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是人是鬼都在忽悠
“哦?怎么个入法?” “我呢,还是负责制酒,国舅安排曹家原有的酒坊贩卖就是了。” 曹佾问道:“某不需要投钱?” 刘珞佯怒道:“小子这条命都是国舅救回来的,还能要国舅投钱?” 曹佾嘴角上翘,好似自言自语道:“地方,是皇城司的,人,是皇城司的,原酒,说到底是官家买的。”他很是认真的请教道:“刘珞,你这是一个大子儿都没出,白捞了个酒坊给自己制酒,还想顺带着再捞一个曹家给你卖酒?” 刘珞喊冤道:“皇城司的人,一个人一个月二十贯,地,一个月五千贯,国舅,汴梁城你找出第二个我这样东家试试?说到原酒,经过这些天的尝试,大体可以肯定,能蒸馏三次,所以我会按原酒价格的三成和官家结算。” 刘珞也是想通了,皇城司一个月一万多贯都掏了,原酒那点成本才几个钱,干嘛非要白嫖官家...的钱?自己的格局啊,还是要打开! 曹佾这才点头,他不想,也不会和一个贪得无厌之人合作。 “那你能给曹家多少股子?” “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曹佾又问道:“若是都能卖完,每月会有多少进项?” 刘珞给他大致讲了产出,最后总结道:“除了官家那边的每月六万斤,咱们这边五十度和四十度的也可以各出六万斤。当然,到时候还要看哪种卖的好,可以灵活调整。就按各自六万斤的话,一个月进项九万贯,刨去成本,七万贯不是问题。” 饶是家大业大的曹佾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一个月纯利七万贯,一年八十万贯,这几乎是整个大宋岁入的百分之一还多! 曹家有田庄,有酒坊,有酒楼,还有铺子往外租赁,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年也不过三四十万贯罢了,这已经是大宋顶级的富豪了。 现在有人跟他说,加入我的买卖吧,赚的钱五五开,一年挣得比你家现在多! 如果不是在御前走了一遭,曹佾肯定会觉得刘珞不是骗子就是疯子,然后让曹正领人来把他打出去。 刘珞又补了一句:“国舅,这是只有一百个灶的情况,要是生意好,每加一个灶,一个月就是九百贯...” 曹佾忍住内心来他一千个灶的冲动,担忧道:“不满你说,曹家现在一年赚三四十万贯,已经有人在说能顶的上大宋给辽国的岁币了。再多一倍,某怕御史台那些人什么都不用干,只要盯着某上折子就够了。” “国舅,船不够大的时候,上不了船的人才会跳脚骂娘。”刘珞慢悠悠道:“如果船够大,能载下所有人呢?” 曹佾摇头笑道:“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船。” “是,那换个思路。船不用造多大,却造的足够多呢?不同的人上不同的船,总之,满足人人有船上,又如何?” 曹佾问道:“你有那么多的船吗?” 刘珞自信道:“当我没有船的时候,没人会相信我会有一艘船。当我有一艘船,告诉别人我会有第二艘船的时候,不信的人就会少很多。当我有一百艘船的时候,再告诉别人我会有第一百零一艘船,所有人都会相信。” 曹佾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此刻,某看你像极了一个神棍!” “哈哈哈哈!”刘珞大笑起身,伸出一只手道:“那国舅可愿做第一个上刘某船的人?” 曹佾也大笑起身,伸出一只手掌。 啪! 翌日,非大朝,摆驾垂拱殿。 雨一直下,殿内的气氛不算融洽。 赵祯一上朝就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把一众文臣给炸的外焦里嫩。 “狄卿自岭南而还已有数日,朕欲加其为枢密使,同平章事,诸卿以为如何?” 这是要拜相?一个贼配军拜相?让我们这些读圣贤书的人给个贼配军伏低做小? 殿内顿时就炸开了锅,窃窃私语者有之,公然反对者有之。唯有二人静静的看着这市井般的场面,一眼不发,正是赵祯和当事人狄青。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庞籍作为文班之首,第一个站出来道:“昔日太祖朝时,慕容延钊领军,一战而获荆南、湖南之地数千里,也不过是升迁、加爵,赐予金帛钱财罢了,并未授予枢密使之职。还是太祖朝,曹彬灭南唐,擒李煜,曾请封枢密使,太祖也未曾答应,反而说,如今西有汾晋、北有幽蓟,汝为使相,肯复为朕死战耶?最后亦不过赐钱二十万贯。” 他朝赵祯深深一躬道:“祖宗重名器如山岳,轻金帛如粪壤,陛下当效仿之!” 赵祯不为所动。 庞籍又道:“狄青奉陛下之命大胜而还,确实应当予以褒赏!但臣以为,狄青的功绩和慕容延钊、曹彬相比,尚有不足,若任其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则位极人臣矣!倘若他日狄青再立大功,陛下又该如何封赏?” 赵祯一反往日和煦的语气,冷冷道:“那卿以为当如何赏?” 庞籍喜道:“臣以为,可加狄青为检校官,镇守一方军镇,多赐金帛,足以酬功!” 赵祯冷笑一声道:“检校官?卿把朕的肱骨之臣用一介散官就打发了,是要让朕背上不义的名声吗?” 庞籍又是一揖道:“可枢密使高若讷无过,陛下亦不能随意罢之啊!” 赵祯拿起龙书案上的几封折子,打开道:“去年便有御史台御史和谏院官员上奏,说编写石经的胡恢狂悖无德,此人就是高相所荐,高相,是也不是?” 高若讷忙出班道:“是臣的疏忽,请陛下责罚!” “不急!”赵祯又打开一份奏折,继续说道:“这封是说高相出门时开道的仆役驱赶路人,将人活活打死,高相,好大的排场!好大的威风!” 高若讷如遭雷击,这事儿不是已经平了吗? 庞籍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拖后腿的王八蛋,但嘴上还得给他求情:“官家,高若讷举荐官员本就是他的职责,况且胡恢只是一介小官,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就罢免枢密使的道理。至于他的仆役殴人致死之事,臣以为当有开封府将该仆役捉拿问罪,与高若讷并无干系。再者,御史和谏官的折子去年就上了,官家当时并未处理,现在拿出来,实有些...”
实有些不讲武德了啊陛下!哦,接到举报你先存着,等啥时候看他不爽了再拿出来整人,以后咱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庞籍之前的话还算有理有据,可到后来给高若讷辩白时,就已经完全罔顾事实,公然耍不要脸了... 参知政事梁适忽然出班道:“当年禁军王则于贝州一地造反,文彦博平叛还朝后就迁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院大学士。狄青此番平息广南西路一路战火,官家封他一个枢密使,臣以为,不过分!” 赵祯脸色稍霁,文官那边可是又被炸了一次,谁让自己团伙里面突然冒出来个二五仔呢!而且还是参知政事这么个预备相公... 庞籍也顾不上去问这家伙抽了什么风,忙道:“当年贝州一事,朝中也觉得文彦博迁官太快,但他当时就是参知政事,又恰逢政事堂出缺,本就轮到他递补。仲贤,你也知道,咱们文臣入则进政事堂为相,出则知州一方,本是常事,但枢密使乃武职,非大罪不可罢之!” 他转而又对赵祯苦劝道:“臣与狄青并无龃龉,只是狄青起于行伍之间,此番平叛之前被陛下超擢为枢密副使,朝中上下已经议论纷纷。幸好狄青大胜而还,议论才平息下去,若是迁为枢密使,臣怕朝议再起啊陛下!” 想到朝臣们争相朝自己吐唾沫的壮观景象,赵祯不禁缩了缩脖子,习惯性问道:“那...那恩荫狄青几个儿子,庞相以为如何?” 庞籍连声赞同道:“陛下圣明!大汉卫青有功,其四子皆封侯爵,这是前世就有的例子,臣以为可!” 赵祯其实刚问完就后悔了,前日还和狄青说这回怎么也要硬一把,结果又当了可耻的投降派… 他这边怏怏的退了朝,文官那边守住了枢密使这个宝座,自然欢欣雀跃不提。 狄青回到府中,倒是不见颓色。他对于枢密使这个职位本身并不是很期待,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坐上去,就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官家要让他坐,即便是钉板,他也会坐,这便是一个武人对于知遇之恩的回报! 在院中练了一趟武,正休息时,有仆役来报,说有一位小郎君刘珞应邀而来。 刘珞进府后,就见一位鬓角花白,身高直逼一米九的黑将军在正厅前的台阶下相迎,不用问他也能认出,正是狄青狄汉臣。 狄帅,狄枢密副使,竟然对他一个布衣白身的少年降阶相迎,这是何等的受宠若惊! 刘珞见到赵祯都没有如此兴奋,赶忙紧走几步,一躬到地道:“狄帅如此,折煞小子了!” 狄青把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提就将他扶了起来,豪迈笑道:“小友能为老夫作词,老夫如何不能迎一迎小友?” 小...小友? 那狄青岂不是成了我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