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浪子
浪子从何处来无人可知,浪子往何处去无人可晓。他似风一般忽然间来,忽然间去,他嘴角总是噙着神秘的笑。 有人说,他一定是一个大盗,不然,他为何总能挥金如土,视钱财如无物呢。 也有人说,他是天上的谪仙,不然,他为何有那样出众的容颜。 更有人说,他是一个酒鬼,不然,他怎能一口气从天明喝到天黑? 浪子是纸鸢镇最神秘的那个,他在十年前十二月的飘雪的那天穿着一身锦衣出现的。又在第二年的二月花开的那天消失。 正当人们以为他只是纸鸢镇的一位过客时,他又出现在飘雪的那天,接着又消失在开花的那月。 如此反复,这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浪子,他出手大方,就算他真的是个江洋大盗,但他手中的银两总是真的。 他或许真的是个大盗,因为他手中的财富总是无穷无尽的,他花钱是将银票如纸一般往外扔,从不在乎扔到哪里,扔了多少。 别人吃他的,他不在乎。别人求他的,他一定满足。 开始时人们说他是傻子,但看到他那似无穷无尽的财富后,他的朋友们都笑称他为浪子。 人们并不在乎他的名字,只在乎他的银子,他说过自己的名字吗? 或许说过,或许没说过,这并不是重要的那件事。 人们说浪子是为青衣而来,沉青衣的每场戏他一定会在,在青衣的戏中他从青年到了中年,青涩的面庞已有了风霜。 那沉怜卿呢?她会喜欢这个如风一般的浪子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的每场戏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已专为他留了十个年头,她也将自己从二十年华为他留到了如今的三十岁。 从出生到二十岁的那场雪之前沉怜卿从未感觉到自己真真正正地活过。 在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里,伴着东风纸鸢升空时,她出生了。在总角孩童高放纸鸢的欢喜声中,父母却将她遗弃在了杂草上。戏班的班主循着哭声找到了正嚎啕大哭的幼小的她,并将她带回了戏班。 幸运的是,她生有一副般的声音,但不幸的是,她生就夜莺般的歌喉。 世上的事幸运与不幸又有谁能说清。的声音让她成为名镇南北的沉青衣。夜莺般的歌喉,却让她像关在金丝笼中的雀鸟。 她便是囚禁在纸鸢镇戏班的夜莺。 纸鸢镇因她而闻名天下,而她却像是纸鸢镇的纸鸢一般。 纸鸢被牢牢地束缚在麻绳上,而她呢,又何尝不是被牢牢地拴在纸鸢镇的戏班上呢? 缘是什么,是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便再也难忘记。还是午夜梦回处,泪湿处的印痕全都是因为你。 青衣尤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雪,调皮的风卷起雪落在她的脸上,在冰凉凉的感觉中,她第一眼便看见了他。 见过他的人怕是很难再忘记他,不是因为他俊秀的容颜,而是因为他那如风一般的飘逸。 他是风,是一阵忽然卷进纸鸢镇的风。 她是纸鸢,纸鸢若是想在天空飞舞又怎么能没有风呢? 她感觉到他就是自己一直渴求的那股清风,从此她的世界有了色彩,更有了冰凉凉的感觉,一如那风雪落在脸上的感觉。 从此她戏的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便是他的,他在或是不在,那位置都在那里,十年里,从未改变过。 唯一改变的就是,她那俏丽的脸从青春走向成熟,更加地有了韵味。可她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那股风会为她而吹吗?她还能再坚持十年吗? 浪子在纸鸢镇人们的认知里,都是伴着每年的第一场雪出现。 可是今年的他却来早了,他忽然间出现,正如风在突然间扑面。所以,人们并没有发现,浪子回来了。 风是否最喜欢孤独呢?浪子并未招呼他的朋友们,是否是因为他也喜欢孤独呢? 浪子正噙着神秘的微笑,看着沉醉在曲中的如玉公子顾东诚,扫视着逍遥少年郎。 浪子决定做一件事情,没完成之前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正如他盯着顾东诚一般,他的目光让东诚公子从沉醉中清醒。
看着东诚公子恼怒的神情,他哈哈一笑,将目光又全部转到了青衣少年身上。 少年回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少年是云,纵使风再大,云却不消。 “有趣,有趣。”浪子放声大笑。 看来这少年果然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连风一般的浪子,也对他好奇不已。 “莫停留。” 浪子大笑中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风一般的名字真如风一般的他。 原来,被纸鸢镇叫了十年浪子的男人名字叫做莫停留。 “顾东诚。” 如果说浪子是风,少年是云。那如玉公子顾东诚就是海。他有着海一般广阔的胸襟。 纵然他人恼他,怒他,笑他,他却依旧。 莫停留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回味了几下。 “逍遥。” 青衣少年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 浪子将这个名字在脑中过了四五遍,依旧没有得到什么信息。他也就无奈停下了思考。 风能卷动大海,让海面涌起波涛,却无法让云消失。 有趣的少年呀。 莫停留留下一串笑声,便将身影投入到了黑夜里。 浪子本该出现在今年的第一场雪里,为何今年来的这样早呢。是什么吸引到了他呢?是戏台上的青衣吗? 随着浪子的离去。现在还在夜色中的看客,也只剩下了顾东诚,逍遥和脸上带着痴笑尤挂在柱子上的着敝衣的汉子。 当你不经意间看到她一眼,从此吃饭时想的是她,睡觉时梦的是她,恐怕你已爱上了她。 如果每个人的心里有十分爱,你会给她几分爱呢?当你把十分的爱全部给予她时,那给你自己的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那在柱子上挂着的汉子,那被纸鸢镇叫了十一年的傻子的汉子,他将自己的十分爱交给了谁呢?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留在这片并不喜欢他的土地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