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顺道而已
刘珞在一旁听的分明,见势要遭,连忙朝狄咏使个眼色,一人拽着一位大佬,插科打诨的进了环威堡。 狄咏特意把拓跋单勇拉在后面说话,刘珞才把自己在威边砦说的话给细封原说了一遍。 细封原听说要环威堡赔偿威边砦五千贯钱,不禁朝刘珞吹胡子瞪眼道:“当年打生打死本就各凭本事,他威边砦打输了怪得谁来?今日我要是赔了这钱,叫我们环威堡上下以后如何见人!” 刘珞开解道:“终究还是环威堡伤了人不是,人家威边砦这回不计前嫌,拓跋砦主收到报信就带人来了,这不是情分?此番环威堡能够保全,就已经是最大的赚头了!有恩不报,日后再有西夏人来攻,谁还会帮环威堡?” 前面都是套话,最后一句才是正理,有恩不报,以后谁还帮你? 刘珞见他踌躇,又道:“酒榷一事是官家、狄帅的好意,小侄若是无功而返,免不了要吃挂落,还请老堡主可怜小侄可好?至于那五千贯,可以不用赔偿的名义,就说是劳军嘛,人家威边砦来了三千人,一个人还分不到两贯钱,不算多!” 细封原张大嘴巴道:“还能这样?” “堡主放心,此事我去跟拓跋砦主说,他要不答应,那就该归他的不是了!”刘珞拍胸脯打包票。 细封原叹了口气,还是面有难色道:“不是老夫不舍得钱财,只是…只是堡中真没那么多钱…” 刘珞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一万多人的大堡,五千贯都没有?” 在他看来,细封家世代为族长,还不得存下一座金山银山? 他却不知,细封家确实是要收堡中百姓的租子,年景好的时候,也能收上来几千贯。但作为族长,堡中的大小事物也都是要花钱的,遇到灾年,还得发粮食给大家伙度日。 边砦的族长更像是一个大家长,而不是官员。官员可以一边疯狂捞钱,一边看着治地的百姓活活饿死,大不了换个地方做官就是。但族长才是真正的“父母官”,要管着上万人吃喝拉撒,还真没有那么多余财。 细封原见他不信,指着后头的拓跋单勇:“别说环威堡没有,你问问威边砦和胜羌堡可有?” 刘珞自嘲一笑,要是内地州府的官员都能像边砦这样,估计大宋都能跑步实现共产主义了! 到了堂上,刘珞便向拓跋单勇提出,能不能等酒榷盈利之后,环威堡再付那五千贯劳军钱。拓跋单勇也许是早有预料,也许是想到了自家可怜的账头,也不为难细封原,直接点头允了。 细封原这才长出口气,吩咐几个儿子安排酒宴庆功! 酒过三巡,拓跋单勇问向细封原这几日的战事,还有为何西夏人营内会突然起火。 细封原抚须笑道:“此番皆是言道和刘珞之功,拓跋砦主可是问错人咯!” 狄咏见拓跋单勇看向自己,忙摆手道:“都是小师弟出的主意,我不过是一先锋罢了!” 拓跋单勇再看向刘珞,刘珞却只笑不说话。 旁边的细封仲师当他是不好意思邀功,便说道:“那日西夏大军未至之时,言道和刘珞便说要有一支兵马在外游弋,不可全数被围在堡内。” 拓跋单勇点头道:“此法甚是!有一支游骑在外,可sao扰侵袭,可断敌粮道,可报信引援,总强过在堡中挨打。” 细封仲师道:“砦主所言甚是!于是便有言道和家兄领着千人提前出堡,还带上了西夏降将扶骨碌和堡中的所有火油。” 拓跋单勇问道:“可是当年狄帅所赠的火油?有甚大用?” 细封仲师笑道:“砦主且听我说。那火油极易爆燃,遇水不灭,而且燃烧时浓烟滚滚声势极大。刘珞说若是吸入了太多烟尘,就会暴毙当场,至于是否为真,就只有西夏人知晓了!” 堂中顿时笑声一片。 细封仲师接着道:“刘珞让言道争取焚毁西夏人粮草,即便不能,也要延缓运粮的速度。又让扶骨碌带着我堡中的几十人在堡外东南三十里处埋伏,什么时候见堡中的瞭望塔着火,便在次日天黑前装作溃兵返回西夏大营。”
拓跋单勇道:“不错,我也正是在路上遇到了这几十人,要不是有那个狄蒙认识扶骨碌,就差点被我的游骑给绞了。不过,那扶骨碌身为西夏人,为何这么听话,就不怕他回营后反戈?” 细封原哈哈大笑道:“刘珞那小子找老夫要了一颗参丸,哄骗扶骨碌说是什么皇城司的毒药,不想肠穿肚烂而亡,就放完火赶紧跑!哈哈哈哈!” 幸好扶骨碌不在堂上,否则不会肠穿肚烂而亡,气的吐血而亡倒是有可能! “刘珞还让扶骨碌对墨崇说狄帅正在带人赶来,以乱其军心,到晚间再放上一把火,内忧外困之下,墨崇就只有退军一条路可选了!”细封仲师看着刘珞钦佩道。 刘珞架不住众人的目光,只好端起酒敬拓跋单勇道:“不想砦主来的恰是时候,墨崇怕是把威边砦援军当成了师父带的捧日军,这才未触即溃!拓跋砦主高义,请满饮此杯!” 拓跋单勇一饮而尽,赞道:“狄帅有个好儿子,有个好弟子啊!” 细封原问道:“此间事了,你们打算何时回转汴梁啊?” 刘珞答道:“听扶骨碌说,没藏讹宠有意侵占屈野河西之地,我们打算过去看看。” 狄咏一惊,脱口而出道:“屈野河?那已经不归环庆路了!” 他们奉旨巡视环庆路,按理说就是到庆州城走一圈,如今却擅自到了边境。但再怎么说,北境三砦也属环庆路,算不得逾矩。可屈野河是河东路麟州境内,你凭啥去? 但这是刘珞近两日守城之余才有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和他说,是以狄咏有此一问。 刘珞解释道:“还是那句话,传信到汴梁时日太久!我们从环威堡去屈野河,只需七八日而已,探明情况再上奏,也好让朝廷有的放矢。” 他狡黠一笑道:“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去麟州巡视,不过是返回汴梁途径屈野河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