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回归
某城某处茶馆之中，一个高瘦小厮打扮的店伙计急冲冲地向着二楼走去。 不多时，他就进入了楼上的天字一号房中，房间之中一个体态臃肿的胖子正悠然地品着茶。 胖子看上去悠然，可他心中到底有没有这么淡然呢？ 当小伙计推开门的响动声响起的时候，胖子再也没法装模作样了。 他急急地伸出手接过了小伙计手上的纸条。 当他看清纸条上的内容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一口就将面前的清茶一饮而尽。 胖子闭着眼回味口中无穷的甘美，同时他也品味着纸条内容中无尽的惊心。 小伙计似是早已习惯胖子的动作，在胖子回味之时，他将书桌之上的笔墨纸砚放入木盘之中，他把木盘端在手里等待着胖子回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胖子终于像是苏醒一般，他睁开双眼。 小伙计忙不迭地将木盘放在他身前的小桌上。 胖子执笔沾墨就在白纸之上笔走龙蛇，只听唰唰几声，纸面上赫然是“逍遥赴南疆，破魔教东侵，娶南疆族主”几个大字，落款处又有“万事通曾青书所记”几个字。 曾青书吹干纸上墨迹，他将这张纸夹在一册书中，书名是逍遥传记。 待曾青书将事情做完后，小伙计将笔墨纸砚收拾好后，他向着曾青书问道：“东家，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曾青书轻笑道：“怎么可能会有呢？这神秘的家伙可不是我们这么轻易就能查清的。不过，总算不费我们给他传递消息，怎么说也是有了一点进展。” 小伙计听罢曾青书的话，他的脸上也有了振奋，三年的时间总算是能看清他神秘的一角了吗？ 在小伙计和曾青书欢喜的时候，虚云山之上，两个道人正在品茶。 茶是苦茶，地苑道人尤好苦茶，他每当喝苦茶之时都很开心。 黄泉道人喝不惯苦茶，每当喝苦茶之时，他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地苑笑着说道：“黄泉师弟，你看他的养剑术有几分工夫了。” 黄泉苦着脸答道：“你不是说过他在晦月渊才达到剑养人的境界吗？总不能他三年的时间就能冲到人剑互养的境界吧。” 地苑回道：“唉，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修习养剑术的好苗子。我道门新一代弟子反而都不修习养剑术了。资质可以的，不愿意修习。愿意修习的，资质又不可以。” 黄泉说道：“这有什么好叹气的。按照约定这小子不是我们三门的共有弟子吗？” 地苑不再回话，怎么可能像黄泉想的那么简单呢？ 释门难道会放手这个天纵之才吗？ 不知道当时孟轻云为何会提出让逍遥进入释门，而不是进入道门。地苑是否在悔恨自己当时的不争取呢？ 正气阁之中，孟轻云脸上再也不见云淡风轻，他欣喜地说道：“师兄，这小子可真能折腾。” 坐在孟轻云对面沉稳如山的男子，他威武脸上没有如孟轻云一般的欣喜，他似在缅怀什么一般，他的手掌微微有些颤动。 般若山上十二院之中的菩提院之内，大勇和尚正在房间之中来回踱步，大智和尚却在蒲团上正襟危坐闭目诵经。 大勇和尚看着大智和尚的淡然，他高声道：“你们既然想让他去破坏魔教南疆联亲，那为什么又要阻拦他。这下可好，那小子不回来了。他都已经离开南疆十天了。” 大智和尚睁眼看着焦躁的大勇，他轻声说道：“师弟，静心。” 大勇和尚更生气了，他吼道：“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把大智的法号给你。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儿？你简直是把这小子往外赶。我就这么一个弟子，他如果跑了，我也不待了。” 大智和尚看着嗔怒的大勇说了一句：“要来的赶不走，不来的请不来。” 说完后，他就不再理会处在暴躁的大勇。 既然逍遥看不破男女之情，他又怎能勘破三年的同门之情呢？ 既然他放不下对蝶落的感情，他又怎么会抛开悟心小和尚三年的供养之情，他又怎么会抛弃小沙弥们与他的亲近之情呢。 夕阳西下，倦鸟还林。 晚风吹拂着般若山上的葱葱山林，红霞在天边远眺着释门的十二院三十六刹，游云在青天之上俯瞰着沙弥和比丘们。 在晚风中，在红霞边，在游云下，释门山门门框上在夕阳光照下出现了两团阴影。 伴着阵阵马蹄声，山门之上两团阴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两团阴影似有生命一般，随着夕阳落下，慢慢地向着门顶攀去。 不多时，正在夕阳下漫不经心扫着落叶飞花的小沙弥就听到了踏踏马蹄声。 他顺着马蹄声看去，他看见了山门处的逍遥。逍遥身边的是比红日更红艳的赤龙掠火。 小沙弥用力地揉了揉眼，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等他再次看去时，他依旧看到了那个靠在山门上的懒散逍遥。 小沙弥惊喜地呼唤：“悟情师兄回来了。” 在不远处的大堂之中诵经的小沙弥们听到了这声呼唤，他们也顾不得参禅念佛。 大堂门框处露出了一个个铮亮的小脑袋。 果不其然，他们也看到了那个惫懒逍遥。小沙弥们惊喜地向着逍遥跑去。 逍遥离开的二十天是他们最难熬的二十天，少了逍遥的故事，小沙弥们都没有了念经的活力。 大堂之中督导小沙弥们诵经的悟定和尚，此时也不管他们的动作，他站在大堂门框之内，微笑地看着被小沙弥包围了的逍遥。 妒也随它，忌也随它，但守住心猿意马。 恨也随它，怨也随它，只拈起菩提飞花。 释佛轻画，菩萨慢拓，直推落贪痴枯塔。 金刚缓挂，罗汉细刮，应吹散yin妄石琶。 小沙弥很高兴，但最开心的还的是悟心小和尚。自从逍遥离开，悟心小和尚在小沙弥中的地位是直线下降。 没办法，逍遥不在的时候，他哪里去找新故事给小沙弥讲呢。如今逍遥回来，领头人的地位就还是他的。 不理悟定和尚的释怀，不管悟心小和尚的欣喜，小沙弥们的震天欢呼声惊动了远处大厅中静坐的比丘们。 比丘们看着被簇拥的逍遥也对着他欢笑。 三年朝夕相伴的人，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这里，他终究还是舍不得释门的青山，他终究还是舍不得释门的白云，他终究还是舍不得释门的幽泉。 沙弥们的欢呼声和比丘们的笑声传到了菩提院中。 之前还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的大勇和尚听见这些声音镇定了下来，他屁股一沉就坐到了地上。 大勇和尚笑着说道：“肯定是那坏小子回来了。要不，那些兔崽子们能这么高兴吗？” 大智和尚也不再闭目，他看着悲喜都在脸上的大勇和尚，摇头说道：“你呀，这么多年的修行都修到哪里了？” 大勇和尚不以为然地看向大智，大智嘴角处何尝没有笑意呢？ 这可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勇在心里想到。 大智和尚看大勇看来，他忙收敛起嘴边的笑容。 大智将手一挥，涅槃刹之上的铜钟响起了三十六声钟响。 逍遥既不负释门，那释门也不负逍遥。 大智和尚的声音随着钟声回荡在十二院三十六刹之间，他说道：“今日悟情的法号改为逍遥。” 悟情既悟不通情，又何必让他执着于情字呢？就让他随心逍遥去吧。 大勇脸色不忿地看着大智，他气愤地说道：“大智，你好不要脸。这是我的弟子，哪轮到你来帮他改法号。你都有悟定和悟心了，还敢来挖我的墙角。” 大勇和尚的咆哮并未对大智产生太大的触动，他似是不经意地看了大勇一眼，可他眼中的威胁意是藏不住的。 大勇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再也不敢吱声。 看着大勇乖巧的样子，大智才感觉当年收拾不听话的大勇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