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燕赤霞（二合一）
时值卯时，天色虽未大亮，但已经可以隐隐看清一些景物。 密林中，两匹快马在满是泥泞的路上疾驰。 其中一匹马上骑着宁采臣与风尘仆仆的燕赤霞。 骑在另外一匹马上的，则是曹正淳。 自从昨夜曹正淳进入兰若寺，与燕赤霞说明情况后，他们三人便连夜出发，一路风驰电掣。 此时在密林中穿行一段路程后，几人已经可以在茂盛的枝叶中见到若隐若现出现在远处的山庄一角。 “吁～” 在经过一片池塘前，燕赤霞突然拽动缰绳，迫使胯下黑马停了下来。 曹正淳见他停下后，便也拽停了马，开口问道：“为何突然停下？” 燕赤霞目光看向几米外那片清澈见底的小池塘，轻叹一声解释道：“我三个月没有洗过澡，身上既有污垢跳蚤，也有妖魔鬼怪身上的血液。” “这里既然有一池雨水，索性进去洗上一澡，免得待会冲撞了御驾！” 曹正淳听后点头，道：“那你速度快点！” “知道了……” 燕赤霞随口回了一句，便皱着眉头走到池边脱着衣服，边脱边摇头。 “和人打交道太麻烦，还是和妖魔鬼怪相处起来简单。” 也在这时候，宁采臣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缩着脖子道：“曹公公，我也想去洗一洗身上的风尘……” 自从他昨夜跟着曹正淳去了兰若寺，意外得知了楚昊的真实身份后，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生怕一句话惹到曹正淳，被他狞笑着阉掉，送进宫里伺候贵人。 在他曾经看到的宫廷野史中，太监因为缺势，已经成为了一种没有了人性的人。招惹到他们的人，男的会被阉掉送进宫当小公公。女的则会被送入教坊司。 因此，他这一路上都在担心受怕。 毕竟，他可是当着当今皇上的面，犯了大不敬之罪。 曹正淳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此时闻言后，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道：“要洗快点洗，不要磨蹭。” 宁采臣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这时闻言后，神情自然一怔。 曹正淳见他没有反应，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宁采臣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下马就往池边跑，甚至因为心中紧张，连衣服都忘记脱掉，直接跳进了池里。 早已泡在池塘里的燕赤霞见状，顿时大笑起来。 宁采臣这时也发现自己居然连衣服都没脱，不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讪笑起来。 因为曹正淳在一旁盯着，两人没用多久便洗漱完毕，再次上马疾驰。 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了正气山庄门。 将两匹马拴在一尊金人的手腕上后。燕赤霞与宁采臣便在门前止步，曹正淳先一步进去禀报。 他进庄以后，一眼便见到横七竖八睡在火堆旁的一群汉子。 而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 不远处的墙角，傅家姐妹互相依靠着对方肩膀，背靠着墙垂头睡着。 木台上，鳌拜守在轿子一侧，目光冰冷地盯着曹正淳，心中暗道：“若非皇上心怀仁慈，想要留你一条狗命，区区一条阉狗，本将一掌就能碎掉你的狗头！” 曹正淳注意到鳌拜的眼神后，心头不免有些疑惑，怎么一夜没见，鳌拜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不过……这无脑匹夫既然主动挑衅，咱家自然不能弱了气势！” “武道先天而已，咱家又不是没杀过！” 想到这里，曹正淳立刻眯起双眼，露出阴狠毒辣的眼神。 鳌拜见状，眼神更冷。 …… 经历过妖物采补的事情后，楚昊已经不敢睡得太沉。 此前听到曹正淳的脚步声后，他立刻便睁开了双眼。 见到曹正淳与鳌拜互相敌视的一幕后，他轻声一咳嗽。 不论是曹正淳还是鳌拜，听到他的咳嗽声后，纷纷想起了楚昊对自己嘱咐的内容。 于是各自收敛起了眼神中的冷芒。 而这声咳嗽，也将其他众人惊醒。 当他们睡眼蒙眬的睁开双眼时，楚昊目光亦看向曹正淳，问道：“差事办得怎么样？” 曹正淳一时大意，忽略了其他人，躬身回道：“禀皇上，燕赤霞与宁采臣此时正在庄外等候召见。” 在他这句话中，原本还残留睡意的众人立刻震惊地瞪大双眼，神色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楚昊原本只是为了和宁采臣开玩笑，才一时兴起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钦差的身份。 眼下被曹正淳一语道破身份，他倒也没有因此恼怒。选择性的忽略掉其他人后，道：“朕最近没休息好，此时觉得有些乏累。记得昨夜进庄时，后面有一口大木桶，你们两人带朕过去先沐浴洗漱一番。” “待到沐浴更衣之后，再唤燕赤霞觐见吧。” 鳌拜和曹正淳当即领命。 楚昊离去后，傅月池神情呆滞，道：“jiejie，你听到了吗？” 傅青风心头茫然的点点头。 傅月池问出这句话后，似乎清醒过来，满脸震惊地说道：“当今皇上怎么这么年轻？爹不是说，皇上是个老头子吗？” 傅青风沉默以对。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睡前，还是钦差的人，一觉醒来，居然变成了当今皇上！ 跟随她们姐妹来到正气山庄的傅家家丁，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不论是钦差，还是皇帝，对于他们，全都太遥远了。 火堆的废墟旁，知秋一叶苦恼的挠挠头。 钦差身边的护卫，他揍了也就揍了。 毕竟他能遁地，大不了揍完就跑。 可皇帝身边的人，他要是揍了，估计整个昆仑派都要遭殃。 …… 燕赤霞在门外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曹正淳才出来喊话，让他们进去。 于是燕赤霞神情严肃地跟着他进了庄内。 他曾经当过官，自然知道面君时的规矩，但他却故意没有遵守。 入庄后，他径直走到木台前，直接抬头看向楚昊。 一方面是在暗示楚昊，他已经不在是官。另一方面，也在告诉楚昊，他心中已经没有了再为朝廷效命的想法。 或许还要看看楚昊有没有容人之量，值不值得他豁出性命去救…… 见到他的态度后，鳌拜与曹正淳不约而同地脸色一沉。 反倒是楚昊似乎没有在意这些，他也在看着燕赤霞。 浓密的络腮胡使他看起来便令人生畏，但和蔼的面孔又让他看起来比较和善。 一双剑眉则让他显得凌厉非凡。 而这三种截然不同的气势，造就了性格豪放，内心却又童心未泯的燕赤霞。 【姓名：燕赤霞】 【寿命：210/300】 【种族：人族】 【忠心：50】 【野心：5】 【谋略：20】 【修为：元神（仙道）】 【功法：轩辕神剑诀、剑经、金刚伏魔】 【术法：浩天正气，日月齐光、龙啸九天、万剑归宗、剑归无极、御剑术、驱妖伏魔诀、万剑诀、神剑伏妖、轩辕神剑诀、剑化万千、剑归须臾、分割阴阳、形神如剑、元神出窍、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掌心雷、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无相偈言、风火神兵如律令、金刚咒、奇门飞甲】 【经历：燕赤霞本为前朝燕王后裔，前朝灭亡后，他便拜入蜀山，并被蜀山掌门收为弟子，后蜀山内部发生动乱，他再次入世。 此时人间大劫初显，连续四年的大旱，使得民不聊生，更有贪官肆虐一方，以至人间如狱！ 燕赤霞心中不忍，遂隐姓埋名加入大乾，成为一名捕头。强大的道法使得他在短时间内便名扬天下，成为了名震关东广西二十六省的辣手判官。而被他抓捕的贪官污吏更是不计其数！ 他也因此获得至宝‘轩辕剑’，使得功力大增！ 但三十年的为官生涯，终于让他对人间王朝失去信心，而官场间的利益勾结、勾心斗角，更让他产生厌倦。 一念之下，燕赤霞辞去官职，终日游山玩水。 一日，一位被放在水盆里的婴儿顺流而下，飘到了他洗澡的地方，被其捡到。 燕赤霞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做‘拾儿’，更收他为徒，将诸般绝学传授。 拾儿长大后，因为对妖魔鬼怪的看法与燕赤霞产生冲突，两人因此几乎决裂！ 但十数年的父子感情，终究让他们忽略其他，重归于好。 之后，拾儿决定游历江湖，而燕赤霞也决定再次避开尘世，寻找一处人烟稀少之地隐居！】 看完燕赤霞的资料后，哪怕是楚昊也不禁暗自惊叹。 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懂得的术法几乎可以胜过一般的小门小派。 但最让楚昊惊讶的是，燕赤霞居然是前朝燕王后裔！ 更和蜀山派有所联系。 在他们两人沉默的时候，整座正气山庄都变得寂静无比。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直到此刻，楚昊缓缓开口。 “朕在数年前也曾听闻过辣手判官的名号，不承想今日才得以见到燕捕头。” 燕赤霞见到楚昊的第一眼，便看出来他这是因为久被妖物采补，才会变得如此模样。 只是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此刻听到楚昊的话后，他沉声道：“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我在十几年前就厌倦了官场上的浮浮沉沉，所以才会隐居世外。” 楚昊缓缓点头，燕赤霞是什么性格，他比其他人都要清楚，笑着道：“朕了解你的为人，自然不会勉强你再为朝廷效力。” 说罢，他轻叹一声，似在惋惜。 “此次朕将你叫来，除了想要借助你的力量彻底除掉祸国大妖普渡慈航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燕赤霞一言不发，静静地站着，目光看向楚昊。 楚昊开口问道：“你常与妖魔鬼怪打交道，想必对它们有所了解，那么，你对如今的大乾天下……存有几分了解？” 燕赤霞沉默片刻，沉声道：“我只看到了贪官污吏时常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抓人！” 楚昊笑了笑，摇头道：“贪官污吏是永远都除不尽的，朕今天颁布一张圣旨，就可以将全天下的官员都杀掉，但只要有人，就会有官，而在这些官里，又会出现大大小小的贪官！” 说罢，他似有所指的又道：“这件事，你也应该明白。” 燕赤霞还是选择沉默。 两百年的四季轮转，几乎让他看破一切。 楚昊见状也不在意，继续道：“如今的天下，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贪官污吏，而在于鬼怪妖魔……”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神情认真地盯着燕赤霞，道：“燕赤霞，朕听闻过你不少的事情，也知道你疾恶如仇，只是，朕想问你一句，你忍心看到数不尽的妖魔混乱苍生吗？” 燕赤霞嘴角一动想要大笑几声，但终究忍了下来，摇摇头道：“大乾是你的，天下也是你的。妖孽祸乱苍生，这本就是你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你不去想办法解决，反而来询问我一个方外之人？” 楚昊没有他那么多顾忌，闻言一笑，道：“朕虽为一国之君，但终究只是凡人一个，并没有比其他人多长一颗脑袋。 你或许不知道，朕自幼便被普渡慈航囚禁深宫。 而在半个月前登基后，更是沦为了妖物鼎炉，被日夜采补。” 在场众人听到这句话后，全都神情一愣。 便是燕赤霞，在听到这段话后，神情也是一阵恍惚。 按理说，应天府应该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可楚昊金口玉言，又不可能说谎。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楚昊似乎坐的有些累，身子向后一靠，神情平淡的缓缓说道：“朕的寿命已经残剩不多，或许明天，也或许明年，朕就会追随先帝而去。” “但朕不愿意在朕死后，让这片天下沦为妖物的乐园。 所以，明知普渡慈航法力高深，朕也依然选择来到这里，与他决一死战！” 燕赤霞闻言有些动容，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上你可以放心，我会全力帮助你，一起除掉普渡慈航！” 楚昊摇摇头，笑了几声。 “燕赤霞，你还是不明白……” “不过，还是那句话，朕不会勉强你。 因为有些事情，你明天过后就会知道了！” 说罢，他深深看着燕赤霞，满是深意地笑道：“朕送你七个字，‘覆巢之下无完卵’。 兰若寺虽然清净，但这份清净却也保持不了多久了……” 燕赤霞继续沉默以对。 只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已经不再像来时一般。 …… 与此同时，通往金华县的一条官道上，一行人马正在缓缓赶路。 为首是四位探子，其后则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只见他身穿衣甲，腰间系着一条软鞭，手提一柄陌刀，背后四柄长刀倒插在鞘中，刀尖冲天。 此人正是浙江都司千户所的正千户，左子雄。 在他身后，十余位千户所的军户不远不近地跟着，再往后，则是被两名力士推动的囚车。 囚车中，傅天仇双手被绑在头顶，用两根木桩吊起，满头白发脏乱的散在面前，垂头睡着。 随着囚车驶过颠簸的路段，他的身子也左摇右晃起来。 就算如此，他也没有醒来，依然沉沉睡着。