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筹备
“奴婢本是武州人，家住东水郡，因为战争的原因，被迫搬迁，在迁徙的途中，因为我没什么用，爹和娘也缺钱，就把我卖了。” “我被运来运去，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里，成州吴道城。” “倒是蛮离奇的。”方觉尘感叹道。但内心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似乎过往的记忆太过于刺痛了，芳芳没有继续深入展开来讲的意思。 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还是能感受到生活的残酷。方觉尘因为是背对着芳芳的，所以只能从她颤抖的声音中听出来，她内心是极为抗拒过去的回忆的。 或许要慢慢撬开她的心房，不急，还有充足的时间。方觉尘心里想到。 几日后，齐家兄弟上门拜访，商讨继续合作的事项。关于契约部分的签订当然都是由方君为签订的，毕竟方觉尘还太年幼了。 方父自从那日谈心过后，对方觉尘的照顾更加温柔和细心了，经常会拉着方觉尘讨论道家典籍。 与此同时，方君为还在到处收集过往道院考试的资料，这其中花费的金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方觉尘举一反三，博闻强记的能力，让方父的心也逐渐开始放下怀疑。 方觉尘白天的功课也没有落下，还是照常在郭理先生那边上课。 下午则开始准本道院的考试和酒楼的筹办。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但是方觉尘内心却渐渐开始感到不安了。 因为...... “每届道院考试的内容都不一样？”方觉尘说道：“倒还算是合理吧，可能是考试题目内容不同？” “不仅仅是这样，道院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 “笔试部分往往只有极小的区别，真正不同的是面试。” 方君为接着说道：“面试的地点，有时候在悬崖边，有时候在瀑布边上，有时候在乱葬岗，有时候在山顶上，还有一些其他特别特别的地方。” 方觉尘问道：“那内容呢” “内容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比丢沙包，有的比斗牛，有的比木头人，都是孩子玩的游戏，更过分的还是比尿尿尿得远。” “当然，这些游戏的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中的表现。” 方觉尘喃喃道：“如此的随性吗？” “倒也不全是。”方君为说道：“每次道院选取的道童，从结果来看，都是些有过人长处，或者极端之人，或者纯粹之人，中庸之人倒是频频落选。但也有几分运气之意” “只有异于常人，方能近道。只要不是比运气就好”方觉尘暗暗猜想。 他将内心的不安全化作了努力读书，至少要在道经的笔试上取得肯定。 又过了几日，方觉尘还特意拜访了沈恒峰，一是进一步落实酒楼，另外则是从沈恒峰那里了解一下道院的面试，毕竟他曾经被选中过。 沈恒峰在道院的面试方面倒是没有任何保留，把自己所经历的都一一告诉给了方觉尘。 他那年面试是这样的，一群孩子加道长来到市集上，每个孩子都给了一笔钱，让孩童去买礼物给道长，能买来让道长开心的东西就算通过。 方觉尘好奇道：“那你是怎么通过的？采取的是什么办法。” 沈恒峰笑笑道：“我那年跑到店铺去，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当掉了，然后把钱加上道长的钱都还给了道长，跟道长说‘你的钱生了很多小钱钱’。道长哈哈大笑，我就通过了。” 方觉尘想到，或许是那句话更有魅力一点。 沈恒峰继续说道：“我这还不算什么，有一个孩子，仅仅只是讲了一个笑话，什么也没买就通过了。” 经过这次沟通，方觉尘内心又有了些许的把握，要异于常人，非常人所不能，他内心牢牢记住这点。 沈恒峰看着方觉尘说道：“觉尘，以你的才华，应该大概率能被选进道门的。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没有被选进，你也可以好好读书，安心科举，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方觉尘内心则不置可否，或许可以安心科举，但绝不甘心未进道院。 又过了几日，方觉尘和芳芳带着礼物来拜访郭理先生了。 一是为了感激，这一年多来的教育，二是继续打听有关于道院面试的情况。 因为郭理先生也是曾经进入过道院的人物，虽然也和沈恒峰一样，未能成功迈入道门，成功感脉。 但是能听听前辈师长的意见，对于方觉尘来说也是极好的。 只要有一丝增加进入道院的机会，方觉尘绝不会吝啬去尝试。 光光是道院考试的名额机会，就需要大笔的白银，还需要人脉来打通环节，以至于不会滋生其他事端。比之方觉尘前世的高考还要珍贵的多。 郭理先生对于方觉尘的拜访，并没有感到诧异，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恐怕老师们都喜欢聪敏的孩子能上门拜访，那是一种特殊的师生情感。 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多的时光与方觉尘相处，但是郭理先生还是对方觉尘有着极佳的好感。 因此当方觉尘问出道院面试的问题的时候，郭理先生抚摸着山羊胡，沉吟道： “道院的面试吗？那是我好久好久之前的记忆了，但如今回想起来，却还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让先生劳费心神得回想往事，是学生大大的不对了，还望先生海涵。” “你这孩子，我不是都说了，如昨日之景吗？”郭理先生瞪了方觉尘一眼。 “烦请先生指教。” “我当年啊，比得是谁尿尿，尿得更远。”郭理先生眼神飘忽，似乎陷入到了过往的回忆里。 但是啊，但是。方觉尘没忍住，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学生失礼了，请先生责罚。” “无碍，不过觉尘以为只是普通的尿更远的比试吗？” 方觉尘脸色一肃，道院的题目又怎么会如此简单。 他连忙问道：“敢问先生详情？” “我们比得是谁迎风尿得更远。” 这次方觉尘忍住了，他抛开脑海中的偏见，仔细思考其中的深意。 郭理先生淡淡瞥了方觉尘一眼说道：“方法不限，地点是山里。” 方觉尘问道：“先生是如何胜出的呢？” 郭理先生的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有的人站在悬崖峭壁上尿，有的人站在树枝上尿，有的人傻傻站在原地尿。” “但我不一样，我在山里转了很久，找到一条河，我站在河里尿，所以自然是我赢了。” 方觉尘心下感叹。不能以自己狭隘的眼光看待问题。 站在河里尿，尿随着河流流走，自然是最远最远的。而且这个比试，方觉尘原以为对女童不是很友好，但从这个答案来看，大家是一样的。 但是郭理先生话音又转：“还有一个孩童，也被录取了，那个孩子也很不错。” “哦，是尿到动物身上吗？” 郭理先生，讶异地看了方觉尘一眼，说道：“不错，他尿到了飞鸟身上，那只鸟还是候鸟。” 能尿到候鸟身上，这是运气还是能力。方觉尘不知，但是大受震撼。 “不过最不可思议的是，也录取了一个站在原地尿的人。” 郭理先生说：“那个孩子在原地尿完之后，对当时的考官道长说了一句话。” “我至今也未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人身循环为小道，天地循环为大道，以吾之小道勾连大道，则吾以至最远矣！” “这就是那个小孩说的话。”方觉尘问道。 郭理先生点点头。 方觉尘内心也受到了震惊，道在万物之中，而那个小孩是几岁的年龄？谁家的小孩？这么牛的小孩难道不是穿越者吗？ 这也是方觉尘最近不安的原因，随着对道院考试的深入了解，就越发感到自信心不足。 如果正好考到了我的盲点怎么办？方觉尘想到此处，连还未拥有的道心都不稳了。 郭理先生似乎也看出了方觉尘内心的挣扎。 他伸出手，咚咚咚地敲了方觉尘后脑勺三下。 道：“痴儿，尽人事，听天命。不必想得太过深远了，否则还未开始，你便结束于迷障里了。” 疼痛将方觉尘从乱念的思绪漩涡里拉了回来。 方觉尘起身长长一揖，恭声道：“谢师长教诲。” “多读读四书五经也好，可消去内心的杂念，尽是读道经，可能会适得其反。” 方觉尘点点头。四书五经也能使人增长智慧。 和郭理先生交谈了许久。 婉拒了在郭理先生家吃饭的邀请，为了不再给先生更多的打扰。 方觉尘在自觉收获良多的情况下，告辞离去了。 郭理先生望着方觉尘离开的背影感叹：“道之一字，我终究未能领悟，希望此子不会步我的后尘，觉尘，觉尘。在万千凡尘中醒觉，或可见道耶？” 方觉尘为了不分心他顾，确定商议好的条款没有问题之后，就将秘方转交了。 同时还抽空些了一些营销和经营方面的建议给齐家两兄弟。 他自始至终都明白，齐家两兄弟看重的是他身上的什么，不是秘方，而是前世给与的智慧。 值得一提的是，就算酒楼开业那天，方觉尘也没有去。 因为道院的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