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V章
龙亚已逼近警戒区,殷凛无暇多问,现在首要问题是驱逐龙亚,至于其他都暂且搁后。。 沈鸣想得一样,虽然感到遗憾,但比起询问殷凛的抉择,他更愿意狠狠揍扁贺森的脸,虽然那天在森林里,他就已经让贺森摔得落花流水了。 龙亚没有大张旗鼓,但枪击声仍如警钟敲响在每个人心头,这是一场硬仗,就算多了殷凛这道王牌,他们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殷凛,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布瑞斯林。 沈鸣始终没有远离殷凛,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这让殷凛心中微微感觉不安,他欺骗过沈鸣,即使那出于他想维系感情的前提,但他又隐隐感觉沈鸣似乎知道了什么,至于更深之处,殷凛已不愿再去窥探。 殷凛很快见到了布瑞斯林,他魁梧的身材没为震慑人心的声名丢脸,他约有两米高,皮肤黝黑,手臂肌rou粗壮虬结,从外表来看,他就像一座不容撼动的高山,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能感应到对方散发的凛冽气势。 布瑞斯林同样看见了殷凛,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远远朝殷凛作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沈鸣低声道:“他很危险,别掉以轻心!” 殷凛看向沈鸣,为他的关怀而感到暖心,他不顾敌人虎视眈眈的眼神,竟走过去抱了一下沈鸣,认真笑道:“我会小心的,你也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鸣怔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轻哼道:“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沈鸣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说这句话自然是有些底气的,他还不清楚殷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既然提出将布瑞斯林交给他,就表明殷凛自信能跟布瑞斯林交手,这在沈鸣看来其实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因为就在不久前,殷凛还必须在他的庇护下才能幸免于难。 区区十几天时间,他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高手交锋,其实是不屑利用人海战术的,这也是贺森跟布瑞斯林独自一人的原因,他们不会胆怯,假使依靠外人打败了敌人,反而才会被视为一种耻辱。 双方逼近,气氛犹如一根蓄势待发的弓弦,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让弓箭迸射出去! 但在拉弓瞄准猎物的时候,这根弓箭总会被射出,彼此战意浓烈,威慑的气势像火焰一般狠狠碰撞在一起。 犹如约定了秒钟,他们几乎在同时发起攻击,绷紧的空气霎时像被砸开了一个漏风的空洞。 沈鸣握拳砸向贺森,颇有一拳砸破他肚皮的凛然气势,贺森重伤未愈,但还不至于被沈鸣一拳打趴下,他之前能对付沈鸣跟西文恩两人,但现在连打倒沈鸣都没了把握。 现在,他们算是势均力敌,谁也不能从对方那里讨得好处。 沈鸣砸过去的拳头被贺森抬臂拦截了,拳头与手臂相撞的刹那,贺森左手猛地出拳,他将时机把握非常好,现在沈鸣离他很近,他是不能完全避开的! 贺森猜的没错,沈鸣的确无法避开,但他却侧身将损伤降到极致。 他这样做是有企图的,趁贺森双手受限,沈鸣猛然矮身,他动作敏捷的窜到贺森后面,然后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腹侧,最坚硬的骨节犹如刀刃般刺入腰腹,贺森腹侧受过重伤,这一点沈鸣非常清楚,他的计谋成功了,贺森吃痛拧紧了眉头,他想要趁势反击,沈鸣却已悄无声息的退开了一步。 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贺森停下了脚步,他不能贸然发起进攻,否则将会再次陷入沈鸣布下的陷阱中,与沈鸣多变的战斗策略相比,贺森更喜欢依靠他强大的力量,毕竟在这之前,没人能赢过他战无不胜的拳头。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在彼此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沈鸣布满陷阱的战术显然让他极为头疼。 沈鸣这边彼此胶着,殷凛那方却战况激烈,每一次出招都预示着战局,并且在双方追逐过程中,殷凛竟隐隐处于上风。 这让沈鸣跟贺森都感觉不可思议,沈鸣开始意识到殷家人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他们的确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试问有谁能在短时间内,就获得别人半辈子的力量,这不仅让人尊崇,更让人感到恐惧,那是完全未知并且无法理解的一种存在。 有这样强到变态的殷家人统领,龙亚走到今天毫不意外。 但形势对贺森来说,就完全称不上愉快了。 殷凛的攻势凶猛而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刻在他的脑海里,这是一种新鲜舒畅的感觉,他从未这样畅快淋漓的打过架,从被龙亚追杀以来,他几乎全然陷入无能为力的漩涡,但此刻却完全颠覆了过去,他拥有了憧憬已久的力量,在不久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能更布瑞斯林这样的高手过招。 在殷凛攻击下,布瑞斯林渐渐被压制,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大概很久没人能这样碾压他的权威,直到被殷凛一拳砸倒在地,浑身犹如骨裂般刺痛的时候,他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布瑞斯林躺在地上,他瞳孔放大,震惊而愤怒地盯着殷凛,他不能承认失败,但身体却已经失去站起来的能力,他不断刺激着脆弱的身体,最终不堪重负的猛吐出几口血来。 他不能再站起来了。 布瑞斯林倒下的刹那,贺森心神大震,一股惊恐情绪笼罩在心头,在迎敌的时候,任何的分心都是致命的,贺森同样为他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沈鸣一把抓住贺森双腿,用蛮力将他狠狠摔在地上,贺森回过神来,想要重振旗鼓的时候,却已被沈鸣一脚踩住胸腔,沈鸣用力扼住他的喉咙,贺森呼吸受制,再也无法发起反击。 沈鸣泄愤般地朝他脸上砸了两拳,以实现自己说过的揍扁贺森脸的诺言,然后他一个手刀狠狠砍晕了贺森。 这场对战赢得干净而漂亮,一洗先前在森林的憋屈。 随后不久,西文恩同样传来捷报,他们抓住了对方近大半的人,有可能的话,这些也将会成为他们的人,贺森跟布瑞斯林被捆了起来,他们需要从两人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这将为以后的反击行动提供便捷。 毕竟,现在没人比布瑞斯林更了解龙亚的局势。 沈鸣不可避免的受了伤,他拍了一下痛处,就打算置之不理,殷凛却不会放任他这样的行为,他不希望沈鸣受一点点伤,即使是一丝轻微的伤痕,也足以让他感到愧疚。 这种愧疚感一直都存在,只是以前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鸣受伤而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但现在不同了,他想要好好待沈鸣,不愿他再像以前那样直面危险。 沈鸣极不耐烦的靠在椅背上,任殷凛拿药涂抹在他伤处,并满不在乎道:“这些都是小伤,没事,我以前哪一次不比现在伤的重。” 他说得随意,但殷凛却都听进了心里,他心情沉重,动作愈发认真起来,“以前是以前,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好好爱护自己。” 沈鸣轻轻啧了一声,“你果然是不一样了啊。” 他语气意味深长,显然话里藏着话,殷凛低着头给他搽药,他听懂沈鸣的意思,他在对自己突然爆发的力量提出疑问,殷凛不想多谈这个问题,他沉声道:“无论什么样,我都希望你平安无恙。” 沈鸣轻轻摩挲着手心的掌纹,他一直以为殷凛只是身份改变了,但直至今天,他才发现横贯在两人中间的巨大鸿沟,他们出现了差距,殷凛不再需要他的庇护,甚至他比自己还要强太多,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强大殷家的唯一掌权人。 更甚至,他还是企图吞并荆家的前任家主之子。 沈鸣目光幽幽的看着房顶,他甚至不确定现在的殷凛,究竟还是不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个人。 半晌,沈鸣不带情绪地道:“你究竟瞒了我多久?” 殷凛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件事总算还是来了。 “我说没骗你,你信吗?” “不信。” 殷凛抬头看了沈鸣一眼,“在贺森袭击的那天,西文恩来找了我,他告诉了我关于自己的身世,我半信半疑,因为你曾否认过我是殷家人的可能性。”他顿了顿,又道,“……我瞒着你,是因为你说过自己讨厌殷家人。” 他将手放在殷凛膝盖上,摆出虔诚恳请的姿态,“但我没有骗你,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只是不想被你讨厌,你让我爱上了你,不能再因此而抛弃我。” 沈鸣抬起殷凛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你觉得我会受你身份的影响吗?” “我不知道。”殷凛眼神充斥着不安,“但我不想尝试,哪怕这种可能性很低很低。” “但是比起你殷家人的身份,我更讨厌你的欺骗。” 殷凛霍然起身,他急切道:“我没骗你,我的力量是在几天前醒来才获得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是你不能离开我,这不能成为你离开我的理由!” “我没有因为你的身份离开,否则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殷凛屏气凝息,他清楚沈鸣还没有说完,接下来将会是一个转折,这个转折或许是他不能承受的。 沈鸣神情肃穆道:“我对你怀着同样的感情,所以我可以不介意你的身份,你是谁都不重要,但我不能接受你成为我讨厌的那个人,你懂吗?你可以是殷家人,但你不能成为殷家人,这是我能容忍的底线。” 殷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什么意思?”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别掺合龙亚跟殷家的事。第二,我现在就走,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殷凛震惊的瞪着沈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没想到沈鸣会给他这样的选择,“我不掺合,龙亚就能放过我吗?” 沈鸣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隐约察觉到了殷凛的意思,但他无法肯定这个提问,龙亚自然是不会放过殷凛的,但他其实也不必惧怕龙亚,双方能达成共同协议,龙亚只会把他当座上宾一般供奉起来。 问题是可以商量的,关于在于他想不想商量。 “所以你选择殷家,是吗?” 殷凛心烦意乱道:“殷家跟你并不冲突,你为什么会讨厌殷家?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共同存在?” 沈鸣摇了摇头,“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换做以前,殷凛能毫不犹豫的答应沈鸣,但现在他却犹豫了,他清楚自己承担的责任,他无法推脱,并且没有其他的选择,传承过程中,他同样接受了对殷家的归属感,在他心中,殷家不只是陌生的符号,他更象征着一种精神寄托。 龙亚是殷家千百年来的心血,他又怎能让其付之东流。 九泉之下,他有何颜面去面对殷家祖宗! 但沈鸣他同样不愿放弃,这个选择将殷凛陷入了两难,他想不通沈鸣厌恶殷家的原因,沈鸣既然拒绝解释,他也就没办法得知,他在沈鸣面前始终保持着一种尊敬,像茫然无措的孩子般寻求他的庇护。 他需要沈鸣,却无法做出沈鸣想要的选择。 气氛凝固起来,沉默渐渐形成了冰冷的武器,犹如利器般刺入心脏,将其一点一点的切割开来。 ——撕心裂肺。 殷凛最终也没有作出回答,沈鸣冷笑一声,他讽刺的推开殷凛,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殷凛反应过来,猛地从身后紧紧抱住沈鸣,他近乎哀求道:“沈鸣,别逼我了,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但对沈鸣来说,他在意的只是结果。 “……我们太像了。” 殷凛听不懂,他们究竟哪里像了。 他满脑子都充斥着沈鸣想要离开的消息,殷凛想挽留,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曾想过再也不让沈鸣离开自己,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仍然感觉到无助。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改变,就算多了一个身份,他仍然习惯了听从沈鸣。 殷凛紧紧箍住沈鸣,“别离开我!” 沈鸣心中百感交集,表面却无比镇定,“我明天再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可以好好想一下,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沈鸣最终还是离开了,殷凛无法答应他,却也留不下沈鸣,他不愿强迫沈鸣,不愿与沈鸣争锋相对,沈鸣坚决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办法阻拦。 这很无奈,却也是现实。 然而殷凛也有他的计划,他接下来可能会危机四伏,沈鸣离开不全然是坏事,等局势稳定下来,他无论如何也会重新找到沈鸣。 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两人这一分别,就整整别离了两年。 再相见时,早已沧海桑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