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诵经巨人
时间来到午后。 除开光线明暗有些许变化外。 蓬莱岛内的环境仍维持原状，甚至连温度都没有波动。 时间仿佛在丛林内停滞。 安靖站在树荫里，望向丛林上空萦绕的雾团。 即便是到了一天中阳光最为强烈的时候，雾气依旧没有散去的迹象。 这足以证明蓬莱岛空中的雾气绝非自然生成。 更令人奇怪的是藏匿其中的巨人忽地没了动静，仿佛陷入了沉寂。 若不是站到高处还能隐约看到轮廓。 安靖甚至怀疑自己之前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产生错觉。 不远处，处于众人拱卫中的陆指挥使看向汤若升头顶，忽地蹙紧眉头。 抬手推开身前护卫，随手抽出旁边一名士卒的腰间短刀，右手拂过刀身，捏住刀尖一掰，精铁锻成的短刀顿时被内劲震碎。 气劲翻腾间，数块碎片带着呼啸风声飙射而出，径直贯穿树杈间隐匿的人面蝴蝶。 看到这一幕的几名护卫脸色骤变，赶忙俯身请罪。 “让开，我还没弱到需要你们护着。” 迈开步子走出士卒组成的护卫圈，陆指挥使的目标很明确， “鬼差安靖。” “陆大人，有何吩咐？” 目光转向面容素净的陆指挥使，安靖拱手问道。 先前南宫怜说过指挥使是女扮男装，可这一路过来，安靖却是丝毫没看出前者的女人特征，无非样貌偏阴柔些罢了，言行举止均是男人作派。 “在营地时你说过巨人俯身查探丛林情况，你当时没有看错？” 许是注意到安靖刚才望向树冠的动作，陆指挥使上前一步，沉声询问。 想要追寻蓬莱仙岛内的不死药。 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岛上的异乎寻常的存在，那些动辄二三十丈高的巨人显然就属于极为特殊的个体，若是能近距离接触或是捕捉到其中一头，兴许就能窥得长生之秘。 然而队伍在丛林里活动这么久，弄出的动静也不算小，安靖口中所说的巨人却未曾露过一次面，单只是云雾间的模糊轮廓连定位都做不到，难免让人怀疑。 “我确信当时巨人出现异动，至于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安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短暂的沉默后说道， “或许是某种条件没有满足？” 说到这，安靖的神情忽地停滞，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忙不迭开口说道， “诵经声！” “诵经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旁边的汤若升合上手中笔记，说出了与安靖一模一样的答案。 这下反而轮到陆指挥使茫然了，视线在安靖和汤若升之间徘徊。 江湖异士和钦天监大学士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种默契了？ 安靖的表情同样诧异。 他只是猜测而已，没有切实的证据，汤若升又是怎么察觉到的？ “到目前为止，我们活捉十二头类人怪物，通过审讯可知，它们在行动过程中会不自觉的重复一些短语，具体的内容都在这里。” 举起手中的笔记，汤若升接着说道， “虽然有些语句的口音难以辨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大部分是道佛两教经文！” 此言一出，安靖脑海中立时浮现出袭击秦文昭的佛陀。 它在战斗过程中确实陆续说过“南无啊弥陀佛”之类的短语。 “道佛两教确有长生之论，只是途径不同，经义诠释也各有千秋......这些毫无理智可言的怪物，为什么会知晓并念诵？” 陆指挥使面露思索，想到刚才的对话，又问道， “学士认为原因在那些巨人身上？” “没错，这世上从没有巧合，我向来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怪物口中念诵的经文不可能凭空生成，其来源必然是数百年前登岛炼丹的修士，可知其中不乏道佛两教的高人，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 能成为钦天监大学士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汤若升虽然没有强横的武道修为，但要论智慧和见识，无疑是在场众人中出类拔萃的存在， “两教经义何以被这群游荡在丛林内，灵智未开的怪物记住，只有一种方式，无数次的重复，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将经义的内容灌入它们贫瘠的大脑！” 话说到这份上，一旁的安靖和陆指挥使已然领会其言下之意。 这些怪物平日里游荡在丛林内，不存在聚集的可能性，因此想要完成上述的步骤，能够大范围，长时间的“播报”经文的工具就成了必须的条件。 蓬莱仙岛上没有现代的喇叭或是音响，用什么手段能够替代？ 答案摆在众人眼前。 巨人！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有人想要教化这群怪物？” 安靖心中困惑未消，让众多怪物念诵经文的意图何在，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这个问题困扰的不只是安靖，陆指挥使和汤若升同样没想明白。 所幸诵经声做为线索已经被发掘出来，既然需要长时间，多频次的吟诵，那就意味着它必然还会出现，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趁这个时间，陆指挥使示意下属使用蟾匣，联络胡参将率领的队伍，询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所谓的“蟾匣”，是一件由宫廷术士炼制而成的奇物，专用于特殊环境中的联络。 这是安靖凑在几名窃窃私语的士卒边上听到的，刻意绕到边上的空隙，暗中观察。 只见随行过来的千户小心翼翼的将一路背来的行囊放到地上，从中取出巴掌大小的木匣，打开后里边存放的是一只闭眼金蟾。 随后又取出半截线香点燃，将其置于金蟾头前。 看似沉眠的金蟾鼻翼翕动，倏然张嘴大口吞咽烟雾，身躯旋即膨胀，先是发出“咕呱~”声，紧接着声调开始变幻，最终竟是变作胡志敬的声音。 成功建立起联系，千户立时捧着金蟾送到陆指挥使面前，后者开口询问道， “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碰见了一群怪虫，折了不少人，所幸顺利解决......” 胡志敬将自己的遭遇大略述说一番，言语间带着些许懊悔。 不同于安靖这边的顺遂，他们接连遭遇了几波怪物的袭击，折损不少。 “注意诵经声和巨人的踪迹，再过半个时辰与我们汇合。” 这才是登岛第一天，要是出现太多伤亡无疑将影响后续行动。 眼下既然已经发现重要线索。 联合行动才是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