将领却大部分都会继续留在波斯和中亚，所以需要向他们详细解释好自己的策略。

    “陛下是在保持平衡？”

    镇西军率领一卫骑兵的韩世忠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本作为一军统率，他并不需要亲自跟随晁盖远行万里武装巡游，但看到羽林军岳飞将兵马抛下，亲自护卫陛下左右时，他立刻醒悟过来，自己远在中原万里之外镇守波斯，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武器、是粮食，还是兵员？都不是，而是陛下的信任啊！

    所以他让副将率领主力镇守巴格达，亲自率领骑兵一路随行，经常伴随陛下左右，关系也亲近起来。

    “说对了一些。无论大食人还是十字军，皆非我族类，无论他们谁取得了完全压倒性的胜利，对我们都非善事。所以那撒冷王国还不能杀，还要靠他继续勾引欧洲那些十字军向这里增派兵力呢。”

    晁盖的解释让韩世忠心头一动，似乎明白了自己镇守半岛的意义。

    “陛下没有承诺撒冷城永远归大食所有，似乎是在挑起他们的争端？”

    羽林军岳飞也试探性的询问道。

    “撒冷城作为双方认定的圣城，注定不会太平。绿衣大食国内腐朽不堪，已积重难返，这位哈里法也非雄主，注定无法长期守住此城。留下一个缺口，让他们争斗也无不可。”

    “陛下莫非特意越发三章，看似为了双方和平，但我观这些蛮夷各个野蛮不讲规矩，未必会把陛下的三约放在心上。难道这是在为我军介入创造借口？”

    神策军骑兵统领何灌眼睛一亮说道。他越想越觉得对，特别是约定最后一句“违反此三约者，华夏将予以惩戒”，这不就是现成的出兵借口吗？

    “此处乃东西方交汇之处，财富汇集之地。世人总是善于遗忘，今日战争之苦，可能数年之后便会淡忘，有了这个借口，便可每过几年过来收割一波。同时也为我华夏商人撑腰鼓劲。”

    “陛下让那情报总管去剿灭阿萨辛，难道也有深意？”

    武威军骑兵统领吴磷好奇道。

    “我华夏人黑发黑眼黄肤，与这大食和欧洲人差别太大，搜集情报不已，特别行动也有困难。所以需要找一把本地的刀。阿萨辛不容于大食国度，如今又与十字军闹翻，已经没有容身之处。正好收为己用。”

    晁盖一边解释着，一边看向韩世忠，道：“良臣，我大军此次武装西征结束后，大都会返回本阵。但你却会继续留在底格里斯河畔，威慑半岛，你要置身他们的战斗之外，又以裁决者的身份维持他们的平衡。再谨慎将阿萨辛收纳，让他们来处决影响我们战略的敌人，而非事事轻易下场战斗。我会让宋江前来此处与山中老人接洽。”

    “遵命，微臣明白。此处的战斗，非我华夏的战斗，我镇西军团只为华夏利益而战。”

    韩世忠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