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逼近的阴影

    “怎么样，她很美是吧？”莫名站住的布宁突然的问，他看着面前的一张电影海报，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海报上是一个高挑的美丽少女正在练习芭蕾，摄影师非常的专业，将她白色的训练之下美好的身材衬托的更加美好，将她柔顺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眸完美的保存下来，让人即使是通过海报就能直接看见她的美。

    她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会让经过的人不自觉的带上了同样的笑容。想来，在过去这座城市还繁华的时候，也有不少的人如现在的布宁一般驻足观看吧。

    “贝拉·科普尼特斯卡亚？”芬格尔照着海报上的信息读出了女孩的名字。

    他瞥了一眼笑的非常灿烂的布宁，看着海报上女孩与克里斯廷娜那无比相似的容貌。这里其他地方都被冰雪盖住，就只有这一处展台被精心清理和保养过，所以也不难猜出上面人的身份。

    “你这是在向我们炫耀吗？”芬格尔挑了挑眉说，“她就算再漂亮，到现在就算不是个老奶奶也是个大妈，我女朋友可比她漂亮多了，还比她年轻！”

    布宁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他沉默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她现在要是个普通的老奶奶或是大妈该有多好啊……”

    气氛有些凝重，愣了一下的芬格尔的眼睛往侧边飘了飘:“……抱歉。”

    要知道，想要厚脸皮的他道歉可不容易。随即他也渐渐地沉默了下去，细细想的话，他的女朋友似乎也不会变老了。

    “承重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在休息处为两位备下了宴席。还请两位享用过后好好休息，车上虽然设施齐全，但是作为休息场地可不算合格。”恢复过来的布宁向两人轻轻的鞠了鞠躬。

    他直起身，有些歉意的说:“很抱歉不能陪着两位一起了，原本作为主人的我应该陪同在两位的身边才是。只是我现在有些琐事需要去处理，还望见谅。”

    “没关系，”路明非默默的转身，“准备好你的资料，我很期待那些。”

    芬格尔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和布宁顺便说了一声就快速的跟了上去。

    在他们两人离开之后，布宁脸色迅速的阴沉下来。他移开影院面前形式大于作用的警戒线，推开大门进入里面。

    门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都有好几个紧紧闭着的窗口。这是售票处还有一些专门售卖零食的摊位，在影院还在运行的时候，观影的人们左手拿上票，右手抱着零食就直接进去了。

    只是原本尘封已久，被他设为禁地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就连平常打扫都要向他请示的影院今天再次运行了起来。放映厅中电影正在播放的声音即使是在影院外面都能听得到。

    打开走廊尽头的门，布宁冷眼扫过密密麻麻的座位，直到看到听到动静回过身来的唯一的观众，他的神色才渐渐地缓和下来。

    克里斯廷娜将手枪藏在座位底下，一脸复杂的看着突然闯入的布宁。她没有起身打招呼，也没有回头继续看电影，就这样紧紧的盯着突然闯入的布宁。

    布宁小声的关上身后的门，像个喜剧演员保持小声那样极小声的走到离克里斯廷娜旁边，再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坐下。

    他看着克里斯廷娜近在迟尺的容颜，又看了看屏幕之中只能在银幕中见到的女孩，就感觉像是穿越了时间一样。屏幕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反射出他眼中的晶莹。

    一旁以警戒神色看着他的克里斯廷娜发现了他眼中滑轮的泪滴，紧绷的身子渐渐的放松下来，暗地里对着他的枪也慢慢的收回去。

    对着屏幕沉默了良久，布宁的喉咙动了动，他声音有些哽咽的说:“你知道吗？我和你母亲的初遇，其实就是在这个影院。”

    同样的沉默了一会儿，克里斯廷娜轻轻的说:“……我还没有听她提起过。”

    “其实这个也不太准确，因为那时她在屏幕里，而我在某条座位底下趴着。”布宁忽然笑了一声，他用一袖抹了抹眼角继续说，“这此之前，这座城市就是我认识的世界。这世界里只有一座医院，只有一座学校、一座游乐园，商铺倒是有挺多的，但是里面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烟和酒……”

    陷入回忆的布宁继续说，克里斯廷娜默默地听着。

    “直到有一天，我偷偷的摸进这里，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有人出行除了用自行车和汽车还有火车和飞机，原来这世界还有地方的夏天是很长很长的，原来世界上……”布宁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

    他出神的看着屏幕，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思念。克里斯廷娜抬头看去，屏幕中，女主角正在舞台之上翩翩起舞，她美丽的身姿在屏幕上旋转，就像是飞舞的白色天鹅，裙摆飞舞间，令无数人心醉。想必当初，屏幕前无数看到这一幕的人们，也是一样的为之心醉吧。

    默默的抹去眼角的晶莹，老实说，这已经不是克里斯廷娜第一次看这部电影了。每到生日之时，在养父母为她庆祝之后，回到房间的她会翻出那些老旧的录影带，静静地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默默的看着女孩所有的电影。

    她模彷着女孩剧中所有的动作，女孩笑时她也笑，女孩唱歌时她也唱，女孩跳舞时她也跳舞。其实，女孩……也就是她那没办法陪在她身边的mama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教她怎么哭。因为她的mama只会把自己美丽的一面展示在其他人面前，从来都是这样。

    回过神来的布宁低头擦了擦眼角，他神色柔和的说:“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克里斯廷娜偷偷揉了揉发红的眼角，她神色有些冰冷的问:“对于你而言，她是什么？”

    布宁愣了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克里斯廷娜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回答:“……她曾是我的全世界。”

    “曾是？”克里斯廷娜皱眉看向他。

    “是啊，因为现在我的世界，已经变成另外一个女孩了。”布宁向着克里斯廷娜笑了笑，那之中的宠溺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动容。

    可是克里斯廷娜冰冷的表情不变，她一言不发拿着外套站了起来，无视了表情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布宁径直的离开。

    布宁的表情有些茫然，就像做错了事而不自知一样。他伸出手，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挽留克里斯廷娜，但是在看到放映厅里某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时，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开门的声音响起，但是关门的声音却迟迟未响起。布宁有些惊喜的回头，发现克里斯廷娜正站在门边背对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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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克里斯廷娜冰冷的声音传来:“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把我送走吗？”

    半张着嘴，布宁觉得自己突然不会说话了。良久，他无力的低下头，有些干涸的声音说:“……我想我应该是会的。”

    关门声重重的响起，克里斯廷娜高跟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渐渐地远去。

    布宁句偻的身子萎缩在座椅上，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克里斯廷娜刚才坐的位子，借着屏幕发出的光，他在那里的地上发现了几根碎草屑。

    他知道冰冻的城市里是没有草被的，他也知道那里会有这个，也知道克里斯廷娜为什么会以那样的态度对他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今往后，他已经没有资格陪在他的世界身边了……

    放映厅的门再次打开，厚底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渐渐地靠近。黑衣的人影在向前克里斯廷娜的位置坐下。

    “虽然结果不可能会改变，但是如果你回答不会的话，她说不定还会回头看你一眼。”他侧头看了一眼像是丢了魂的布宁，轻笑了一声说，“女孩子总是喜欢问这些有的没的各种的假设，但是只要一句假话，就可以让她们开心很久。”

    布宁沉默的就像是一块老木头一样，他无神的眼睛看着正在播放演职员表的屏幕。某一刻他的眼睛忽然的一亮，贝拉·科普尼特斯卡亚这个名字从幕布上快速的划过，然后就像她本人一样迅速的消逝。

    “怎么多年来一直将这里保持原样真是辛苦你了，我都快想不起来了，这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那男人左右的看了看，满脸的惊奇。

    接着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个地方也得改改，必须得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喜好才行，不然我的宝贝女儿可不会喜欢。”

    他突然叹了口气:“没想到带孩子居然那么麻烦啊，当初让你把她送走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不过现在我也必须负起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在一个家族里，父亲的角色可是不可或缺的。”

    他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布宁说:“做完这次之后，你也可以离开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了，那些在莫斯科的地产就当做报酬送给你了。我知道你有在偷偷摸摸的搞些其他的生意，所以不要再索求其他的什么。”

    布宁已经默不作声，就像是死去了一样。男人再也不看他一眼，顺着过道离开。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顿了一下。

    “对了。”他回过头，提醒的说，“放映厅的那些电影胶片也是我的，你可不能带走……不过这样一想我还需要建一个地方保存这些，感觉有些麻烦啊。”

    他看了一下屏幕叹了口气：“本来我也不想放这个的，但是又想让克里斯廷娜回忆起亲情。”

    接着他回过头去甩了甩手:“算了，你把这些东西也一起带走吧。嫌麻烦的话扔掉也没有关系，但是不要让克里斯廷娜看到……”

    男人离开了，电影也已经播放完毕了。空旷的放映厅中，屏幕上苍白的灯光照在布宁惨白的脸上。

    ……

    客人们被安置在这座小城市一角的一栋高档公寓之内，说是高档公寓，但其实只是一栋外面有敷水泥的四层楼房。或许在布宁年少的时候这里确实很高档，但现在就算以十多年前的眼光来看也是非常落后的。

    不过外表虽然破旧，但其实内部的装修无愧于“高档”两个字。厚实的羊毛毯即使光脚踩上去也不会感觉到一点寒意，窗口挂着的天鹅绒窗帘让人感觉到一阵阵暖意，墙上的古铜色壁灯……这里的装修怎么看都是某座星级酒店的配置，路明非入住的顶层套间更甚。

    “那老家伙，满嘴就没有一句真话。”芬格尔咬了一口面前的澳洲大虾，又拉过旁边的神户牛rou咬了一口，顺便骂骂为他们准备如此丰盛晚餐的人。

    作为制造假新闻的好手……呸！作为专业的媒体人，他以他敏锐的嗅觉，敏锐的察觉出了布宁的满嘴胡话。

    “当然，也不全是说谎，至少那个阶级高的离谱的龙类是真的。”灌了一口啤酒的他满脸郁闷说，“那样的存在居然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还被一些低血统混血种和普通人囚禁。要不是我们亲眼所见，执行部的那些家伙可能怎么都不会信吧。”

    “虽然还活着，但是那终究只是个无意识的残骸。它的‘核’已经不见了，大概正躲在哪里等待孵化。”放下碗快，用餐完毕的路明非擦了擦嘴，“说说看吧，他要求的真实交易是什么。”

    “师弟你果然还是敏锐啊。”芬格尔嘿嘿一笑，他和布宁在那里像是小丑一样挤眉弄眼的，自然不是为了当丑角。两人虽然表面上在互相打哈哈，但是通过一些表情的交流在谈着另一件事。

    接着他拿出eva的终端，启动反监听程序放到一边才一脸正色的说:“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关于神的研究所是真是假，但是他说的将那条龙作为交易筹码的事是真的。”

    路明非给自己倒上一杯水，等待他继续说。

    “而他需要我们做的事只有一个……”芬格尔的脸色变得有点古怪，他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路明非说，“他要我们带走克里斯廷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