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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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购不良资产包前,进行尽职调查,是必要的程序。 通俗地说,就是通过调查,评估不良资产的价值,给它们码标价。 铭扬集团的案子,是江宴辞入职的时候,直接带过来的。案件交到叶知栀手中时,相关不良资产的尽职调查就已经完成了。 半个月前,他们就跟铭扬集团谈判过,但那时并没有谈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但消息也有时效性,时隔半个月,许多信息都需要更新。 尽职调查并非叶知栀亲自完成,不良资产的具体情况,她只能通过尽职调查报告了解。 时间紧迫,昨天晚上,吃完晚饭,她索性拉了江宴辞一起帮忙。 客厅的茶几被清空,铺满了纸质的文件。 叶知栀翻阅着报告,随口问了句:“铭扬集团的尽职调查,是你做的吗?” “嗯,是我以前的团队做的。” 江宴辞,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有什么看法吗?” 叶知栀的注意力都在报告上:“我下午把调查报告看了一遍,这些不良资产存在的问题,基本就是报告上提出的几个地方,但就谈判而言,比较有争议……” 迟迟不知什么时候跳上茶几,用爪子扒拉叶知栀手上的笔。 “迟迟别闹。” 叶知栀推开它的爪子,继续翻阅桌上的文件。 “喵呜~”迟迟目光跟随叶知栀手上的笔绕了一圈,接着转了个身,用毛爪子去拨弄旁边的杯子。 啪! 杯子被推到,杯里的牛奶倾倒出来,流了一桌,瞬间污染了桌上的文件。 “呜喵!”迟迟受到惊吓般叫了声,迅速从茶几跳下。 “迟迟!”叶知栀几乎同时出声,连忙抽了几张纸巾印到纸上,又把没有被殃及的文件拿走。 江宴辞也过来帮忙收拾残局。 她的动作一顿。 刚刚拿起的那份文件,是一张地图。 她仔细看了看。 仿佛为了确认什么,叶知栀连忙拿出手机,输入一个地址。 “江宴辞。” 片刻后,叶知栀唤出江宴辞的名字。 江宴辞停下动作,抬眼问:“怎么?” 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这座商业大厦所在的位置,不是在我之前住的小区隔壁吗?” …… 叶知栀思绪回笼,又忍不住笑道:“多亏了迟迟,才没有忽略这个小细节。” 大厦和小区虽然相隔不远,但是却分别在两条街,光看报告上的地址,的确很容易会忽略掉这个线索。 “那晚上回去,给迟迟加鸡腿吧!” 盛以明跟在两人的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容,动了动唇,好几次欲言又止,但始终找不到插话的地方。 走出一段距离,江宴辞目光忽然停顿。 叶知栀下意识抬头,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陆臻言向他们走来,在距离半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叶律师,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他看向叶知栀。 叶知栀有点犹豫:“陆律师有什么事吗?” “叶律师,上次的那只猫——” 陆臻言顿了顿:“你能不能,把那只猫卖给我?” 叶知栀一怔:“你说迟迟?” “是。” 叶知栀想起上次的电话,顿时明白他的意图。 她客气地回:“抱歉,如果是这件事,我记得那天已经让宠物医院转告过了,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好的,那打扰了。” 陆臻言稍稍迟疑了下,也没作纠缠。 离开前,他脚步稍顿,接着说:“关于季律师的事情,我想跟你说声抱歉。” 叶知栀说:“陆律师,你不用替她道歉,这件事情,错不在于你,而是她。” 陆臻言皱了下眉,正想说什么。 江宴辞上前一步,声音极淡:“陆律师,你也是律师,应该也知道,有些事情做错了,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不是单凭一句道歉就可以了结。” 说着,又回头对叶知栀说:“走吧。” 叶知栀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陆臻言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神色不明。 盛以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哎,等等我。” 离开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陆臻言一眼。 上车后。 盛以明扯过安全带安全带,动作却很迟缓,迟迟没有系上,还不时看着后视镜的方。 江宴辞像是才注意到他一眼,眼神瞟了过去,缓缓开口:“怎么?有疑问吗?” 盛以明迅速从后视镜收回视线,硬着头皮说:“是,刚刚谈判有几个地方,我的确不是很明白。” 江宴辞问:“什么地方?” 盛以明问:“周边的环境,真的会影响商业价格吗?” “这很简单。”江宴辞说,“我举个例子,两座商业城,一座建有三层的地下停车场,地上也有充足的停车位;另一座挤在拥挤的居民区里,很难找到停车的位置,如果你车主,你愿意去哪一家?” 盛以明脱口而出:“这当然是第一家。” 话音落下,他有些了悟。 他又接着问:“那为什么能把价格压低这么低?就算周边的环境有差异,毕竟那是一座大厦啊,就算单拎出来估值,也不值五千万吧?” “上一次,跟铭扬集团的谈判,是在半个月前。这半个月,你以为他们没有找过别的收购方吗?”江宴辞淡淡地说,“他们能回头找我们,说明他们找不到合适的收购方。这也告诉我们一个信息,对于大部分的收购方来说,购下这个不良资产包,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叶知栀接话:“而且没有竞价方,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倾向我们。” 盛以明张了张嘴:“那最后那一通电话,你接了之后,对方就这么答应条件——” 接话的却是叶知栀:“那是策略,是为了击溃对方最后的心理防线。” “所以,那个电话里的内容,不是真的?”盛以明猛地反应过来。 他顿时吃惊:“可是,你就不怕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来找你麻烦吗?” 江宴辞轻笑了下,神色自若:“我有说什么吗?,价格,不也是他们自己答应的。不是吗?” “……” 盛以明有点无言。 今天的谈判,实在颠覆了他的三观。 但叶知栀好像习以为常。 盛以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配合得真的很好。 但是,还是不甘心啊。 这一路上,盛以明努力消化着江宴辞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绝望,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和江宴辞的差距。他原本想象中的,进入律所后靠着自己实力吊打江宴辞,让对方刮目相看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反而是自己一次次地被江宴辞教做人了。 回到律所,乘坐电梯上楼。 盛以明想起什么,连忙拿出车钥匙递了过去:“对了,车钥匙,还你。”停顿了下,他又生硬地补充了句,“以后有谈判,可以再让我跟着吗?我可以开车的!” 江宴辞瞥了一眼,说:“那车钥匙你拿着。” “哎?”盛以明有些惊讶。 江宴辞说:“以后这车你负责开。” “等会儿送我们回去。”他停顿了下,又吩咐,“还有,明天早上八点,星辰海都,记得准时过来接我们。” 盛以明:??? 江宴辞瞥向他,淡声说:“不是要跟着吗?明天早上还有一场。” 活了二十多年,盛以明头一回想说出某种植物的名字。 但他想说的话全部卡住喉咙,深呼吸了一口气,憋屈地说:“我来,我明天一定准时来。” *** 下班后,叶知栀和江宴辞又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说起来也有点奇怪,叶知栀总觉得,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压根就不像是合租的室友,反而像一对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赶着回家喂孩子。 这个“孩子”,自然是迟迟。 但回到公寓,打开门,迟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他们。 叶知栀有点奇怪,下意识停下脚步,忽然,她心生警惕。 “等等。”她压低了声音,看向江宴辞,“这是什么声音?” 江宴辞也停了下来,仔细倾听。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细微的声音。 叶知栀放轻脚步,仔细找了过去。 然后她看见,客厅里装猫粮的箱子已经被掀开了一条缝,迟迟正使劲往里面钻,可是下半身被箱子的缝隙卡住了,圆滚滚的小屁屁撅起,暴露在外面。 叶知栀赶紧走过去,把它拎了出来。 “喵呜。”干坏事被当场抓包,迟迟睁着无辜的眼睛看向叶知栀。 “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叶知栀松了一口气,“还敢偷吃,你是不是忘记上回进医院的事情了?” “喵呜喵呜。” “箱子盖得这么密实,它是怎么打开的?”叶知栀垂眸,看了眼箱子,“猫粮得换个地方藏了,这小家伙可精着呢。” “你平时是不是饿着孩子了?”江宴辞走过来,嘴角噙着笑意。 “你还惯着它呢。” 叶知栀没好气地说,低头看了迟迟一眼,把它塞进江宴辞的手里:“既然这样,你来带它。” 她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对了,今晚得给它洗澡了。” “……” 江宴辞看向手里的迟迟。 它歪了歪头,很是无辜地朝他叫唤了声。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