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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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栀怔住。 她微微侧头,看着江宴辞湿漉漉的发顶,一时无措。 屋内的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灯光暖黄,雨声淅沥。 可惜气氛还没酝酿起来,就被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断。 叶知栀如梦初醒,赶紧把人推开。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她往后退了几步,移开视线:“而且,你怎么会没地方可去呢?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让他们收留你一段时间。” “朋友吗?”江宴辞的语气轻描淡写,“你觉得,知道我家破产的消息后,我还会有朋友吗?” 叶知栀垂下眼睑,小小声说:“可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能帮你解决问题。” 他的影子倒影在地上,孤独的氛围将他圈在其中。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要不,我借你一百块钱吧。你去酒店开间房,先过了今晚再想办法。”她又补充,“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 江宴辞深深地看她一眼,收回目光。 “不用了。”他转过身,“借你的浴室用一下,我等会就离开。” 江宴辞进了浴室。 手机还在响。 铃声仿佛一声比一声急促,不断催促着主人接听电话。 叶知栀想起正事,赶紧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盛以颜打来的电话。 她往远离江宴辞的方向走开几步,接起电话。 刚接通,那边便传来盛以颜关切的声音:“小吱,你还好吗?” “刚刚你突然挂了电话,我有点担心你。” 叶知栀说:“我没事,只是刚刚出去拿外卖的时候,手机信号不是很好。”她谨慎地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等会微信聊。” “好。” 叶知栀挂了电话,虚脱无力地坐到沙发上,松了口气。 她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破事? 手机屏幕刚暗下去,很快又亮了起来。 叶知栀看向锁屏界面,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颜颜颜颜颜:【叶小吱,收到消息就吱一声。】 她划开锁屏,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字:【吱。】 颜颜颜颜颜:【刚刚你那边突然没了声音,真的吓我一跳。】 叶知栀回了个揉脑袋的表情包。 和盛以颜聊了一会,话题又重新回到电话里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上。 颜颜颜颜颜:【对了,你在电话里说你们律所来个新par,那个新par咋了?】 是知栀不是啾:【那个新par,就是江宴辞:)】 盛以颜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迟迟没有回复。 按下发送的时候,叶知栀下意识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 江宴辞还没出来。 她也没多在意,回到房间继续处理还未完成的工作。 但面对着笔记本电脑,叶知栀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对着文档删删改改,半天也没写完一行字。 房门没关,她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最后一次看向门外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奇怪。 即将12点,半小时过去了,江宴辞怎么还没出来。 更奇怪的是,自他进去后,浴室里似乎没传出半点的水声。 叶知栀心里疑惑。 她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走出房间。 来到浴室,叶知栀试探地敲了敲门。 “江par,你好了吗?” 无人理会。 她再次敲门。 “江par?江宴辞?” “能听见吗?听到的话应一声?” 依然无人理睬。 叶知栀将耳朵贴到门上,仔细聆听,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尝试开门,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上,轻易地就被打开了。 浴室里,江宴辞坐在地上,脑袋靠着墙壁,那套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仍贴在身上,纹丝未动。他双眼闭着,眉头紧皱,脸色发红,似是难受。 “江宴辞,你这是怎么了?” 叶知栀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进去。凑近时,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她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探。 嘶—— 怎么这么烫? “江宴辞,你发烧了?” 江宴辞艰难地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叶知栀着急,伸手要将他扶起来,“我叫车送你去医院。” 江宴辞抗拒地抽回手,声音压抑:“不去。” “可你在发烧。” 江宴辞推开她的手,扶着墙壁,勉力站起来:“今晚打扰了,也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但没走几步,他身体一晃,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江宴辞!”叶知栀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他身体的重量在一瞬间都倾轧到她的身上,叶知栀用足了力气,才勉强将他扶稳。 “你都病成这样子了,还要去哪里?”她心里着急,未经思索就脱口而出,“这样吧,要是你还没找到住处,可以在我这里暂歇一晚。” 这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呀? 叶知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心里懊悔,赶紧强调:“只能一晚!” 她想了想,再次补充强调:“我,我才不是同情你。我只是想,我们毕竟也是曾经有过婚约的关系,看在以前那些交情的份上,才勉强答应收留你的。” 江宴辞稍稍抬眼,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到她泛红的耳尖上。 “嗯,我明白的。” 他把脑袋枕在叶知栀的肩膀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的弧度上扬。 *** 叶知栀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几秒钟前,她还疯狂地在手机网页上搜索—— 【同住一屋怎样才能避免尴尬】 【和异性同居一室应该怎么做】 【到家里做客的人突然发烧应该怎么办】 …… 然而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答案。 搜索无果。 叶知栀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降智。她叹了口气,关掉网页。 她往窗外看了眼,外面电闪雷鸣,雨势汹汹,丝毫没有停雨的迹象。 她只不过让江宴辞进门喝口热水,完全没想到他会发起烧来。 叶知栀看着沙发上躺着的人,有些发愁。 “江宴辞,你睡着了吗?”她小声试探,但没有得到回应。 江宴辞双眼紧闭,已然熟睡了。 眼下应该怎么做? 就让他在这里躺着吗? 可他还穿着湿透的衣服,要是不换掉,很可能会加重病情。 说不定还会产生不良的后果。 「上司来家中做客时意外死亡,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一条又一条责任承担相关的法律条款。 叶知栀闭上眼睛,又睁开。她一咬牙,伸出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一颗纽扣。 胸肌线条在衣服间若隐若现,能看出他的身材的确不错。 叶知栀屏住呼吸,又解开了一颗。 一颗,两颗,三…… 解到第三颗纽扣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握住。 “你想干什么?”江宴辞缓缓掀开眼皮,与她对视着。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他说:“你这是想占我便宜吗?” 叶知栀懵了下。 “才不是!”她迎着江宴辞的视线,一时无措,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我只是想帮你换掉身上的衣服。” 江宴辞松开了她的手,将手臂举到额头处,闭上眼睛,嘴角往上提了提。 “嗯,所以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叶知栀:“……” 她在心里默念:他现在是个病人,不要和他计较不要和他计较不要和他计较…… 江宴辞问:“叶小啾,我是发烧了吗?” 叶知栀忍无可忍:“闭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了多少遍,不许再叫这个名字!” 他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声音虚弱:“叶小啾,我现在好难受。” “……” 叶知栀不想理睬他,索性扭头离开。 她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热开水。 江宴辞侧头看向她的背影,哑声说:“你以前说过,如果我破产了,你就养我一辈子。” “你那时候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叶知栀睁大了眼睛,手也跟着一抖,差点拿不稳手上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